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当天刚刚放亮,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升起之时,城里大多数人都匆匆地朝着广场上走去。
今天,是选拔大会的最后一天,人们将会亲眼见证两个幸运儿的诞生。
此时,风绝楼之下,一名男子正佝偻着身子,肩上挑着一副担子,蹒跚地朝着楼内走去。
男子穿着一身麻布制成的衣裳,衣裳之上有好几处破洞,看起来有一些破旧了。
他的手臂之上,包裹着一条白色的布条。身上虽并不干净,但是这块白布却异常地白净,没有一丝污垢。
男子的脸上,布满着皱纹,他的头上,苍白一片。
这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此刻,看上去却更像是一个年至古稀的糟老头子。
男子姓樊,在家中排行老二,所以人们称呼他为樊老二。
樊老二是风城的土著,他的祖辈,一直都生活在风城之中。
不过,樊家虽说是风城的土著,可是,他们过得却很不容易。
从樊老二的祖辈开始,他家中的人就经常生各种各样的病。樊家,就像是受了诅咒一般,一点都不受到命运的眷顾。
因此,从祖辈传下来的除了宰杀之术,再无其他。
所谓的宰杀之术,说白了点就是屠夫的勾当。不过,相比于屠夫而言,他们会的更多。
樊家子弟可以按照任何要求,宰杀凶禽野兽,他们能够做到把骨头全部剔掉,而不损伤任何部位的肉。
可以说,樊家的刀术是一流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樊家才会遭受到这样的诅咒。
人们都说,他家的病苦就是那些被宰杀的生灵的报复。
到了樊老二这一代,也不例外,诅咒一直存在。
他娘在生下他的时候,不幸难产而亡,而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也不幸因病离世。
从此,剩下樊老二和他的哥哥相依为命。
所幸的是,他哥哥很有天赋。
他经常见到他哥哥将野兽的肉全部割下来之时,那野兽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哥哥说,这样的肉才是最新鲜的,才能得到风绝楼那些贵人的喜爱。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哥哥才能挣到更多的财富,他们兄弟二人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生存下来。
那个时候,他常常幻想,如果就这样和哥哥一起生活下去,真的也很不错啊!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在樊老二十六岁那年,柳家在风绝楼大宴宾客,希望樊老大能送来一只银兔。
银兔,据说是一种很珍贵的野兽,身体如银光一样,闪亮无比。银兔的血液大补,能延年益寿,强身状体。
可是,樊老大找遍了风城也找不到一只银兔。而同时,他听说三千大山之中有着各种各样的野兽。
于是,他就冒险一个人进了山。
他希望能够幸运地捕捉到一只这样的野兽,这样的话,就能够得到柳家一笔丰厚的赏赐。
有了这笔赏赐,他就能为自己和弟弟娶上一门媳妇,将樊家的香火传替下去。
就在这一次,樊老大出事了。他进入了三千大山,还没有发现银兔的踪影,就遇到了一只恐怖的狗熊。
然后,他就遇难了,被狗熊活活拍死,尸骨无存。
樊老二得到消息之后,痛哭了三天三夜。
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说没了就没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仃地生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不管他怎样地悲伤,他总是要面对现实,继续活下去。
此后,他努力地学习怎样宰杀野兽,希望自己能够像哥哥一样优秀。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樊老大过世的三年之后,樊老二终于得到了风绝楼的认可。
然而,等到他快三十岁的时候,他都没有成亲。他同龄的人,儿子都很大了,他依旧孤身一人。
原因无他,只因为城里的人都知道他家的诅咒。
人们的心里几乎达成了一个共识:凡是成为樊家的人,都不得善终。
因此,一直没有人肯将自己的闺女许配给樊老二。
樊老二心里也很焦急,樊家只剩他一个人了,自己如果娶不到妻子的话,樊家的香火到他这里就将断绝。
那么他,将成为樊家的罪人,无颜面对祖先。
时间继续朝前流淌,就在樊老二满三十岁的那一天,上天似乎开眼了,他的命运出现了一些转机。
那一天,太阳落山之后,寂寥的樊老二决定出城走一走,打发一下时间,同时缓解一下心中的惆怅。
当他刚出城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身影从岸边跳入了河中。
一声落水之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没有半点犹豫,一个大踏步朝前奔去,然后纵身一跃,跳入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
落水的是一名娇弱的少女,少女长得倒也算是美貌,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放在这风城之中也丝毫不差。
不过,少女美貌的脸蛋有点苍白,苍白中又带着憔悴。
樊老二把她抱到岸边,轻轻地放在地上,问道:“姑娘为何自寻短见?”
少女蜷着身躯,低声地啜泣了起来。许久之后,才慢慢向樊老二倾诉自己的遭遇。
少女今年正好十八岁,名唤海棠。
海棠家住在风城不远处的一个镇子之上,家中比较殷实,是镇上的大户。
三年前,海棠被许配给了镇上另一户殷实的人家,准备在她十六岁那年完婚。
可是,就在她完婚前的一个月,男方家中不知道怎么招来了仇家,满门被屠。
于是,海棠的婚事就被耽搁了。海棠家中准备过两年再给她许配一门婚事,万万没想到的是,两年后,男方的仇家又来到了他们家中。
海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地倒在了她的眼前,她躲在自己的床底下不敢出声。
事毕之后,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风城,看到了城外的这条河流。她对着河水看着倒影中的自己,那么地孤苦,那么地凄零。
从此之后,只剩自己一人,该如何生存下去。
想着想着,海棠就产生了轻生的想法。
樊老二呆呆地看着海棠满是泪水的脸,不由地轻叹,没想到世上不止自己的命运那么坎坷。
“海棠姑娘,好好活着,没有过不去的坎。”樊老二这样安慰。
而后,樊老二将海棠带回了自己的家中,好生礼待她,同时也不断用自己的关心安慰着她。
慢慢地,海棠被樊老二无微不至的关心给感动了,就嫁给了樊老二。
从那以后,樊老二的日子逐渐地好了起来,他起早贪黑地宰杀家禽野兽,海棠就帮着他贩卖。
海棠人长得漂亮,并且知情达理,渐渐地,和他们家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人们也渐渐地忘记了樊家的诅咒。
再后来,海棠给樊老二生了一个女儿,女儿长得乖巧漂亮,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了。
樊老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总算是圆满了,上天早年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现在终于给他补偿回来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玩笑,终究是还没有结束。
一年前,他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有一天,风绝楼的伙计来到了他家中,让他宰杀一头新鲜的猪给送过去。
樊老二正在繁忙之时,根本就分不开身来。情急之下,他就让自己的妻女和伙计一起送过去。
当樊老二把自己手里的活全部干完之后,才发现妻子和女儿还没有回来。于是,他准备去风绝楼接一下她们。
樊老二正好踏出家门的时候,一名童子来到了他的身边,对他道:“我们少爷请你去一趟风绝楼。”
“你家少爷是谁?”樊老二问道。
“我家少爷是柳家少公子柳杰,去了你就知道了。”童子道。
樊老二听到是柳家之人,就点了点头。刚好他也去风绝楼。
樊老二到了风绝楼之后,童子把他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面。而进去之后,他还看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
她们二人被一名壮汉按在椅子上面,嘴巴被一块布给紧紧捂住了。当她们看到樊老二之时,嘴里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此时,三名面带笑意的少年来到了樊老二的面前。
樊老二自然认识他们,为首的是柳家公子柳杰,另外两个是刘家和李家的公子。
樊老二朝着柳杰施了施礼,道:“不知道拙妾和小女如何得罪了柳少?还请柳少放了她们,老汉向您致歉。”
柳杰哈哈一笑,道:“樊老二啊,她们并没有得罪我,相反的是,我待会要得罪她们。”
樊老二心里一紧,冷汗直流,风城三大恶少早已臭名远播,他自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