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什么去调用帮里的人?”江无缺接到他爸爸电话的时候并不意外,而是觉得晚了几天很奇怪。按他的消息灵通速度,远应该在自己昨天派人去做的时候就知道了。他靠在医院的墙上,看着不远处的那个房间里来来往往的人,低头掐灭手中的烟。
沉默半晌,江无缺开口说:“我不为了什么,你也别管。我在外面处理完这些事情,我就会回去接你的班。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我答应你,不过,你也答应我,不要派人来调查我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如果让我看见身后有你那些蠢到爆的手下,我今天说的一切都作废。”
“到底是谁能够改变你的想法?”江无缺听着他爸爸十分疑惑的声音,苦笑了一声。他自己也很怀疑,到底是因为什么,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他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是共同生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才短短几个月,他竟然会想要珍惜和保护这里的人。
他是黑道的人,又不是什么守护神。做这些,是最危险的。江无缺知道,但却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你别管我,告诉你手下的人,如果我用的话。立马赶过来,不要去调查我!也不要暗中监视我,我的事情处理完,自然会回去。”江无缺说完,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他看着走过来的Rose,露出个笑容,说:“没去看小米?”
“她身边永远有那么多人,我哪儿排的上号?再说,现在看她的表情就跟看恐怖电影里面那些人偶娃娃是一样的,我害怕晚上看了之后做恶梦呢!”Rose摸着自己的头发,淡淡的说。跟江无缺一起靠在墙上,看着底下被他踩灭的烟头,说:“你不是戒烟了吗?”
江无缺笑着说:“这不是我抽的!误会了吧?走吧。去看看那个人偶娃娃。”Rose跟在他身后,进病房的时候,屋里已经只剩下顾晴一个人。看见江无缺来了,她起身朝外面走去,Rose也跟着她一起。江无缺看着小米,伸手想要把她额头上的刘海儿给抚平,却手停在半空中。
“冷子皓对你来说还真这么重要啊!”江无缺叹口气,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现在想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曾经有过选择,不让冷子皓见到他。不把江小米送到冷子皓的身边,第二次他也有机会让自己全身而退,当知道徐百合是她妈妈的时候,自己就应该从那栋房子里搬出来。
可他没有,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江无缺让自己越陷越深。人都说,本应该生性冷漠的人,忽然因为某个人变得开始在乎和心跳起来,那就是他的死期。江无缺有种预感,但是却没有办法停止,尤其是看着这样的江小米。
“如果觉得自己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就出去走走。我会帮你跟阿姨说说的。你总这样,有一天冷子皓醒过来,看见你这样,他会自责,因为是他让你变成这样的。你们两个到底要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江无缺轻声的说着,看着江小米咕噜噜的转着眼珠,看了眼自己。
江无缺深吸一口气,这房间里安静的好像自己自言自语,这女人又这样,到还真像是Rose说的那样,有种恐怖小说的错觉。“伤害你们两个的人,我一定会找到。不会放过她,我会让她付出一百倍,一万倍的代价!所以这些你都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无缺……”江无缺本想替她盖好被子就转身离开,却没想到在转身的那刻,听见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开口,慢慢的说出几个音符,江小米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轻声的说:“谢谢你。”
江无缺苦笑着,并没有回头看小米,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挑眉抬头,眼睛里一片漠然,说:“你这样,我真的是万劫不复了。小米……你真是……算了,我愿意。”
这句话里到底下了多少的勇气,江小米不知道,他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没人知道江无缺人生的前二十年里,费劲所有的力气逃出那个家是为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明明都已经在边缘,只要再往前踏出一步,就可以远离那个从小就伴随着自己的噩梦和身份,却在江小米的一句话前,溃不成军,转身绝望且坚定的走回那个牢笼中。
“爱情?”江无缺嗤笑了一声,他对江小米并不是爱。他没有那么高尚,如果真的爱她的话,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冷子皓和她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江无缺也是那种不择手段会拆散人的那种形象。比起爱,江无缺对小米的感情,更倾向于看见她身上的单纯和天真,那种自己没有的东西。不想要让她过的跟自己一样不幸福,想要守护她的感情吧?
江无缺离开医院的时候,徐百合正巧从家里回来拎着鸡汤,看着床上开口说话的江小米,脸上露出个笑容。“怎么?有事想要跟我说?”徐百合看见江小米那眼神,自己身体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在自己的肚子里活了十个月的时间,她的一举一动,徐百合自然是知道的清楚。
“妈,我想去SH,我想去看看子皓的办公室。行吗?”江小米的眼神里重新充满了光芒,徐百合怎么能够拒绝。她回头跟医生和护士商量了之后,让江小米出院半天。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江小米看着那熟悉的SH公司大楼,多久没来了?好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江小米走到门口,看见永天宇站在那儿,朝她张开了手臂。
江小米笑嘻嘻的过去,投入他的怀抱。永天宇摸着她的脑袋,轻声的说:“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司这头走不开,几次去医院看你们的时候都是晚上,也不能叫醒你们,让你们看看我确实来了,所以,别怪我!”江小米点点头,她看着SH里并没有慌乱的样子,说:“公司还是没什么别的事情吧?”
“子皓的事情压下来了,公司的人都不知道,都以为是去国外留学进修,顺便跟你度蜜月了。所以,还没有什么事情。股票也都一路平稳,你放心。快去办公室吧。你这身子弱,徐百合小姐跟我再三嘱咐,让我亲自来门口迎接!”永天宇故意说着这些调侃的话,希望能够让江小米的心情好受些。
江小米坐上电梯的时候,看着身边的永天宇,盯着大厅里的一举一动。都是这么的熟悉,她绽放出一个笑容,看着永天宇说:“什么时候你也对我妈毕恭毕敬的了?看来她的人生是要比我还完美啊,周围的人都对她这样敬重的!”永天宇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你跟她一样。”
“去子皓的办公室吧?”永天宇看着江小米一到顶楼就往那边看去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说,她也会主动提出来。果然,他的话刚说完,就看见江小米点头,走到那扇玻璃门的后面,看着熟悉的办公室,她好像还能够看见冷子皓在办公桌前偷偷瞄着门外坐着的自己那模样。
江小米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手指在桌子上,沙发上划过,每一个角落她都静静的看着。永天宇在不远处盯着她,不去打扰。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时间去给她疗伤。这样的心情,永天宇其实能够理解。晶晶走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可小米要比他来的幸运多了,冷子皓还有醒过来的希望。
而冷子皓只要醒过来,就会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可晶晶……
“这……”江小米打开冷子皓的抽屉,看着里面的东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永天宇走过去,看着那一抽屉的千纸鹤,还有亲笔信,手链和在路边买的十块钱一对儿的情侣戒指。“这都是你给他的吧?每天都在办公室里跟我显摆呢,说你对他的爱有多深,气的我恨不得一把火把它们都烧了。”
江小米拆开那千纸鹤,看着里面自己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冷子皓,你今天早上对前台的那个女人笑了!”“冷子皓,你早上吃饭的时候没有给我夹菜!”“冷子皓,你对我的爱是不是淡了?”“冷子皓,我爱你。”那些自己曾经幼稚的一举一动,那些自己怀疑过冷子皓对自己感情的样子逐一浮现在眼前,江小米勾起嘴角,眼泪和笑容一块落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那一阵子立志于把这些千纸鹤拆了叠起来,叠起来再拆,然后看着傻笑。我都快要报警把他抓走了!”永天宇说完这句话,江小米抬头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永天宇把话又重复了一边,江小米低头看着那已经有些快要破了的折痕。
原来他都知道。江小米泪眼朦胧,眼前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她好像能够看见冷子皓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把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都看在眼里,然后勾起嘴角宠溺的微笑。明天不去做那些让她担心的事情,然后宠着她。不知不觉中为她做好一切的样子。
“我一直都怪他不懂我,为我付出的少。一直都是我在努力的为他改变,可是他也是一样,只不过我笨,没有发现而已。”江小米哽咽着说。从抽屉里拿出那对情侣戒指,这是她刚跟冷子皓在一起,双方还不确定,感情没有那么深的时候,她说:“既然是情侣,就要有个能够确认的物品。”
路边刚好有晚上的夜摊,上面十块钱一对的戒指。配不上冷子皓的身份,但却因为小米的坚持,还是买了下来。没出几天,江小米就找不到,索性也不去管,因为冷子皓给自己买了个白金的对戒。这个十块钱,也就被小米忘到了脑后。可没想到,这些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冷子皓一直都记在心里,独自一个人,好好的珍惜着。
“冷子皓,你真的很坏!”江小米慢慢的把那枚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轻声的呢喃着说。“你让我成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女人,一味的只是耍赖给你找麻烦的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