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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应聘者

原来是一场情杀,凶器是一串项链。报纸的末尾,写着,或许这就是报应,凶手在一个月前死在变态杀人狂手里。两人纠缠中,同时坠楼而死。

项链

刘彬最近很倒霉。

以前借的高利贷现在被人逼债不说,一手打拼起来的明升广告公司最近营业额也急速下降,甚至有好几个老客户都不约而同地收回早先下好的订单。如果公司再没有订单,很有可能会出现资金问题,导致更大的损失。

会计李荧来敲门时,他正在看报纸。“刘总,刚有位张先生打电话来,说是想要谈一个化妆品广告的合作合同。”“是么?”刘彬放下报纸,示意把电话接进来。

半小时之后,刘彬宣布要再招聘一个秘书,还有从今天开始每个人都必须加班到晚上11点。大家也知道公司现在的状况,如果这个单子做成功,不仅可以弥补之前的损失,还能赚一笔。到时候自然不会亏待大家。刘彬这么一说,大家顿时振作了精神,只有李荧默不作声,目光里闪过一丝不快。

“李荧,查下张先生的定金到帐没有?小路,你接一下那个化妆品简介传真。Anffee,你去楼下KFC买点东西上来给大家吃,我请客。”说完大家雀跃了一下,刘彬也回去了自己办公室。

总算是有了转机,刘彬想这个张先生出手真大方,一口就答应自己开出的价钱。不过,他的声音不知为何,让人听在耳里觉得特别冷,就像是寒意直钻进人的心里。

刘彬打了个哆嗦,这时不知哪来的风把报纸吹到地上,一页页翻过。停留在B版的第一页,上面有一篇关于一起密室凶杀案的报道,是个名叫林烟的女子,致命伤是颈上的勒痕,凶手不明。

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但仍可以清晰看见女子脖子上带着项链。刘彬的心猛地疼了一下,那条项链是他送给林烟的生日礼物,可是没想到……

警察来找过他两次,林烟是他的秘书,工作很尽心。她死的时候刘彬跟朋友在酒吧喝酒,从而被排除了嫌疑。可是没人知道林烟其实也是他的女朋友,由于工作的关系,他们一直没有公开。

如今林烟已经死了,刘彬就更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这件事情已经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公司的形象,刘彬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尽全力保住明升。

刘彬,刘彬,一个声音突然在刘彬耳边响起,他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可是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这才发觉,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大家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刚才的那个声音分明是林烟,刘彬捏了一把冷汗,努力镇定了心神。或许是太想念林烟了,刘彬看着前台秘书位置,莫名有些失神。

事实上他是爱林烟的,他们在一起三年,共同创立了明升广告公司。原本是要计划下半年就结婚的,却没想到……刘彬痛苦地闭上眼睛。

可是林烟再也不会回来了,而公司也需要有人代替她的位置。于是第二星期刘彬就抽出时间来亲自面试应征者。当第11号走进来时,刘彬几乎看呆了,并非这个叫纪云恩的女子多么漂亮,只因为她的脖子上也戴着一条款式跟他送给林烟的一模一样的项链。

惊梦

化妆品的项目相当成功,明升这次不仅走出了资金紧张的困境,还净赚了一笔。刘彬很高兴,在太子酒店定了最大的包间庆祝。大家兴致都很高,挨个地来敬刘彬酒。唯有纪云恩没有动,就连酒杯都没有碰一下。

“怎么,你不舒服么?”刘彬说着用手探上她的额头,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他们已经熟络起来。

“没有,只是对酒精会过敏。”云恩腼腆地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啊,你也对酒精过敏啊,跟林烟一样,她也是不喝酒的。”一个男同事刚说完就后悔了,这个时候提起一个死人,似乎有些不妥。好在刘彬并无责怪,只是仰头干了一杯酒。

气氛突然有些沉闷,每个人都想起了林烟。公司每次聚餐,她虽然不喝酒,但总是最活跃。有她在,大家总会觉得特别开心。可是,她却死得那么惨。有女同事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其他人也不再说话,只闷着喝酒。原本的庆祝餐吃得每个人都狠狠悲伤了一把,临散席时,刘彬冲到厕所里吐了个天昏地暗,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云恩一个人。

深秋的风特别凉,云恩细心地帮刘彬拉好外衣的拉链,动作温柔地就像一个小小的妻子。手蓦地被握住,云恩抬起头,正迎上刘彬压下来的唇。

不过是都市里最普通的一夜情,可床头的纪云恩哭得一脸梨花带雨。刘彬掀开被子,猛然看见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愧疚和懊悔顿时一齐涌上心头。他揽过云恩颤抖的背:“宝贝,我会对你好的。”

天没亮,房间里光线昏暗。

刘彬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似乎不像是酒店,也不像是自己的家,难道是……这里是我家,云恩缓缓抬起头来。可那张脸分明是林烟,这里是她的家。

“你……你……”刘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说不话来,放在林烟背上的手无论如何都抽不回来,呼吸都变得艰涩无比。林烟的脸就距离他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一颗眼泪自瞳孔里滑下来。

她缓缓抬起手,似要摸刘彬的脸。可是他突然尖叫一声,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砰地一声,刘彬感觉头嗡地一下,感觉被人扶起来。

“别……别碰我!”刘彬口齿不清地喊,用力挥舞着手。

“你怎么了?”这个声音,不是林烟。他才敢抬起头来,竟然是李荧。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刘彬头痛得厉害,突然什么想不起来了。

“这当然是我家,你昨天喝醉了,我只好把你带来。”李荧嘟起嘴,“你啊,昨天坏死了,现在居然还不让我碰你。哼,不碰就不碰。你啊。”她点了点刘彬的脑袋:“以后别想上我的床了。”

说着就起身去了客厅,刘彬看见她身上穿着自己的衬衣,宽大无比。

难道是一场梦?刘彬冷静下来,觉得脖子上凉凉的。低头一看,竟然是那条项链。

追逐

这件事情刘彬对谁都没说,他把项链放在桌子上,看得有些失神。事实上关于林烟的死,他也是有所怀疑的。

那天晚上他见过林烟,还向她求了婚。刘彬记得那天林烟很高兴,还说既然已经定了日子,这段时间就不要私下见面。她是有些迷信,说是老人都说新婚将近的情侣最好不要再见面。否则就不能白头到老。

林烟不顾刘彬的要求把他送到门口,重重地吻了一记就关了门。只是谁都没想到,那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刘总,有个资料需要你签名。”桌面的电话响起来,是云恩。

“拿进来吧。”

今天云恩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显得更加清丽可人。

“咦,原来在这里。”云恩拿起桌上的项链,“刘总,原来是你捡了去。我在外面找了好久。”

“啊?”刘彬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云恩就道了谢走了出去。不知为何,刘彬顿时觉得云恩和林烟之间好像有某种联系,他想起那日做的梦,如果说是他太过想念林烟还能解释,那为什么云恩也会出现在梦里,并且她竟突然变成了林烟。

刘彬被手机震动声叫醒,看了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睡到了半夜。

是一条短信。陌生的号码,下面只有几个字:

天黑之后,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回头。

像是警告又像是劝告。刘彬盯着看了一会儿就随手删掉了。他觉得这要么是个恶作剧,要么就是发错了。

他从公司出来,随手按了电梯。

等了很久,却不见电梯上来。他看见上面亮着的灯,老是停在七楼的位置不动。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电梯终于开了,这时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还来不及回头,他已经走进电梯里。

等他再回过头来,却看见一个人手里拿着斧头,满身是血地看着他。若是电梯的门再关得晚一秒,那人就挥着斧头砍过来。刘彬瘫坐在电梯里,吓得满头是汗。

这时电梯就快到一楼,他却不知是出去好,还是不要。于是他又按了上楼的键,这样上上下下不知多少次,他终于稳定了心神,在地下室的停车场下了电梯。

一出来他就奔跑起来,因为他听见身后有人在追他,脚步声很重,越来越近。

那只手几乎拍到他的肩,但是这次他强忍着巨大的恐惧没有回头,动作敏捷地开了车门,一路扬长而去。

回到家,刘彬依然惊魂未定。他颤抖着点了一支烟,猛抽了一口。心跳终于慢下来,他打开电视机,正插播一则新闻。

最近市区出现一斧头杀人狂,常常在夜里出现。作案手法是先引起人注意,只要那人一回头看他,就立刻挥斧头。

电话突然响起来,刘彬被吓了一跳,是李荧打来的,像是做了噩梦,在电话里哭喊着让他过去陪她。

刘彬哄了她就挂了电话,突然想起刚才的陌生短信。又从回收箱里找出来,照了电话拨过去,竟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而且刘彬还听出来,那是自己的客户张先生的声音。

唯一

一大清早公司里都在议论着斧头杀人狂的新闻,女同事都被吓得尖叫起来。小路取笑道:“你们胆子就是小。哪里有新闻里说的那么夸张……”

“是真的。”刘彬推门进来,一脸严肃,“大家从今天不用加班了,都早点回去吧,尤其是女同事自己一定要小心。”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噤了声,一种剧烈压抑的感觉笼上每个人心头。

“还有,天黑以后千万不要轻易回头。”刘彬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原本就吓到的女同事更心慌,颤抖地问了句:“刘总,你不会是遇上过了吧?”

“嗯。”刘彬点了头就进了办公室。

外面一阵尖叫,然后是死般的寂静。

刘彬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难免会影响他们的工作情绪。可是若不是那个张先生,或许他现在已经死了。一想起昨天那个人的模样,刘彬就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原本他昨天想打电话给张先生道谢,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很冷漠,就像是冰窖里发出的声音。刘彬说声“谢谢”就挂了电话,手已经不知不觉地哆嗦起来。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刘彬叫小路拿当时的化妆品资料的传真,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下班后,大家由于害怕就很快都回家了。李荧整理完帐目,过来敲刘彬的门:“今天你去陪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刘彬有些心软就答应了。李荧笑着缠上他的脖子,艳红的唇凑了上来,吻了个鱼死网破。

到了李荧家楼下刘彬就想开车离开,偏偏被她先开了口:“别走了,今晚就陪我吧,否则……”

“好。”刘彬最讨厌她用这样威胁的语气,可又不得不顺从。

李荧递给他一杯红酒,换了一身紫色真丝睡衣,婀娜的身段若隐若现。她拉着刘彬一起跳舞,头靠在他的肩上,目光迷醉。

“彬,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以后再说吧,”刘彬敷衍她。却被一把推开:“你每次都说以后再说。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她?你难道忘记了,要不是我帮你,你现在早就破产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林烟才刚……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刘彬讨好地抱住她,这时他突然看见窗户外面站着一个人,“林烟,林烟……”刘彬呢喃出声,脸被猝不及防地扇了一巴掌!

“刘彬,原来至始至终你心里都只有那个林烟!”李荧气愤地吼,“好,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你想怎么样?”刘彬捂着脸,突然镇静下来。

“当日你私挪公款还高利贷,还指使我帮你做假帐的事情,你一定还记得吧?”李荧抬着下巴,眼神深沉。

“就算你去告我,我心里还是只有一个林烟!”刘彬说完决绝地转过身,关了门。李荧丢过一只酒杯,砸在门上一阵巨响。

那一晚,刘彬抱着林烟的照片,坚忍地掉下泪来。

报应

第二天刘彬醒得很晚,十点的时候被电话吵醒。是小路打来的,声音有些发颤。

刘彬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忙赶去公司。整个公司的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见到他进来,Anffee首先哭起来:“刘总,李荧她昨天……死在自己家里。”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昨天明明还见过她!”刘彬吃了一惊,原本以为警察是来查公司帐目的,却听见这样的噩耗。

“是那个杀人狂,警察已经抓住他了。”小路补充道,“刘总,幸好你离开得早。”

沉默了片刻,刘彬挥挥手:“要不你们今天都放假吧。”又像想起什么一样,“怎么没看见云恩?”

“哦,她今天早上来辞职了,留了封信给你。”小路边把一张米色的信封递给他,边说:“原来她其实是林烟的妹妹。她姐姐生前对她挺好,所以她才过来做秘书帮你。下个月她要结婚了,因此想辞职。”

“结婚?”刘彬愣了一下,手里的信封也掉在地上。

“是啊,刘总你一定想不到,云恩她未婚夫竟然是我们的客户,就是在公司最艰难的时候还给我们下订单的张先生!”

顿时眼前一黑,刘彬晕倒过去。

一个星期之后,刘彬出现在一座公寓的门口。

事实上刘彬每个星期都会到这里来一次,原本这里是他跟林烟的新房,是按林烟的喜好来布置的,米色的沙发和蓝色窗帘。他们的合影放在床头,柜子上还有林烟的全家福。

其实林烟的身世很可怜,很小就没有父母。唯一一个表妹也在一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因此当看到云恩的信时,刘彬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如今,我已经结束了公司。你不是早就说想去国外旅行,林烟,我现在就带你去。”刘彬对着照片轻声地说。然后他关了门,将钥匙留在房间里,连同今天刚买的新报纸,一起留下。

又是第二版,密室杀人事件最近警方已经进一步调查,原来是一场情杀,凶器是一串项链。报纸的末尾,写着,或许这就是报应,凶手在一个月前死在变态杀人狂手里。两人纠缠中,同时坠楼而死。

只有一个疑点连警方也无法解释,那就是死者脖子上也有一道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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