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安抚仲夏入睡后,安池在露台洗着仲夏洗完澡换下的衣服,洗完衣服,他喝了一点啤酒,带着醉意告诉悠华,她太易碎,太需要一场淋漓酣畅的诉说,不要阻止,中途不要安慰,只是让她去说,一切能够被说出来的最终都是可以被原谅和释怀的。
仲夏一点一点得说,脚甩掉了鞋子,蜷缩双脚,双手抱住自己,她不知道那样脆弱又令人心生怜爱的姿势让面前的男人不知所措,只是继续说“是的,我没有过自己的生活。尽管在梦中,我想象里的远方的朋友告诉我,那种在独自时空下演绎的,以梦为马,折骨为刀,孤身一人,发出的孤傲回腔般琉璃易碎的回旋很美。但梦想照亮我,累赘毁灭我。可写作的天赋却能拯救我。我只想重新开始,哪怕只有我自己,也可以,没关系,我可以治愈我自己,只是需要时间。我一个人也支撑起自己的世界很多年。只是想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好好高考,好好翻篇,好好迎来,好好开始。哪一天我离开了所有的亲人的视线,只要梦想还在,还是可以很好地活下去。就还能遇到些谁,在未来,在我的世界里。”
然后她嘤嘤哭泣,安池放下水杯,坐到她的身边,双手抱她在怀里面,拍着她的后背,他如此抚慰,更是戳中了软肋,她才靠在他肩膀,放声大哭。
仲夏,你还保存着着孩童的内心,不懂如何消化如何遗忘如何过去。
安池,你不会知道,如此一来,我也得到一种回报,内心愈渐发狠下来。开始蜕变得不太容易相信人,对人充满失望,只想交异性朋友。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回报还是惩罚。
如果我懂得感恩,知道回报,太有良心,那么谁都不能伤害,那么我就会活得很累。
我需要自我解救。我很自私,安池,有你想象不到属于黑暗的另一面。这些,在那场坦白里,仲夏没有说。
高考考完后6月19日还是毕业典礼,24日还需再返校告知分数,一切姑且还是不能完全挣脱开,很多不相关的厌恶透了的人还是需要再次相见。
安池,你不知道,除了去指甲店涂指甲色
我还想你陪我去打耳洞
我还想你陪我去弄头发,刘海长了,继续稀薄刘海还是大光明呢,虽然知道你会说怎样都好看
我还想你陪我去纹身,你已为我在胸口纹上我的名字,我想你陪我在后背纹上一只大大的蝴蝶
我还想你陪我去日本北海道看看富士山,坐坐榻榻米,赏赏樱花,我们就是漫画里的少男少女,你给我的就是童话啊
等我长大,我们就去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看薰衣草花田
一起看夕阳看日出,还要沿着海边
一切的一切,我知道只要我说,你都会陪我去做。我知道你很爱我。我都知道,但高考完,畅销作家的你还要去台中出个小差。我会想你
这三年的一切尚且还不能终结
这些心里的话,我都不会说。
反正你总会陪我到世界终结。
悠华看见安池心疼的表情,想到他很早就说过,只有对仲夏,他是认真的,他真的爱上这个女孩并且无期限。他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乖,没事了,没事了,好,都是他们错,就像仲夏你第一次内心接受我向我打开时候说的,适应自己,不要适应这个世界。为自己而活,取悦别人不如取悦自己。对不对,嗯,好啦没事了,快结束了,你休息会,我做午饭给你吃好不好?”
太阳还是在天边耀眼,马路上车子拥挤,红灯绿灯向左向右,悠华转移了视线,回到电脑屏幕,还有一大堆文字没有翻译,却还是忽视不了胸膛那颗心的跳动。对她那场突如其来的灵魂坦白,悠华觉得自己甚至没有一点防备。
那个叫仲夏的姑娘,那个出生在仲夏初的女孩,挂在她脸上的泪珠,她喃喃自语时候的易碎,她的姿态,她的脸,她的梦会是什么样,那是安池的珍宝。
看过那么多的云,行过这么多山,却恰逢一个正好令人心动的人,一切其实早已来不及了。这个世上,可能只有怦然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