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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结婚,我不同居

独立记者手记:初次见到小米,她的洒脱让我眼前一亮,这个毕业于大学艺术系的女孩身上,有一种不同于一般上班族的气质,我甚至很难将她同公司设计总监联系在一起。更让我难以想象的她,竟然有着一般人所无法想象的特殊经历,那是只属于她的故事。

我十六岁的一天:夏日的黄昏,我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中,大口大口地吃着泡面,突然大手一挥,发表宣言“我决定了,这辈子找个我爱的男人同居,绝不结婚!”估计这姿势、气度跟某个伟人有几分相似,以至对面的阿宁傻傻地看着我、转不开眼睛了。

当时我上高一,身边有几个男孩子和我做着少年幼稚的爱情游戏,我却疯狂地爱上了我的历史老师。我永远都记得他第一次走进我的视线的那一幕:他手里随意地拿着讲义,大跨步走上讲台,高大而酷——他确实很酷,我从来没看见他笑过,总是淡淡地讲课而已,眉头甚至从没松开过。像山,伟岸而棱角坚硬。他的眼睛像海,宽广而波涛不惊。当时,我就有种想在那座山和那片海里溶化自己的冲动。

于是我调用一个小女人所有的浪漫气质,幻想有一天能够和他发生一点什么。可是现实却不是琼瑶阿姨的浪漫小说,那天下午的事,折断了我关于爱情幻想的羽翼。

有一天下午,我从教室溜出来,想在学校外买包零食,结果碰到他和他老婆:他的老婆在前面甩着手,轻装前进,他则拎着大包小包在后面紧跟慢跟,小心应付着前面那个女人不时回过头来的吩咐,整一个小跟班儿。刹那间,我真的怀疑自己的双眼是不是骗了我,自己日思夜想,梦中理想的男人,那有着山和海一样气质的人,竟然在婚姻中被磨砺成这个样子!!我所有的好感全部灰飞烟灭了,我的关于爱情的幻想也在那一刻终止了。

男人活到这份上,打消了我对他所有的幻想,我相信是婚姻致此。因为恋爱中的男女总是神采飞扬、容光焕发,而一旦步入婚姻,两个人要不了多久就消失了神采。从此我只相信,爱情的树常绿,可是婚姻却是它的坟墓。那是我决定同居的直接原因。

我父母是永远不会了解我的这种念头,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了解我这个小女儿。他们只喜欢听话的好孩子。成绩优秀、老老实实的大哥、二姐才是他们的亲情凝聚所在。而我,初中逃学打架,高中抽烟早恋,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怪物,却莫名其妙地投胎做了他们的孩子。

终于高中毕业,我找到了一份很清闲的工作:在一家杂志社做平面设计,一周有两天去办公室坐坐,不用和同事有太多的交往。领到工资的第一天,我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和我的一个男朋友开始同居了。

他的父母在外地,很少过来,我的父母更难得想到我,这样反而好,没有那一纸契约搁在抽屉里,也没有两家老人的礼尚往来,我们的日子轻松而惬意。

我们放任彼此也放任自己,有时像男女朋友,有时像好兄弟好哥儿们,有时深更半夜坐在屋顶喝啤酒,有时他搂着我去迪吧抽烟跳舞,有时我坐在他腿上陪他打通宵的联网游戏,有时则相互在对方的身体里寻找快乐……

我觉得很满意,这样的日子正是我所要的,现在就拥有了,那时就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久。我从不想和他结婚,不是因为不爱他,恰恰是因为我爱惜他才不和他结婚,我只是不想看见他像那个历史老师一样。

直到一个下午,我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闲散地翻着漫画,一句漫不经心的语气飘了过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抬起眼怔怔地看着他,那时我简直不知道有多震惊。随即只有悲哀弥漫了我的心,难道真的不能让爱情永久的保鲜,难道结婚就只能是惟一的结果,难道我坚持了那么久竟然换来这样的结局?呆了半天,我大跨步走进卧室,将不多的几件衣服塞进旅行包,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大踏步走出了我们租住的小屋,将门砰地撞上了。我就这样不回头地走了,连让他申辩的机会都没有给!

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因为没有安全感要结婚,而男人也会要求结婚,这是我的同居生活中最悲哀的发现,我明白也许世上没有一个男人——哪怕他很爱我—会永远和我同居下去,一个只要同居的女人也许最终会让他们没有安全感、信任感。但我仍然将坚持我的信念,即使这意味着我今后的日子会像船舶从一个男人漂泊到另一个男人,永远停不下来。

我是个很任性的女孩,有着直率的性格,也非常情绪化,搬出来以后,我陷入了一段低潮。因为感情的原因,我对工作一直提不起精神,那段时间总是出错,而且非常爱发脾气,为此得罪了不少公司的同事。面对越来越不顺心的工作,我索性辞职了。

辞职后的我,慢慢体会到了空虚和寂寞的滋味,有时候,我常常会想念原来的男友,想做回那个小女人的角色。但很强烈的自尊心,一次次把我的这个念头扼杀在萌芽中。为了活得更有目标,我听从了姐姐的建议,考上了大学的美术系。

九月的阳光冲刷了我的烦恼,望着校园里多彩的身影,漫步在金色的梧桐树下,我的心境渐渐开朗了许多。心灵的烦躁也消除了,爱的希望又开始恢复到我身上。这一次,我不再宣布同居不结婚了,只想找个好男孩好好的爱一回,做个小鸟依人的好女孩。

于是大学里高我两届的林吴就走进了我的世界。他当时是校报的主编,是中文系里出了名的才子。当得知我们俩谈恋爱的消息后,几乎所有的女同学都很羡慕我。而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所淹没了,由于有了第一次经历,所以当林昊向我提出同居的请求时,我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久,我们就在校外租了房子,筑起了两个人的爱巢。

学生时代的同居生活是浪漫而甜蜜的。我们租的小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但我们洗衣做饭就像一个真正的家庭一样,当时我很庆幸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太匆匆,不久林昊就开始面临毕业后何去何从的压力。林昊的家在广州,他是父母的独子。他本来已经在上海找了一个工作,准备和我长厢厮守,但他的母亲却突然在这个时候病重,逼着他回到了广州。

那段时间,我们都感到难以割舍,广州和上海,长途电话是我们每天必上演的节目。每当和同事们出去聚会、去唱歌时,我总是不忘记抽出一点时间给他。可是,真挚的爱情终究抵挡不住这好远的距离和时间老人的消磨。足以让爱情迷失方向。一年以后,我和林吴渐渐少了联系。一切仿佛都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只是偶然的时候,疲惫的我躺在床上还会想起校园里的那段日子,竟像是做过的一场梦。

那时的我,备感伤心失落。曾经以为这一次我不再迷失不再困惑,可以走出往昔的那段过去,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我变得更成熟了,但也只觉得疲惫,对于感情,我已经没有任何幻想和奢望。为了摆脱痛苦,我开始发疯的工作,非常忘我。这样的结果是,一年后,我在公司的业绩有了飞速的发展,那时我是老板眼中的红人,加薪的好事常常会落到我的头上。心情慢慢好起来后,我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有了点属于年轻女孩的红润。沉闷了一年多的我,原先活泼开朗的个性开始恢复了。

王峰是在我工作两年之后闯入我的生活的。确切地说,他是我的一个客户。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们有一段时间接触频繁,一起聊天的机会多了,觉得彼此之间有很多共同语言,也就最终确定了恋爱关系。

王峰在市中心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房子刚装修好那一天,他约我去新居玩。我以为会有很多朋友,结果去的只有我一个。王峰特地安排了浪漫的晚宴,幽幽的烛光,醉人的葡萄酒。事后我想,也许正是那种特殊的氛围让我留了下来。

和王峰同居后,我又有了一种做家庭主妇的快乐,我盼望着王峰能向我求婚。可是我发现,原先常常把结婚挂在嘴边的王峰,却不再跟我提结婚的事了。在一次王峰喝醉酒后,我终于知道了答案。原来,他从我的一个同学口中得知,我以前和别人同居过,这竟成了他的心病。从此,我们中间好像有了一层隔膜,感情也迅速冷淡了下来。一次趁着王峰出差的机会,我从那个房子里搬了出来。

那段情绪低落的日子里,我的同事明华对我关心有加。他很幽默,经常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对我说笑话。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我们交往了一年以后,我和明华又开始了同居生活。

这一次,我还是没有选择像普通人那样恋爱、结婚,而是选择了为自己留一道自由的后门。也许在潜意识里,不安分的我,还在渴望着未来生活里的新转机吧。

转机真的出现了。今年六月,在校庆聚会上,我又见到了林昊。几年不见,他还是那么强烈地吸引着我。而他也表示依然爱我,希望我能够和他一起去广州发展。我很想和林昊一走了之,但又觉得对不起明华,所以一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我经历了这么多,也许是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的经历。现在的峰在我眼里早已不是当年的感觉,虽然他一如既往的帅气和吸引我,但在内心深处,我只有疲惫和厌倦,只想找个小窝懒懒地蜷在里面晒太阳。

我相信现在如果再次遇到心仪的男人,我会微笑着说:我结婚,我不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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