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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情冷暖

便在李家内宗弟子所住宅院中,当对于入侵自己身体的金纸始终无可奈何后,李玄随后也不得不冷静下来。

因为确实如金纸所说,如今的他在失去一身修为后,李家家主李东来既然能毫不留情地将他立刻逐出内宗,那也就代表了李东来对任何无用之人的冷酷和绝情。

倘若他贸然去与李东来说自己为魔道之物所侵的话,情况或许不仅是李东来可能将看似来头不小的金纸据为己有,更有可能的还有李东来说不定会顺带将他说成是走火入魔、邪魔歪道,使得他成为替罪羔羊,更遭李家众人所唾弃。

当下,就在经过如此一番思量过后,李玄最终竟是不得不选择认栽。

只不过与此同时,纵使面对眼前糟糕透顶的状况,此时的李玄却也算是百折不饶。他始终未曾有过半点自暴自弃的想法,甚至也不甘心就这样成为废人。

穷则思变。

就在随后,李玄很快便又立刻做了一个破釜沉舟般的决定,那就是再次重来,再次重修先天武道。

凭着自己的资质和过往的经验,此时的他还是有着自信认为自己绝对可以比之前更快地重新修炼到先天武道巅峰。

尽管到那时,或许当他再次修炼到先天武道巅峰时,他可能已是老大不小了,但如今这却是他唯一的出路。

就在如此当机立断下,李玄紧接着便是说做就做,他当即便开始盘膝打坐,再次运转起天地同悲气诀。

只不过也就在这时,饶是李玄已然妥协到如此地步,其心中所想的与现实展开的却始终还是有着极大差距。

就在随着陡一催动气诀片刻后,李玄当即竟又猛然发觉,自己原本理应运转畅顺的一身经脉,忽而就像是报废了一般,竟是莫名地凝聚不了半点真气。

便在那一刹那,无论他如何强行催动,与之相对的,身体里的每一条经脉却始终像是全都被一种无形而又细微的东西阻塞凝结了一般。甚至不仅如此,只要他越是强制运转,一股身体好似随时都会被强行撕裂一般的强烈剧痛,就更会随之而来。

而后,就在忍受这般剧痛,足足硬是坚持了将近两个时辰过后,直到这时,李玄早已是满头大汗,面色惨淡。

可与之成反比的是,当下摆在其眼前的现实却仍旧残酷无比。彼时无论他如何使尽办法,他都始终像是一个突然被打断手脚的残疾人一般,仍是再也无法在体内丹田凝聚上半点真气。

“妈的,难道真是天要绝我!难道我注定就只能是成为一个任人践踏之人!”

最终,就在接连挫折下,李玄不由得一脸颓然,心中大骂。

然而此时纵使他就算是爆一万句粗口,眼前的残酷事实却仍然还在,甚至紧接着还在发酵。

就在强行运转催动了两个多时辰的气诀过后,彼时已然沦为一个普通人的李玄,忽然竟又是感觉腹中一阵饥饿。

当下,如此原本只不过是一件平凡无奇的小事,此时却又是再次显得那般残酷。

因为本来对于已然修炼武道多年的李玄来说,其早已可以做到一日多食,甚至多日不食。但如今在才不过坚持了几个时辰后,已然沦为凡人的他,竟是又需要身体产生饥饿感来提醒补充进食。

一时间,如此迎面而来的残酷现实,简直是逼得他不得不去直接面对。

就在又挣扎了片刻后,而后为现实所逼的李玄尽管心中恼火,但紧接着必须去做的,也只能是拖着自己就像大病一场般的身体,亲自走出房门去找寻找食物来吃,以先解决眼前问题。

此时彼时,此时的李玄甚至从生活细节都已然可以感受到自己在李家内宗地位的变化。因为彼时的他虽然一日三餐不一定每日都稳定进食,但仆人却一定会准时将食物送到。可如今,他所住的宅院范围,一切简直就是无人问津。

而紧接着,待得走出自己所住宅院之后,李玄随后只不过在李家内宗府邸内走动了片刻后,当下他在路上所遇到的一众内宗人的目光以及小声议论,却是再次令他的自尊如遭雷殛。

“嘿嘿,你门看,那不是我们李家的那个外宗天才吗。”

“嗯,嗯。看到了。只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不是吗,我听说是给人暗害了,如今已是个修为全无的废人了。”

“哈哈,是嘛。我倒是只知道家主已经下令要将他赶回外宗了,原来是因为他已经变成废人了。唉,真惨。我要是他,绝对就自杀算了。”

“嘿嘿,你小声点,要是让他听到了,难保他不会因为失意而像疯狗一样咬你一口。”

“嘁,谁怕谁啊。就凭现在的他敢惹我?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绝对让他好看。”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就在在内宗府院一路走动的过程中,李玄所遇到的李家内宗人给予他的怜悯目光和待遇,无异于又将此十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显然,在李家内宗,所有人对于他已然丧失修为以及即将被赶出内之事,都已大致知晓,甚至报以幸灾乐祸心情的人更不在少数。

但与之相对,此时的李玄纵使在听得了这些背后议论,竟也是无法反驳,只能忍耐。

因为这些人所说之事虽然难听,可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当即,便在此再次忍辱负重下,原本还只是想出来寻觅些东西吃的李玄,随后自是立刻心凉如水,心情全无。

只不过之后,就在面对他人的说三道四下,李玄却也没有立刻躲回自己的住宅,他反而仍旧继续充耳不闻地在李家内宗府邸中漫无目的地游走,全然当作散心。

甚至就在这不知不觉中,其最后竟还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李家内宗子弟练武场所。

而直至此时,当刚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练武场后,李玄随即便又是立刻变得有些莫名的激动。因为在这李家内宗练武场中,这里原本可是他的舞台。

作为外宗人的他,就是在这里,一点一点地积累了自己作为天才的自信和自负,但眼下此地似乎注定只能成为他回忆中的伤心地。

只不过随后,也正当他陷入到一阵黯然神伤的情绪当中时,彼时武场内的一阵阵大声议论,却又忽然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便在此时,循声望去,只见得就在那练武场内,原来是那些曾与他一起朝夕相对苦修的一众内宗子弟此刻却也在议论着他。

“唉,你们说李玄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伤得重不重,要不我们选个日子去看望他一下,好歹大家一起都在这练武场上相处了这么多年。”

“嗯,这个好。说起来他也真够可怜的,原本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到修仙领域当中,成为真正的修仙者,但想不到现在却是一下摔得这么重,竟被人害得一身修为全失。”

“是啊,是啊。真是太可怜了……。”

当下,但见得就在练武场内,一帮李家内宗子弟此时竟也是松懈下来,没有人在刻苦习武练剑,反而是争相可怜起李玄遭遇来。

只不过与之相对,此时的一帮内宗子弟虽然尽都是在说着一些最为廉价的可怜话,但比之之前的李清河以及那些背后议论他的人却已是好上太多。

甚至也因为这些人的可怜话,原本还觉得世态炎凉的李玄当即竟觉得一丝温暖涌上心头。

可紧接着也很快,正当李玄以为内宗还是有真情在时,彼时一众内宗子弟中,却是突然传来了李秋白的声音。当下,只听得李秋白竟是忽然着实不屑地一声冷笑道:

“哼,你们这些人也真是太虚伪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场每一个人在听到那李玄在传功阁获得传承失败且还被害得一身修为全无后,哪一个不是都在背地暗自高兴得要死要活,感谢老天有眼。现在却还在这里装好人,真是******太不要脸。大家也不用藏着掖着,我现在就敢说,那压了我们多年的外宗人,最好死了才好,死了才大快人心!”

陡然,只见得此时的李秋白就像是多年大仇得报似的,其面目表情竟是表现得极为恶毒。

而随后,更令李玄错愕的是,随着李秋白把话说开,当下在场的一众内宗子弟在听得李秋白一番话后,起先是顿了一顿,而后却也个个忽然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一个个陡地竟也都开始面目狰狞地附和大笑道:

“哈哈,不愧是秋白,果然是真性情。不错,这李玄不过只是一个外宗杂碎而已,但这么多年来却是始终压得我们这些内宗子弟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来。现在幸亏有人做了件大好事,把他变成废人,否则我们还不得受一辈子窝囊气。”

“呵呵,是啊,是啊。现在他没了,也算终于轮到我们出头了,真是大快人心。”

其后,李玄又再次清楚地见到一个往日对他同样百般谄媚的内宗子弟,当下却是一脸解气模样道。

一时间,李玄不由呆了一呆,想着眼前这些人这些年来无论怎么说,最多也只是自己草包,如今却是反而责怪起是自己压着他们抬不起头。

甚至,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自己多年来尽力维系的内宗关系,如今看来就像只是裹了一曾鲜亮外衣。当他由高到低摔了个彻底,使得这一层外衣破碎之后,其内里所暴露出来的,就全都是丑陋和冷漠。

尽管这一切,他早隐隐已意识到,但直到现在他似乎方才如梦初醒。

“好,既然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件好事,那么等一下我们就将你们原本打算买东西去看望那废人的钱,用来买酒喝,你们觉得怎样?”

李秋白继续鼓动着一众年轻内宗子弟,此时在失去了李玄这个原本李家年轻一辈第一人的阻碍,他已然豪兴大发,似乎觉得自己终于又可以趁机上位。

只不过也就在这时,当其将目光往四下一扫时,随后却是立刻猛地发现,李玄不知何时已然早站在了练武场外,甚至此刻却还面色冰冷地看着他。

“李玄!你,你来了啊。”李秋白顿时不禁惊呼道。

而后很快,因为李秋白的一声惊叫,彼时原本还在大肆议论着李玄不是的其余内宗子弟,顿时也都立刻齐齐呆住,不由面面相觑。

“呵呵,李玄。我们刚才那是在说着玩呢,你可别当真……。”

随即,李秋白面色突然又是一变,又变得仿若无事般地,几个跨步便走到了李玄面前,极尽虚伪道。

只不过当下,面对李秋白的虚伪赔笑,李玄却始终是冷漠无比地看着,一言不发。

很快,因为李玄这番反应,原本还一脸假笑的李秋白一时间竟是不敢与李玄对视,甚至无形之中,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又变成了往日里那个只会说一些漂亮恭维话,但心中却满心窝囊的窝囊废。

因为如此,李秋白忽然不由觉得无比屈辱,他忽然面容再次一变,随后竟是面色无比扭曲地朝着李玄恶狠狠道:

“哈哈……,怎么,你这死废物,不爽啊,我说你两句怎么了。你以为你还是你以前的那个你?告诉你,你以后给我小心点,见了我最好给我绕道走。否则的话,你一个外宗人,我就算弄死你,也没人会为你出头,明白吗!”

李秋白突然就像是把积累在心里多年的怨气一下给爆发了出来一般,仿佛李玄往日曾经如何如何虐待于他一般,而今日他终于大仇得报。

只不过当下,面对李秋白的声嘶力竭,李玄看起来却还是冷静如恒。就在听完李秋白一番发泄后,他随即却是淡淡回道:

“秋白哥,你冲动了。其实刚才无论你说什么,我根本都不会放在心上。你见过那山里的猛兽会和在眼前盘旋的苍蝇计较过吗?这畜生都不会,我李玄自然更不会。”

当即,对于李秋白的撕破脸皮,李玄竟然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使得李秋白顿时像是变成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不知所谓。

只不过也就在听得了李玄这一番话后,原本还极度膨胀的李秋白顿时便立刻沉下脸来。

“哼,妈的。事到如今,你还敢跟我嚣张。”

李秋白很快便恼羞成怒,而后更是一声怒吼,随即立刻展开拳脚,竟是打算着要以暴力来使得此时已是毫无反抗之力的李玄屈服。

陡然,但见得就在这一声怒吼刚落,随之便见得李秋白一只拳头已然朝着李玄迎面打来。

一时间,便在此一言不合之下,眼看着李玄似乎遭受一顿痛打已是在所难免。

可随后,也就在这时,正当李秋白怒而动粗时,便在内宗子弟当中,却是有一人突然跳了出来,陡地出现在李秋白面前,阻止了李秋白的行为,道:

“秋白,住手!”

霎时,只见得来人可谓是出现得极其突然。

只不过随后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却也更是惊觉,原来突然出现阻止冲突人,竟然是在内宗年轻弟子中,一向被李秋白等内宗子弟尊作大哥的李秋泽。

说起李秋泽,此人在李家内宗弟子当中,也算是极为特殊的一号人物。

因为本来若是论修为,李秋泽比之李秋白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其与李秋白一般,同样是修炼到先天武道第六重。甚至若论年纪,李秋泽因为年纪比李秋白还要高上几岁,故而其资质前途,将来自是必然比不上李秋白。

只不过相较于李秋白,李秋泽却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李秋泽却还是李家二当家,李光斗之子。因此在内宗年轻弟子当中,在李家家主李东来并无子嗣的情况下,李秋泽无疑是年轻子弟当中最有势力和威望之人。

“大哥,你为什么阻止我。这外宗杂碎不知好歹,往日他便一直压着我们,现在却还想骑在我们身上,难道你就任由这废物这般张狂吗?”

一见得竟是李秋泽出手阻止自己,李秋白却也是不敢造次,只是当下顿时不由气急道。

“哼,秋白你确实冲动了。”

然而与之相对,此时的李秋泽见得李秋白一副气急模样后,却是嘴角一牵,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冷笑道:“他说得对,猛兽又怎么会和苍蝇计较。你看他现在模样,简直是要多失败就有多失败,真是像极了一只不知死活的死苍蝇。只是虽然他不知死活,但我们却不能欺凌弱小,否则这毕竟还是在内宗,要是这死苍蝇真的死了,且不说家主是否会责怪我们,难道你还不嫌脏吗?”

陡然,只听得李秋泽说出来的话,竟是比之李秋白还要阴险恶毒,只不过其话里却也是十分明白地表明了有所顾忌。

因为如今的李玄仍是在内宗,而李家家主李东来已是吩咐过李玄可以在李家内宗再养伤一个月。如此若是李秋白等人再将李玄打伤了,那无异于是与家主作对,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们这些羽翼还未丰满的内宗年轻子弟可以承受。

当下,就在听得李秋泽如此反击后,李秋云这才会意,只不过其随即却又是再次朝着李玄嚣张大笑道:

“哈哈。好,还大哥明理。那本猛兽就再让这死苍蝇多活段时间,改天等我拿好******后,再来算账。”

一时间,李秋白的嘲笑声可谓是几乎响彻整个练武场,而其余内宗子弟随之也是立刻紧跟着附和长笑。

便在此时,如此当再次面对李秋白等人的嘲笑时,李玄尽管表面仍旧平静,但其心中的怒火却早已像是是积压了千百年,随时都要可能喷发出来的火山岩浆一般。

今番的种种遭遇,使得原本便是靠着实力往上爬的李玄,更是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实力强大是多么的重要。

倘若没有那足够令人敬畏的实力,他便只能成为别人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他便只能眼前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所嘲弄的对象。

“是吗!那今后我李玄就恭候各位大驾。”

便在李家练武场中,面对李秋白和李秋泽二人所引起的哄堂大笑,李玄并没有就此屈服,他并没有就此灰溜溜地走开,他最后反而竟是又朝着眼前一众嘲笑于他的内宗弟子宣战道。

纵使面对敌强我弱,但男子汉大丈夫若是屈服力量,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此时的李玄始终还是有着最后一股不怕死的力量在支持。

霎时,面对李玄的宣战,原本还嘲笑于他的内宗弟子顿时也不由一愣。只不过就在那片刻之后,所有人顿时又是噗嗤一声,笑得更是厉害。

因为此时,没有人会再忌惮于他这个曾经的李家天才,没有人相信李玄可以卷土重来,此时的众人当下都只是觉得李玄只不过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可怜虫。

而最后,对于众人的再次嘲笑,李玄也并没有再反驳,他当下只是立刻转身,甚至有些艰难地,在一众李家内宗弟子的轻蔑眼神中,离开了练武场。

随后转眼就在练武场之外。

在远离了内宗练武场之后,李玄随即又落寞无比地走到李家府院中的一条通往自己住所的小路上。

但此时若是有人再经过李玄身旁,便会听得其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甚至会怀疑其是否得了失心疯。因为便在当下几乎只有其一人的小路中,只见得李玄竟是对着四下无人的空气,语气颇为不善地轻声道:

“嘿,死怪物,你说你有大富贵给我是吗?能帮我恢复修为吗?”

“哈哈,岂止可以,简直就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只不过你小子已经不顾及所谓正道和魔道了吗?”

便在李家府邸内,忽而在那虚空之中竟是传音入密,发出了一番只有李玄才能听得的回话。

“哼,眼前都顾不了了,哪还顾得了以后。”

彼时,只听得李玄最后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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