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叔叔。”江小米甜甜的笑着走过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刚满头大汗的从手术台上下来,就被江小米抓住不放。已经眼看着要奔三去的江小米依旧是童颜,看上去还像是大学生一样,而曲忠义跟她其实并不熟悉,只不过是徐百合小时候带着她来过医院几次,这样认识的关系。
小时候江小米生病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打肌肉针,那么粗的一个针管冲着自己的屁股,就那么狠狠的扎下去。每次江小米都要哭的像是世界末日一样,可是每次来到医院,徐百合让曲忠义帮她扎的时候,江小米就会安静的不行。其中一个原因,是曲忠义年轻的时候,准确的说是没有啤酒肚的时候,很帅,像是金城武一样!
“呦,这是哪儿的风把你这个丫头给我吹来了?”幸亏,江小米并没有变化多少,曲忠义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徐百合的女儿。他看着站在身边的马晓阳,说:“这么大了?都带着老公来见我了?上次你结婚的时候,我去外地手术,没来得及参加,没想到还能在这儿见到啊。”
曲忠义的话让江小米和马晓阳都有点儿尴尬,这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成。江小米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拉着曲忠义的手,说:“我没事才不来医院这种地方呢,还不是有事要麻烦曲叔叔!你可不能不帮我!我在这里能指望着的就你一个人了!”
“什么大事啊?还用你亲自来找我。”曲忠义笑呵呵的一脸慈祥的看着江小米。人都说会撒娇的女孩儿天生就能够得到很多的宠爱,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看着江小米那眯缝着的笑眼,任谁看了都会心情愉快的把她所要求的东西达成吧?
江小米看着身边站着的马晓阳,说:“住院没有床位,曲叔叔你觉得这正常吗?明明是最大的医院!而且每天人流量那么多!你觉得让一个年迈的老太太,而且还是时刻都有危险的老太太,就这样住在走廊里!好吗?”
“你这丫头,走廊里能有位置就已经不错了。想要去安排个病房就直接说,还拐弯抹角的,万一你曲叔叔老了,听不懂怎么办?”曲忠义拍着江小米的脑袋,说:“在哪个科室?走,带我去看看。我看看究竟是哪个老太太,竟然能够让我们小米亲自来!”
江小米笑嘻嘻的扯着曲忠义的手臂,两个人往楼下走去。马晓阳站在后面看着这样为自己的事情上心的江小米,忽然心中涌起一种感动。其实江小米没有必要对他这么好,毕竟两个人现在如果硬扯上什么关系,顶多充其量也就是个前任的关系。
朋友应该都算不上了!人都说男女之间是有闺蜜的,真正的友谊,什么无关很多事情。可是仔细想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能够相安无事,并且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互相关心。那绝对是彼此心里都明白感情却不戳破而已。马晓阳觉得对不起江小米,但比这个更多的,应该是遗憾。
下楼的时候,江小米看着走廊里住着的那些点着吊瓶的人,心猛地一颤,扭头问曲忠义,说:“医院的走廊里,每天都住着这么多人吗?为什么现在生病的人这么多?我印象里,医院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应该是没有多少人才对。”
“你那印象中的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曲忠义无奈的叹口气,现在的人们越来越不会照顾自己,熬夜越来越晚,过了十二点才开始夜生活的年轻人觉得自己的身体是扛得住的,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稍微大一点儿年纪,所有的病都找上门来。
况且如今国人的身体素质,因为那些不良的商家变得越来越差,甚至三天两头感冒已经不是什么大事,抵抗力下降,再加上生活不规律,医院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地方。几乎是每天的流动人口都几乎超过几千,有时候,尤其是过年的时候,还会上万。
“那些人,看上去不像是重病啊!”江小米指着医院尽头的那些年轻的面庞,有些狐疑的问。曲忠义点头,说:“那都是感冒来的,其实在家里喝点儿热水,捂着被好好的睡上一觉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你们现在不知道是惜命还是怎么样,非要来医院去给自己的血液里打上点儿抗生素,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样不好吗?”
“我才没有,我每天都早睡早起,我已经半年没感冒和发烧了!”江小米自豪的说着,两个人聊的不亦乐乎,马晓阳跟在后面,听着江小米说自己的生活,勾起了一抹微笑,幸好,她现在过的很快乐,很轻松。
江小米今天跟马晓阳来医院就直接去了七楼找曲忠义,江小米也是第一次看见马晓阳的妈妈,她瘦的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丰腴的样子,江小米看见连忙担心的过去,握着马妈妈的手,说:“妈,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到底有没有好好的吃饭啊,晓阳没照顾你,对不对?”
“小米?你怎么来了?”马妈妈看见江小米过来的时候,有点儿惊讶,但是手却也是紧紧的握着江小米的,眼神始终上下打量着江小米,温柔而慈爱的说:“你看,这些日子越来越漂亮了!晓阳是不是又去麻烦你了!我这都是老毛病,住两天医院就好了,非要麻烦你过来跑一趟。”
江小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他要是不跟我说,过后我知道这事情,肯定会跟他发脾气的。妈,这是主任,让他先给你看看,然后我们晚上转个病房,不住这儿了!”
“你看,麻烦你了。”马妈妈知道,现在江小米的身份,并不是能够随意的接受她给自己提供的帮助的了。曾经这个小丫头,是自己认定的准媳妇。可是也正是因为自己的一时错误念想,竟然把这两个人给分开了,如今再也回不去。马妈妈心里其实也是有遗憾的。
曲忠义走到马妈妈身边,检查了两下,回头跟江小米说:“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其实问题已经有点儿严重了,我去给你问问看有没有多余的病房,尽快的转进去吧。”
“嗯,谢谢曲叔叔!”江小米点头,看着马晓阳跟在他的身后去办理住院和转病房的手续。她则是一屁股坐在了马妈妈的身边,说:“你看,你也不跟我说,跟我见外了不是!我这两天也是家里面忙的没有精神,就没有去看看您。您也是,不把我当家里人了是不是?”
江小米有些责怪的说完,马妈妈脸上就有一丝不好意思,握着江小米的手,看着那个始终没有变样的丫头,说:“我现在怎么能去找你呢?只能是逢年过节给你送点儿你愿意吃的东西。你有你的家庭,晓阳他现在也好不容易收心,我知道,他……”
“那些都是过去的了,不提了!”江小米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索性岔开了话题。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江小米听见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轻声的说:“妈,我来了,今天怎么样?”
江小米转过头去,站起来,看着那个当初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如今换上了便装,双手提着水果和从家里带来的饭,少了一些不可方物,多了一些烟火的气息,她是平常的女人,她是马晓阳的妻子。
“你来了!”女人轻声的开口,江小米倒是对她这一点儿也不意外的表情感觉到很稀奇。女人把东西放下,看着江小米说:“来多久了?”
“下午就来了。”江小米莫名其妙的就被带领着,不由自主的回答了出来。女人勾起嘴角轻轻的微笑着,说:“那辛苦你了!去那边坐坐,喝杯咖啡吧?”
咖啡?第一瞬间江小米想到的就是电视里面那些女人被泼咖啡的样子,可是她仍旧是移动着脚步,跟在女人的身后。
医院的咖啡,也说不上有什么味道,可能在这里的人,也都没有什么心情去品尝到底咖啡是什么味道的,或者跟外面贩卖的有什么区别了。因为最亲的人住在这里,感受着痛苦,他们能够做的,也只是无能为力而已。
“你们,怎么样?”江小米艰难的开口,她虽然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但是自己跟对面这个女人关系的复杂,她永远忘不了自己在马晓阳结婚的婚礼上,坐的那桌的标签,可是“挚爱”啊,这个女人对马晓阳宽容大度,能够允许他的心里住着别人,可并不代表她宽容大度的能够对江小米十分的和蔼亲切啊。
女人苦笑着说:“还好吧,其实搭伙过日子,也就是那么回事。他对我能够维持表面上的关心,我就已经满足了。毕竟是我喜欢他,这段婚姻也是我努力争取来的不是吗?”
“你……”江小米想要开口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自己又没有什么太大的立场去这样做,只能是把话哽在喉咙口,说不出来,咽不下去。女人看着江小米这样,笑着说:“不过我庆幸的是,晓阳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好歹我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不会离开我。”
“重情重义……”这话怎么就感觉像是跟自己说的一样呢?江小米在心里嘀咕着,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