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抓住背下的平面，手臂中传来迟到的钝痛和撕裂感。三秒钟后那种感觉消失无踪。
超越极限爆发力量最终摧毁了他的手臂和腿骨，肌肉撕裂，经脉也遭受一定拖拽伤。但活跃在血液中的生化能量在沉睡的那段时间已经修补好洪龙龙的身体。他依靠腰部的力量撑起上半身，随着身躯的坐立他的目光立刻转变到灵敏和清明。
“你醒了？”路飞和杨过坐在他俩边。
“是啊。”洪龙龙坐起身四下环顾。这里离他抬起大剑的地方不远，从窗口往下还能看见剑身压塌地面形成的洼口。水泥面翻转开，露出一拳环绕的钢筋，死死地缀住这个七吨重的重物。即使这样，那把大剑还在死死地往下陷，可以听见那些钢筋在水泥中的发出不堪的铮响。
“小龙，你还有力气吗？”路飞哭丧着脸：“我们突然就没有力气了。”
“我的力气在一点点变小。”杨过叼着胶布给自己包扎伤口。即使天权衰弱，敌人类的生命力还维持着一部分，因而被截断的动脉也不至于威胁到他的生命。
洪龙龙当然知道他的天权。就如他的称号一般，他的天权即是“黑屠”。在他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未来他会成长到非同一般。在他小的时候因为身体的残缺遭到所有人的嘲笑，所以他给他讲述独臂英雄杨过的故事，并赐给他这个古代英雄的名字。
在那些荒凉破败的时光里他在屠杀现场中行走，搜索到成批量密封的食品，在他们饱足的目光里安详地微笑……那些被他一个个赐予英雄名讳的小娃娃一个个飞速地长大了，只有他被丢在孤独的童年。他们在黑无天日的世界上秉承上位者的目的拼搏厮杀，成为那些权者锋利的刀剑。如今那些刀剑残朽卷刃，被权者折断丢在这更加荒凉的世界上，于是他知道，是时候将他们召回到自己身边了。
黑屠是仿生系中最有成长性的天权，理论上持有黑屠的敌战士力量增长没有极限，意味着他可以通过训练一刻不停地提升自己的力量，所以他才会让自己的剑越来越重。这把剑是洪龙龙在一个废工厂秘密为他锻造的，那时他们是一样高的小孩子，那把剑最开始只有五十斤。
“太轻了，太轻了。”小小的杨过用一只手毫不费力地挥动这把剑，一脸嫌弃。
洪龙龙引导他注意剑身上的裂口。
“这个地方是可以延展的。”他说：“往里面融入一些金属，剑身会变得越来越大。从现在开始，你每天往里面融入10斤金属。能有金子最好。”
于是小小的杨过开始了对这把剑的适应过程，起先大剑中注入的是熟铁，直到加入灰部他才开始向里面注入超重金。正如洪龙龙所言，随着剑身的扩大，杨过的力量越来越强，最终成为震慑警卫厅的恐怖存在，黑屠士。
但现在……洪龙龙注视着地下的大剑。
杨过的力量根本上来说建立在天权之上，大多数敌战士已经失去了天权。
在黑暗城邦那边，可能情况会更糟。
他转过头，看见路飞和杨过可怜巴巴的目光。恍然间时空错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时他每次出门寻找食物时，小小的婴儿们也是这样看他的。
他手把手教他们认路，识字，寻找食物，但他们只凭借与生俱来的天赋记住了战斗。现在战斗帮不了他们了，他们就只能饿着肚子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乱逛。
“别这样看我！”他呵斥他们说：“你们已经长大了！不要靠在任何人身上！”
路飞和杨过难过地低下头。
“跟我来。”
俩个大块头敌人类开心地抬起头，追着他一只下到楼下。洪龙龙四下瞅瞅，这些天在屠杀现场执政官不怎么出现，这一片还算安全。
“围绕那幢最高的楼，在它周围活动，不要跨过那条水沟，那个地方从楼上看十分显眼。有些楼上挂着花花绿绿的塑胶牌，看得见超市俩个字吗？那些地方很容易找到吃的，最多的是速食食品，有时也有罐头，就是肉。”
“好几天没吃到肉了。”路飞舔舔嘴。
“发现了就要带走一些。到能弄到食品柜的地方。”
他们翻过三个超市，才在一个货柜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箱方便面。应付充饥来说方便面永远不顶事，但却是探险者们难得的奢侈品，用沸水煮泡，散发出的味道非常香。一些穷人喜欢泡方便面，不为了吃，只为了围在一起闻闻方便面的味道。
洪龙龙带他们从一个小门进到黑暗的房间里，一堆蝙蝠四下纷飞，吱哇乱叫。
“这里是仓库。”洪龙龙说：“商店外面的东西，都是从里面拿出来的。许多探险者不知道翻找仓库里面，里面东西更多。”
他们搜到了火腿肠和面包，路飞和杨过一阵狼吞虎咽，洪龙龙坐在他们身边，露出安静祥和的目光。
“包一些粗的大火腿肠，还有旁边的方便面。”这个仓库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所以也是他自己的秘密储藏室：“去吃点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是指肉。他领着他们穿过屠杀现场，钻出一个扭曲的大洞，远方的难民营地历历在望。路飞露出吃惊的神色。
“小……小龙。你不是要带我们去人类的地方吧？”
“人类的地方……不是好地方。”杨过摇头：“他们会抢吃的。”
他们没有被抢。聚居地的难民热情地招待他们，拿出腌制已久的熏肉，奢侈地架柴火烤肉，每户分到手指大的一小块，就着火腿肠吃得很开心。路飞和杨过憨厚地坐在火堆旁，火光照耀他们壮实的脸孔，小孩子围绕着洪龙龙，找他要到一块糖果，用砖头包裹着衣服砸碎了，一人分到一小片。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拿出珍藏的伤药给杨过上药，口中不住地叹息。
“造孽哟。”医生说。
洪龙龙是熟人，以往经常到聚居地来，用物资均价换取肉类，所以难民对他的到来不感到惊讶，只当他是有门路的探险者。人们把路飞和杨过当成和他们一样遭难的难民，对流离失所的人习惯抱以同情，所以很快也接纳了他们。熏咸肉是一个为代理人工作的厨子从餐厅偷出来的，现在那家餐厅早已在巨人的脚步下化成碎片。难民谈论最多的还是那场异常的地震，但话题随即被轻松欢快地转移了。
“今天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们平时不吃这么多。”洪龙龙啜饮着白水打听。
“嘿，今天过节。”
“什么节？”洪龙龙对节日有模糊的概念。洪武不怎么筹办节日，只在过年时多备一团面包表示一下。
“中秋节。团圆节，孩子。应该吃月饼，可是没有绿豆，也没有面和糖。”说着医生举起一小块面包，露出缅怀的神色：“哎，都是上个世纪的东西啦。那时候日子，可美啊。”
“可不能现在吃，得留着晚上月亮出来吃。”有人提醒他。
“哦对对。”医生笑着把面包收起来：“孩子，晚上一起赏月吧，在这座城市里，能聚到一起的都是家人呐。而且中秋赏月，这可是上个世纪的传统呢。”
“荣幸之至。”洪龙龙欠身。
转过身时，看见路飞和杨过在大滴大滴地掉眼泪。眼泪洗刷在脸上，让他们看起来皱巴巴的。小孩子好奇地围在他们周围，取笑着。
“眼睛擦干净！”洪龙龙顿觉脸面无光。周围人们善意地笑出来。
“小龙。”路飞凄凉地问道：“为什么我们没有个家？”
洪龙龙一巴掌拍在他胸口。
他们感觉到了。这些流动的难民没有太多的食物，他们用尽心力在这片世界的夹缝中生存下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但他们感觉到幸福。
深夜，洪龙龙领着他们俩大刺刺走进梁山山门。俩个格斗警察靠在门边呼呼大睡，他们的身影很快被榆树林吞没了。
克劳兹靠在竹躺椅上，抬头望向遥远的天空。在他手里端着一杯清澈的液体，他斜了他们一眼。
“我可没同意手下的杂工网店里领人。从面相上看，这俩个还不是纯种的人类吧。”他的双眼中瞳孔开始分裂，接触到他的目光时路飞和杨过不由感到一阵心惊胆战：“很有意思。那边的天残手不正是让王家那小子闻风丧胆的黑屠士么。”
“向您请求一夜落脚的地方，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洪龙龙欠身：“至于房子，我会在店边上自己搭建的。他们不会给店子添麻烦，而且都有一把力气。”
克劳兹懒散地收回目光，瞳孔也随之恢复了原样。洪龙龙在店里工作很勤快，也很本分，作为老板对他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而且，不管在不在梁山，他也不会忌惮一个区区六级中危的敌战士。何况看得出来，这个敌战士的天权已经被剥离了。
“明天把那箱克格勃运到高台，嘱咐老宋发到高斯城堡去。带一块微能碳晶体，顺便把这个月的运费结清了。”
就这样，杨过和路飞也在这个杂货店住下来，开始了清闲的帮工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