“沈先生。”护士看到他,明显有些意外。“现在不是探视期。”
“我知道,”沈亦辰点点头,“我就站在门外看看她就好。”
说着就径直走进病房的外室。
林曦躺在无菌的内室中,内室为了方便观察,没有墙壁,全部采取了玻璃。
大大的玻璃罩隔在两人的中间,她仿佛是躺在了大大的玻璃棺里。
这个念头一出现,沈亦辰心里就猛地一紧!怎么会这样想呢?当看到她躺在里面,他的心脏仿佛也跟着放缓了跳动的频率。如果她一直不醒来,他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亦辰才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病房。关上病房的那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又是一片冷漠和疏远。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仿佛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她,在其他人面前,又是另一个他了。
第二天,沈亦辰如约又来“探视”了。
警察看他都不用问,直接找了那个男人,这几天他都成这里的“常客”了。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沈亦辰坐下来就直奔主题。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逼我呢?!欺人太甚了啊!都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男人抬起头第一次无畏地看着他。
“不是有钱的错,就算我没有钱我也不会放过你,更不会让幕后主谋逍遥法外,因为你伤害的是我的妻子,任何的男人都不会善罢甘休!”沈亦辰大掌一拍,第一次在探视室里明显地发火。
“我现在不是以盛世的总裁的身份在和你谈话,而是那个还躺在病床上昏迷着的女子的丈夫!”
说完后,探视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个互相瞪眼的男人。
“对不起……”那个男人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卑微的样子。毕竟他现在欠着一条命呢!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的对不起对我,对她,对大家,都没有任何的帮助,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你隐藏着的事情告诉我,让整件事情真相大白。”沈亦辰凝视着他。
“……”男人没有说话,但是纠结的表情已经泄露了一丝犹豫。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这一点我从没有怀疑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想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确定你不要?”沈亦辰“语重心长”地引导着。
“好,我说。”沉默了好久,男人抬起头,眼底闪着愧疚。
沈亦辰松了一口气,示意他继续。
“你肯定也知道我家里的条件不好,而且我好赌,家里值钱的东西基本上都拿去变卖了。前不久,我的儿子突然晕倒,送到医院检查,说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男子低下头,缓缓地说着。“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从来没有尽到过什么做父亲的责任,但是我的儿子却一直很懂事很乖巧。我心里也是疼他的,有那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手术需要的钱数对我来说太庞大了,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他还这么小……我四处借钱,但一个赌徒,又有多少人会再次伸出援手呢?”他自嘲而无奈地扯动了嘴角。“就在我拿着少得可怜的钱发愁时,一个男人主动找上了我。”
重点来了,沈亦辰赶紧竖起耳朵听。
“她说她知道我的困境,也调查过我的背景,知道我曾经在部队里待过,手脚比较灵活利落,然后选中了我。”
“是他让你……”沈亦辰挑了挑眉。
“嗯。他给了我那把枪,说让我去射杀一个人,杀不死没关系,至少要重伤。事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他就会给我家人一大笔钱,保证让他们安全无忧地度过下半生。”他越说越愧疚。
“刚开始我也不愿意啊,有谁会想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呢?可是我看到我儿子的情况根本就等不起,我没有办法,想到我这条命根本就不值钱,也没有办法给他们带来什么,不如去放手一搏,给家里人留条生路,不要绑在一起死。”
“你就这么信任他们?”沈亦辰很自然地问。
“不信任,但是没有办法,他们先留下了一大笔钱给我儿子治病,但又软禁了我的女儿,说是事成后就放了她,但是如果我泄密或是他们报警,绝对不会让我们好过……我们是怕了。”
沈亦辰没有说话,这样的威胁,他见得太多了。
“那人有什么特征?”
“各自高高的,一直戴着眼镜,看不清楚全貌,但是我注意到了他的手掌里有个青色的纹身,一般人不在掌心纹东西的,所以我留意了一下。”
“青色的纹身?”沈亦辰低声念叨着,仿佛有些熟悉。
“我求你,我死没有关系,但是我的家人是无辜的!我告诉你是因为心存愧疚,我求你保我家人平安!”男人站起身来,直挺挺地给沈亦辰跪下了。
“罪不及妻儿,这点我懂。我会不让他们受到伤害的,至于你……”沈亦辰的眼里闪过一丝狠绝。“我绝不宽恕!”
是的,伤害她的,绝不宽恕!
走了出来,再次呼吸到外面自由的空气,沈亦辰的心里却是十分地沉重。
线索是有了,但是太模糊了。一个罪人的证词是无法让其他人信服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没有必要撒谎,但是不能拿出来当证词,所以他只有先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但是这个线索……
青色的纹身?为什么他感觉很是熟悉,但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呢?
一脸抑郁的他照例走进了医院。
今天的林曦依旧和一切一样,苍白而安静,仿佛快要不属于这个真实的世界。
沈亦辰隔着防菌手套轻轻握住她的手指,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只有这里,才可以让他静下心来,才会有一种归属感。
“小曦,你怎么还在睡呢?我今天找到一些线索了,但是又有些麻烦……怎么办?你也不帮我想一想。”他宠溺地看着她,心疼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