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江小米都因为马晓阳妈妈住院的事情忙里忙外的,根本顾不上在家里看上两眼自己的老公。冷子皓又说不了什么,毕竟他这个时候能用什么样的态度呢?大力支持?他又不是疯了,怎么会把自己的妻子往外推。
可是如果他不让江小米去,又会显得十分的小气。冷子皓权衡半天只能是装作不知道的采取冷战的状态,两个人除了早上起床和晚上睡觉之前会说上两句话之外,根本都不对视。
“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终于见到冷战是什么样子了!”顾晴一点儿都不担心的在旁边欢欣雀跃的跟秦木阳说:“不过江小米那女人不会一点儿都没察觉出来冷子皓是在生气吧?”
秦木阳耸耸肩膀,指着在餐桌前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的江小米,说:“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像是明白自己处境的人吗?”
“我有时候还挺羡慕小米的,总是能够有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她不需要懂太多,冥冥之中她总是能够选择对的那个,而且生命里总是有贵人会相助,从来没走过弯路。连考试也从来没挂科过!唯一就是考四级的时候,废了两年的力气,最后还是在改革最后一年成功通过了!”顾晴砸吧着嘴,在脑袋里给江小米的人生做了一次履历。
这个女人绝对是上辈子做过什么大好事,所以这辈子才会这么顺利!江小米的生活环境,因为有徐百合所以不比那些富家千金要差,虽说家里有吵吵闹闹,但是也一直很甜蜜。
上学的时候有一群男闺蜜在身边,共享一根冰棍,或者下课打篮球的时候,班级里最帅的那个男生总是会把自己的校服不放心的放在江小米的怀里,她不在,班草都不脱衣服!那两个人亲密的羡煞旁人。后来进入高中,江小米就认识了马晓阳,过的不仅平淡,而且幸福。
大学就不用说了,浑浑噩噩的在寝室睡了四年的时间,却还成为了老师们的手中宝,每次期末画题的时候,班长总是会三催四请的让江小米挂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去办公室要题,四年的时间无往不利。
“对了,小米的毕业论文和答辩,我至今为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通过的啊!她不是说自己没写毕业论文吗?”秦木阳纳闷的看着顾晴问,顾晴提起这个问题,就感慨世界的不公平,她指着桌子上那个吃饭都吃的满脸都是的女人,说:“她跟老师打好关系,老师在全国承认的报刊上发表文章的时候,把她的名字加上去了。然后就可以免毕业答辩,你说这事情,棒吧。”
“这女人……什么来路啊。”秦木阳摇头连连称奇的说着,顾晴也不知道,她只是看着江小米,有些深思的说:“我也不知道,她这么幸运的走过来是好还是不好。我总觉得她心里应该是知道很多东西的,可是她却永远都不表现出来。即便是跟我在一起,也从来不说……”
江小米囫囵吞枣的吃饭,拎着自己的包就往外冲,回头跟顾晴和冷子皓甩了个飞吻,大声的说:“我晚上肯定会早回来的!你们要等我啊。爱你们!”这种自然的撒娇,而且中间还带着一丝狗血,怕是只有江小米一个人能够做到了。
就像是顾晴说的一样,江小米其实心里明白很多事情,她只不过是不说而已。江小米是二月出生的,水瓶座。敏感而又有些神经质,偶尔她会疯的像是个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的人,可是有的时候她又能够忽然安静下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关上大门,自我调节。
结婚后的她起伏的时间已经变得少很多,冷子皓生气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又不能够因为冷子皓放下马晓阳,那是对自己很好的阿姨,即便她跟马晓阳之间没戏,她也不能够忘恩负义,忘记那些年自己吃过的马妈妈送给她的小菜和腌肉。所以江小米只能是装着不知道,混过这段时间。
水瓶座的女生很纠结,她愿意把自己的话说出来,调侃的自黑自己,但是却又敏感的怕自己在别人的心中真的是那样的。在人群里哈哈的笑着,可是明明表面上快乐的像是个天使,心里却悲凉孤单的像是个小丑。江小米就是这样一直精神分裂的活着,她能够自我调节的时候从来不去把自己的伤感跟别人说。
快乐的事情如果跟别人分享,会成为两份。可是痛苦的事情跟别人说,只能是让周围的人替自己担心而已。江小米一直很懂事,可是她表现出来的却让大家都觉得她一直是个孩子,索性她也就这样继续下去了,毕竟被人保护的滋味也不错。
“妈,今天好点儿了吗?”江小米坐在病床前,看着明天就要动手术的马妈妈,有些担心的摸着她的胃,说:“医生说昨天晚上就开始禁食了,没吃东西吧?可千万不要馋啊!等你手术之后,恢复好身体,我带你去吃北京烤鸭。以前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那个了!”
江小米调皮的替马妈妈缓解着心里的压力。曲忠义给她的检查的结果是,必须要马上动手术,而且手术之后也并不能够确定细胞会不会扩散,对于岁数大了的人来说,能够保守治疗的时候绝对不会动刀,曲忠义当然也知道这点,他会让江小米和马晓阳签字动手术,马晓阳也不能说什么,他知道,病情肯定是恶化的很严重了。
“这些天谢谢你啊!总是跑前跑后的忙着。晓阳公司有事也不能经常在我身边陪着,媳妇也是有工作,还好有你在我身边,陪我说说话。”马妈妈拍着江小米的脑袋,或许是人老了,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她摸着江小米的手,说:“其实我如果当初把晓阳给你的信给你,可能今天你就不是……”
江小米打住还要往下说的马妈妈,抿着嘴笑着说:“妈,可不能这么说了。我虽然叫你妈妈,但是咱们其实已经没有那种关系了啊!晓阳的老婆如果听见生气不说,我老公要是听见,回家可是又要给我冷脸色看了,我可是很害怕的啊!你要是继续这样的话,我以后就不来看你了。”
“那我不说了!”马妈妈捂着自己的嘴,跟江小米保证。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人上了年纪之后就像是会退化成自己年幼的时候一样,他们会撒娇,会孤单,会害怕自己一个人呆着,喜欢身边热热闹闹的,他们偶尔会孩子气。子女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的身边,包容和关爱他们,陪着她们。
小时候,我们吵闹和哭泣的时候,他们会用温暖而厚实的手臂和怀抱接纳我们,安慰着我们,围着我们团团转。等我们长大了,他们的臂弯变得慢慢够不到我们,他们的身体也开始佝偻不能挺直,他们的眼神变得浑浊,也开始变得害怕孤单。这个时候的我们,应该陪在他们的身边,像是当年他们做的一样,逗他们笑,陪他们走。
手术室外,江小米紧紧的握着马妈妈的手,双眼有些泛红的说:“没事的,我们都在外面等你,陪着你!你相信曲叔叔的话,就是个小手术,没事的啊。”江小米说着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马晓阳拍着她的肩膀,说:“行了,妈该进去了。”
马晓阳的妻子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这样的姿势,她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任谁看了,这都是一对儿,而自己只是个探望的人啊。她慢慢的走到长椅旁边,坐下,双手合十的祈祷着。
“我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江小米问自己,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了解到生命的脆弱,很小的一个问题如果不注意就会成为致命的危险。她无数次的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因为横穿马路而丧命的人,她也无数次因为电视里面那些先天性有病的孩子而流泪。
人总是觉得自己是最强大的,强大到可以利用自然,可以去改变社会,可是去适应勾心斗角,可以陷害人,也可以创造财富,也可以去利用自己身边的一切。可是结果呢?人反倒是最脆弱的,我们轻轻一碰,尖锐的东西或者是吃的东西,生活习惯不好,就很容易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要不你先回去吧,这儿有我们两个,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在这儿等一天了,你家里也有需要你照顾的。也不能总是在这儿陪着我们啊。”马晓阳看着江小米的脸,担心的说。
江小米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曲忠义跟她说,这个手术最快也要进行两三个小时,术后的恢复和全麻清醒至少也要一个小时,有消息也是明天早上的事情,她说过今天要早点儿回去的。
“那我先回去了,有消息你就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我肯定都会接的!”江小米最后叮嘱了两句,才回头离开。
马晓阳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担心的重新看着手术室的那红色的灯,握紧双手。
“会没事的!”马晓阳的妻子这个时候才上来,握着他的手,安慰的说。
马晓阳点点头,发现自己对不起她的地方,好像多到偿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