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阳,这是一个顾晴以为只会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名字,他离开的那天,顾晴以为自己解脱了,可随之而来的是长达两年多的失眠和无法入睡。
秦木阳这个名字,给顾晴带来的更多的是伤痛,身体和心灵上的。她自己挺过了,可现在竟然又重新回来?
认识秦木阳应该还是大一那年,刚入学,顾晴还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小姑娘,没有夺人眼球的那种靓丽外表,也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人的特长,平平无奇,只能是混迹于那些成功的人中间。而秦木阳是风云人物,俊美的容颜和外表,甚至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投手。他的存在就是个神话,每年慕名而来的人,只是为了能够见着他一面,他成为了沁阳大学那年最有福气的校园吉祥物。
她们相识是在校园运动会上,秦木阳是学生会主席,而顾晴因为班主任的要求,参加了女子马拉松的比赛,她本就身体虚弱,即便江小米在一边怎么劝说,她都忍着去跑步,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为班级贡献点儿什么,她才能够显得不像个局外人一样。
可是顾晴没有想到的是,那天跑马拉松的时候,她会忽然大姨妈造访,跑到半路,烈日像是要烤化人一般的照耀着,顾晴越来越感觉双腿像是灌铅般沉重,眼睛变得漆黑一片,而红色的运动裤也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血水。
“同学,同学……”秦木阳就是这个时候忽然出现,抱着已经瘫软在地上的顾晴,大声的喊着。
顾晴意识昏迷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秦木阳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虽然还有着大学生的稚嫩,没有社会人那样的坚毅和冷漠,但足以惊心动魄。顾晴即便是过了十年,五年,还是能够记得,当初他左耳朵上,那颗闪闪发亮的钻石耳钉。
以后的事情,显得就格外的顺利。那时候顾晴还有着柔软的性子,她温婉可人,秦木阳爱上她并不奇怪。
晚上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压马路,秦木阳打篮球的时候,顾晴帮他拿着衣服,脸上露出的是灿烂的笑容。那时候还跟马晓阳在一起的江小米看见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都恨恨的跟马晓阳说:“你倒是学学秦木阳,绝对的三好男人!”
“你也学学顾晴啊!多温柔。”马晓阳笑嘻嘻的说,而两个人的争吵中,秦木阳总是抱着顾晴在一边看笑话。
那时候,秦木阳的眼睛里温柔的像是能够开出花一样,虽然对周围女人冷冰冰的拒绝,但也是有礼貌的,草食男一枚。
他的转变,或许是从家里父亲因为企业背债而自杀身亡的那天开始。
秦木阳的家庭是企业世家,经营着公司几乎垄断了全市的餐饮业,可是也正是因为当时忽然袭来的金融危机,他面临着破产。公司被收购,家庭,秦木阳的母亲,也面对着这样的情况,选择了在外面重新找个能够支撑她的男人。秦木阳的父亲发现之后,觉得自己真心活着没有任何意思,毅然决然的从十六层跳了下去。
消息传来的时候,秦木阳抱着顾晴在学校的天台上,说着动人的情话,对以后的未来进行畅想。
“一生一世那种事情,总不用每天都挂在嘴上吧?”秦木阳贴着顾晴的耳朵,细声细语的说。顾晴痒的直躲,咯咯的笑着。可当秦木阳接到电话的那一刹那,所有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我知道你难过,哭出来好些。我在你身边,木阳,别难受。”顾晴站在秦木阳的身边,抱着他的肩膀哄着他。想要缓解他的痛苦,可没想到,秦木阳会忽然转过来,冲她的脸就扇了两个耳光。
“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跟我妈一样,有一天都是会抛弃我的!你们都是一样的,你滚,我不想看着你出现在我的面前!”秦木阳咬牙启齿的说,而一旁陪着顾晴赶来的江小米看着他这种近乎于发疯的状态,把顾晴拽到自己的身边,看着她脸上那道血迹,对着秦木阳说:“你疯了吧?这是顾晴,是你爱着的顾晴。不管你出现什么事情,哪怕你现在打她,都维护你的顾晴!”江小米含着泪,她能够理解那种至亲离去的痛苦。
父亲一直是秦木阳的榜样,他奋斗的目标就是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而父母之间的感情,也是秦木阳一直都羡慕嫉妒的,这些称之为他人生信仰的东西,忽然在一瞬间崩塌。活生生的人,说消失就消失,秦木阳自然是不能够转变心情。可他竟然对顾晴大打出手。
“小米,没事,木阳他现在心情不好,我更要陪在他身边。”顾晴擦干嘴角,那丝丝血迹让她感觉到腥甜的气息。江小米擦着眼泪,在医院的门口,看着一直跪在地上,陪着秦木阳的顾晴。
从那天之后,秦木阳的精神就开始逐渐反复,像是疯了一样。时而对顾晴体贴备至,时而又会像是疯了一样,对她大打出手,嘴里还骂着。“你有朝一日总会想那个女人那样,离开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晴,离开吧。现在的秦木阳不是以前的他了。好吗?”江小米不止一次的劝顾晴,她眼睁睁的看着顾晴从一个乐观的女孩儿,变成每天都睡不着,精神处于极度崩溃的边缘。她每天都要看着秦木阳,忍受着他的折磨和打骂,最开始,顾晴是因为爱,可到后来,她是因为离不开,因为同情。她舍不得让这个男人因为这些事情而变成另外的样子。顾晴看见过秦木阳那么美好的样子,她知道秦木阳从骨子里是一个善良的男人,她想要挽救那一个已经被自己逼到悬崖的灵魂,可她从来没想过,这会让自己精疲力尽。
“小米,怎么办?”顾晴有一天,忽然找到江小米,握着手里的验孕棒,而江小米则是一脸的茫然。直到她听见顾晴说:“我怀孕了,秦木阳的孩子。”
两个人笑中带泪的抱在一起,她们以为,这个孩子能够让秦木阳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挣脱出来。顾晴抱着江小米,笑着流泪说:“小米,我终于熬到头了。小米,他会很高兴的吧?我怀了我们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
那天顾晴兴奋的只能够从头到尾一直在念叨着这句话。
秦木阳的反应,让顾晴和江小米都意料不到。他最开始是兴奋的,甚至搬过来跟顾晴同住。
可后来事情的发展,让所有人始料未及。那天晚上,秦木阳喝酒后回到家里,顾晴挺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抱着他,轻声呢喃着说:“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还喝那么多酒,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你别碰我!”秦木阳挥手一打,顾晴跌倒在地上。可秦木阳并没有就此停手,他冲着顾晴的肚子一顿猛踹,顾晴痛的抱着肚子,拽着秦木阳的腿,求饶之余痛苦的喊叫着,说:“这是你的孩子啊,木阳,你醒醒,这是你的孩子!”
可那时候的秦木阳不知道是精神已经时常,还是真的疯了。他不顾一切的踢着顾晴,直到邻居听见顾晴的呼救声,跑出来拦住秦木阳,把顾晴送到医院。
江小米赶去的时候,顾晴已经丢了半条命,肚子里的孩子也无力回天,就这样走了,去天堂。
“你还是人吗?”江小米看着跪在医院门口的秦木阳,大声的吼着。甚至是伸出手,胡乱的拍打着他的脸,用脚踹!可是清醒的秦木阳一点儿都不反抗,脸上被江小米手上的指甲划出一道血痕,血水顺着他的脸流淌下来,可他却一动不动。
护士过来,给秦木阳做着紧急处理。
“你这样做,不是跟他一样了吗?”周围有个护士对江小米这样说,江小米看着躺在病房里的顾晴,她一动不动的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刚才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身边的人:“我的孩子还在不在?”
知道不在的消息后,顾晴拉着江小米的手,说了两句话。
“不要怪秦木阳,不要告诉我父母。”说完这两句话,顾晴就闭上眼睛,侧着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江小米捂着自己的嘴,根本哭的没有办法。
顾晴到这种时候,还在念着秦木阳。可秦木阳呢?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跪在顾晴病房门口。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够让失去的孩子重新回来吗?你怎么不好好想想!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够下的去手?顾晴一直陪着你这么多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对你的爱,我们都看在眼里!”江小米哭的不能自已,说:“秦木阳,你他妈就是个混蛋,禽兽不如。你要记住,是你亲手把你的孩子给送走的!”秦木阳抬头,看着江小米,冷冷的说:“这些话,应该让她来跟我说吧?”
正是因为他这样的反应,江小米惊恐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江小米几乎认为,原来的秦木阳,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这个人是中间因为刺激,而被换了灵魂吧?
正当两个人在门口争吵的时候,顾晴开门虚弱的走了出来。她脸色苍白,扶着门框,秦木阳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立马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颤抖着嘴唇说不出来什么。
“秦木阳,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就是陌生人。你带给我的伤,我不会找你讨回来,可我对你的爱,也就到今天位置。从今天开始,我们陌路人。”顾晴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眼泪流下,却始终没回头再看秦木阳一眼。
从那天以后,秦木阳消失在顾晴的生命中,彻底,毫无痕迹,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那天之后,顾晴开始变得冷漠,刻薄,甚至是专攻于事业,无暇顾及爱情。那天之后,江小米看着日趋坚强的顾晴,谁都不知道,她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床头柜最底层的那抽屉里,泛黄的合照,压抑着小声哭泣。
“他回来了,我这么多年,我建设起来所有的防线,在那一秒,好像都崩塌了。小米,我该怎么办?”顾晴哭着说,她没有办法忘记秦木阳,可她也没有勇气,重新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