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时间吗?跟我出去走走吧,我有话想要跟你说。”江无缺推开Rose的房门,看着躺在床上正翻看着书籍的Rose,还有他手边刚刚放下的还冒着热气的咖啡。Rose刚染色的那一头红发,像是初见一般,让江无缺顿时心里有些痛,他本以为Rose会犹豫,或者是拒绝,可没想到,他竟然会爽快的答应。
Rose早就在想,这一天会在什么时候来,他等了很久,他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紧张的破绽,让江无缺看出来。可幸好,在他的心里承受能力范围之内,江无缺还是来找自己了。
顾晴昨天跟江无缺说的话,其实他听见了,只不过是想要装作没听到而已。因为他现在跟江无缺的关系,到底是兄弟呢?还是朋友呢?还是在友情之上,恋情未满呢?不管是江无缺想要找个答案,他也想要找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离开,转身潇洒的毫不留情的理由。
“这里,你还记得吗?”江无缺跟Rose在车上,看着路边经过的地方,第一次知道他们之间原来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Rose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不经意的开口说了一句:“这个城市里,还有我们两个没去过的地方吗?”
这话里面有太多的歧义,让他们两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电波中,说不出来话。直到一个幽静的茶厅里,江无缺才仔细的看着对面坐着的Rose,说:“你瘦了!”
“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说这些客套的寒暄话?我身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Rose捂着温热的茶杯,抬头用自己灿若星辰的眼眸看着江无缺,主动的开口说:“我知道你叫我出来是为什么,所以,我们长话短说吧。我……”
Rose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开口,却被江无缺打断,听见对面那个已经把自己半长的头发剪短,利索的像是改头换面一般的男人,他凌厉的眼眉在细碎的刘海儿下,显得格外的凌厉,他的面容也更加的棱角分明,Rose拨弄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显得格外的焦躁。
“在我进去的时候,你辛苦了。我听梁沁说了,你一直在跑前跑后,为我做了很多的事情。”江无缺说完,Rose就摇头,看着江无缺说:“我没做什么,只不过是用我自己能够做到的,帮帮你而已。你如果继续这么说下去,今天我们之间是谈不出任何结果的,你也不想要继续这样拖下去吧?不管是你难受,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个怨妇一样,不是吗?”
Rose这样说完,看见江无缺喝下去的茶都卡在喉咙口,他递过一张纸巾,看着江无缺说了一句谢谢,淡淡的说:“长痛不如短痛,速战速决吧。我们两个以后还是会住在一起吧?抬头不见低头见。妈那天跟我说,楼上还空着一间房,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就跟梁沁搬过来,正好,Lucky的课业,顾晴也能够辅导一下,听说她的梦想是当记者。”
“你为什么总是要考虑别人呢?难道我对你做的那些,你都感受不到吗?”江无缺听见Rose始终想要把自己往外推,顿时有些急了。周围的人都能够看出来他们两个男人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气场,难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江无缺以前是个名副其实的在女人圈子中混的浪子,他也曾经把几个女人的肚子给弄大,他能够确定自己在遇到Rose之前的性取向是很正常的。而Rose也是一样,他在美国长大,他见过很多金发碧眼的小受,可中国人骨子里的传统,让Rose还是无法接受这种同性之间单纯的爱情。
可是自从他们遇到彼此之后,这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发生了改变。最开始,他们两个只是朋友,因为家里的房间需要窜,所以两个大男人经常只裹着一条浴巾就在对方的面前晃来晃去。可是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从Rose生病住院开始?还是从江无缺开始对Rose百依百顺,宠的连江小米都嫉妒的时候开始?
他们变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江无缺会把自己的行踪告诉Rose,这种事情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他也会因为Rose的一个电话,放下手头的事情,甚至是从街头跑到家中,Rose也开始变得依赖江无缺,可是这样的变化,如果不被戳破,是可以继续维持下去的。
但周围人都能够看出来,他们要再怎么自欺欺人下去?
“梁沁那里,我已经准备要约她出来说清楚。Lucky我会继续的提供所有的学习费用,但是我不会阻拦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她需要一个比我适合她的男人,比我更懂得心疼她。”江无缺淡淡的说着,尽量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不显得那么激动。
可是Rose在他说完的时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击溃了所有江无缺设下的伪装,和在心里为自己找的借口和理由。
“你能够接受一个陌生的男人对你的女儿好?你的女儿以后会叫他爸爸。而且,你明明知道,梁沁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觉得,一个女人需要用多长的时间去忘记一个带给她莫名伤痛的男人?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你这样做,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她吗?”Rose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脱离红尘的人呢。
江无缺看着像是淡定的如同湖水般的Rose的眼睛,有些心寒的说了一句:“你呢?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还是说,从刚一开始,你就觉得我很可笑,你只是把我当成好哥们,看见我为你苦苦的挣扎,安排好所有的一切,在心里偷笑?或者是厌恶的要反胃和恶心?”
“江无缺,你理智点儿行吗?”Rose听见他这么说,有些气恼的说:“你明明知道,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除了我们自己之外,会有人幸福吗?梁沁呢?Lucky呢?你不考虑也行,但是妈呢?你看见她每天看着我们两个在家里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了吗?你让她以后怎么去面对自己的朋友?”
虽然很多国家已经承认了同性之间的爱情,也规定可以在某几个特定的国家,领取特殊的结婚证。可是那又能够怎么样呢?周围人的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他们是怪胎,他们是另类,甚至唯恐避之不及。多少男人会选择找一个同妻,来隐藏自己的身份,然后背地里,暗暗的去交往,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江无缺和Rose并不是不知道。
“我们就不能够为自己想想吗?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江无缺十分笃定的问,他肯定,Rose跟自己是一样的。只不过他顾虑的太多,可在今天之前,江无缺就已经做好抛弃一切的准备了,什么家庭,什么世俗人的眼光,他都不在乎,只要Rose跟自己想的是一样的,只要他能够勇敢的朝自己迈出一小步。
可Rose停顿了半晌,看着江无缺,眼神悲伤的像是要流出眼泪般说:“我对你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你把这一切想的太理所当然,想的太过简单了。你觉得,只要有爱,什么都可以克服?可是你想没想过,你有了Lucky,可以传宗接代了,你没有后代的那种顾虑。可是我呢?我不能让妈失望。”
“我可以……”江无缺刚想要说他可以负责找一个愿意生孩子的女人,可他看见Rose那不敢相信的眼神,彻底的放弃了这个到嘴边的说法,他知道,这样只能够显得自己有多么的不堪。
Rose想了想,轻声的说:“江无缺,从最开始我在家里的沙发上,看见包的像是个木乃伊一样的你,我就有一种感觉,因为你,我这一辈子好像都要过的很辛苦。果然没错,可是,我不想要让我们两个都辛苦。”
或许如果你没有Lucky,没有梁沁,我会考虑跟你去冰岛,或者是芬兰,一个能够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接受我们,在大街上,手拉手不会接受到白眼的地方,过着属于我们两个的生活。可是,你现在有你要走的路,我也只能够选择放手,至少让你过的很幸福。
这些Rose心里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江无缺也永远不会知道,Rose那么讨厌半夜哭的男人,可他却因为江无缺,哭了无数次。柔弱的像是个小姑娘般……
“江无缺,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做兄弟吧。”Rose说完,起身朝门外走去,他怕再待一会儿,自己又忍不住眼泪,他会让江无缺看见自己很脆弱的一面。
如果问Rose,下辈子如果重新选择,会因为江无缺而改变自己的性别吗?Rose会摇头,说“不会”。因为如果有再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会选择再也不要遇到江无缺,那样,他们都会过的很快乐。不会带给彼此无尽的伤害。
“Rose,你对所有人都很温暖,甚至是贴心,但总是让我这么难堪,让我这么狼狈。”江无缺看着那有些耸动的背影,拍着桌子,却也无能为力。
因为江无缺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都对,都是他们无法逃过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