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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澄清误会

这两年来,路云天藏匿在流火身上用以保护她的一缕神念一直休眠着,这是他和老乌龟之间的约定。然而长夏和流火被弑神甲虫撕咬的时候,那缕神念还没有来得及苏醒,就被弑神甲虫给快速分食了,以至于路云天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本体就遭受了重创。

他以为流火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顾不得疗伤就急匆匆地飞到悔返谷,后来在长夏的洞窟里遇到了同样在寻找两个小家伙的老乌龟,路云天神念受损,而且太过担忧小孙女,一时心魔发作,上位者的疑心病空前膨胀,认为是老乌龟毁了他的神念,并且把小流火擒到了哪里,二话不说就对老乌龟动手了。

老乌龟也不是善茬,见路云天气势汹汹地跑来不由分说就对他动手,还以为这位腹黑的宗主出于某种阴险的目的把长夏给掳走,接着又来擒拿他呢,也是怒火高涨,一声不吭地就施展起了法术。

两人一动手,长夏的洞窟可就遭殃了,凡是被法术波及到的地方都发生了坍塌。

后来两人从狼藉中冲出来,又飞上高天打,把整个悔返谷的人都惊动了,以为有强敌来袭,栖云山宗面临大难,因为他们看到,只打了几十个回合,自己的宗主就被那个野蛮的大汉给镇压了。

那个大汉强得简直匪夷所思。

“路云天,说,你把长夏弄哪去了?”老乌龟喝道。

路云天被禁锢在空中一动不能动,眼睛隐隐泛着红光,像野兽一样低沉咆哮着。

“你……还我流火!”

老乌龟到底是个见多识广的老寿星,终于看出路云天的不对劲了,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栖云山宗怎么尽出疯子啊,难道这里是疯子的产园吗?”老乌龟大骂。

“爷爷先救你一命,问问清楚,要是真是你干的,爷爷把你剁碎了喂王八。”他都不觉得是在自己骂自己。

他在路云天身上拍打了几下,最后重重地在他脑门上来了一巴掌,“啪”一声把路云天打醒过来。

路云天虽然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但先入为主的想法并没有就此打消,怒不可遏地骂道:“老匹夫,你要怎么样?为什么灭我神念?你把流火藏哪里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乌龟针锋相对地质问道:“你把长夏怎么样了?快把他交出来!”

下面惶惶不安的弟子们更加糊涂了。上面的两位大人物一个向对方索要流火,一个索要长夏,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就是为了长夏和流火打起来的?

路云天听到老乌龟的质问,总算是冷静了一些,沉声问道:“长夏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对流火不利?”

老乌龟气得大翻白眼,弄了半天这位山尊大人偷袭他,纯属发疯。“爷爷对她不利?你脑袋被门板挤坏啦?她和长夏在一起,爷爷都寻找他们好半天了都没有找到。爷爷还以为你有什么不轨企图呢。”

路云天强忍着怒气,终于还是相信了老乌龟的话。“这么说,有人把他俩一起擒走了?究竟是谁干的?书剑生呢?”

老乌龟又骂道:“你姥姥的,你的脑瓜壳就不能往别的方向想想?爷爷就在谷底,要是有高人来这里,爷爷第一时间就能察觉。现在爷爷大概猜到他们去哪里了,你敢不敢跟爷爷一起进去找?”

路云天对下面看热闹的弟子们喝道:“谁允许你们出洞窟的,都给我滚回去。每人加罚一年!”

那些弟子们哭笑不得,闹了半天是一场大乌龙。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各自返回洞窟了。但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明白了一点,原来长夏的背后还有这么一位前辈高手在罩着他,连山尊路云天都被人家轻易镇压了,怪不得长夏呆在悔返谷这种鬼地方都能成为栖云山宗的风云人物呢。以后可千万不能招惹他。

路云天跟着老乌龟重新返回长夏的洞窟,将坍塌的地方清理了一下,老乌龟指着洞窟深处说道:“这条洞窟直通栖云峰顶,栖云峰下镇压着什么玩意儿,不用爷爷说你也应该听说过。它就快要逃出去了,这座山峰顶多只能再镇压它一两千年。爷爷猜想,长夏和流火肯定是出于好奇心,跑进里面去了。爷爷告诉你,越往里走越危险,你确定要进去吗?”

路云天阴沉着一张脸,点头说道:“要是流火在里面,刀山火海我陆某也得去救她。”

老乌龟摇了摇头,一边往前飞行,一边凝重地说道:“刀山火海算个屁。第一重难关就是它的根须,修为低的人觉察不到危险,但是到了归神境界或者修仙者的元婴期以后,一旦闯入就会受到它的攻击。第二重难关是弑神甲虫。”

路云天听到“弑神甲虫”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老乌龟接着说道:“放心,他俩应该没问题,弑神甲虫对凡人没兴趣。爷爷最怕的是他们踏入了第三重难关。所有死在这个洞窟里的修士和妖兽,都变成了‘火金尸’,聚集在快要抵达栖云峰顶的无数岔道里。本来这是仙人为了阻止它出世所设置的障碍,但现在成了那两个小家伙最大的危险,希望他们没有走到那里吧。”

路云天说道:“他们没这个能力。栖云峰的仙禁压力非常厉害,他们绝不可能走那么远。”

“但愿如此吧。爷爷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已经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了。”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根墙”处。路云天深吸了一口气,从空间法器中唤出“火麟剑”,老乌龟则召唤出了十八杆绣有火焰图案的旗幡,严阵以待。

根墙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忽然活过来了一样,本来纠缠在一起的根须,各自有了头绪,有的像鞭子一样向两人抽打过来,有的像利剑一样直刺过来。

路云天率先动手,火麟剑狠狠向着攻来的那些树根劈了出去,剑上的滔滔火焰飞射到树根上,立即燃烧起来,无论树根怎么甩动,都无法把那些火苗甩脱。

老乌龟把十八杆火焰幡径直射进了“虬龙根柱”所在的圆形空间里,也即长夏和流火平日里休息的地方。他用神念控制着火焰幡,排列阵法,里面同样燃起了大火。

“不要恋战,冲进去。”老乌龟喝道。“爷爷拖住它,你进下一个洞窟找人。”

路云天当机立断,舍弃了正跟自己缠斗不休的树根,冲入圆形空间里。当他看见那根无比巨大的“虬龙根柱”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你确定能拖住它吗?”他问道。

老乌龟也进来了,十八杆大旗将“虬龙根柱”牢牢困住,自身变化回原形,躲在龟壳里。

“爷爷以前困过它一次,没问题。”

书剑生不再多话,凝神感应了一下,找到了被根系遮挡起来的通道,一边挥剑劈斩抽打来的那些根条,一边向着隐秘通道的方向冲去。

对于长夏和流火一点危险都没有的“安乐窝”,居然让两大高手狼狈不堪,甚至随时都有性命危险。

话说这时候的长夏和流火,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还在不由自主地精进着。

长夏继氐窍和承窍之后,又冲开了一窍,正是脐窍。弑神甲虫的搬运工作做的实在太到位了,在它们的辛勤“耕耘”下,长夏的整个腹部大大小小的穴位统统被星力激活了。而且自成一个循环。弑神甲虫也就此停歇下来,舒舒服服地寄居在了他的丹田里,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巢穴。

长夏原本以为会更容易冲开的心窍和翼窍反倒是遇上了障碍。他自己不知道,他除了自己的心脏和神之心外,还有第三颗心脏——兽王心。老乌龟和书剑生都出于某种善意的目的隐瞒着他。这时候神之心正源源不断地把生命精华注入他的人之心上,而幕后的主导者正是那颗兽王心,同时,兽王星本身也在把自己的力量向着人之心灌输。至于他的残废左臂,还牢牢地封印着神之心,残臂因为吸收了太多的力量,此刻像是透明了一样,如水晶般纯净,里面甚至看不到经脉和骨骼。其实并不是没有,而是在三股力量的作用下,整条手臂都被同化成了一种肉眼无法看到的材质,随着时间推移,那条手臂就像齐肩凭空消失了一样。后来他的“人之心”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所以,虽然“心窍”和“翼窍”离完全冲开只差一步了,但总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一来所需的星力还远远不够,二来有不属于他的心脏梗阻在那里,三来他的“人之心”目前是残缺的。

修神者所命名的“顶睛器心脐门氐承翼”九大窍,并不是单指一个穴位,而是指一个能自成循环的身体局部。顶窍是指脑域,一切思想的源头,不必多解释;睛窍包括眼睛、耳朵和鼻子,这些器官和附属于它们的经络负责感知外部的信息,是脑神的门户,但以眼睛作为代表总括一切;器窍主要是指口舌,对于凡人来说功用很简单,就是吃喝和说话,但修神者的器窍变得很神妙,不再是吃喝和说话的工具,而是纳神的庙宇,祭神的香火……所谓“神从口入,器从口出”这一说法就是这样来的;心窍是五脏六腑的代表,也不单是指心脏一个器官,修神者的心窍便是神的亭台楼阁和山川海泽;脐窍又号称修神者的“洞府”,是指肚脐周围隐藏的一片神秘空间,凡人是永远感觉不到的,对修神者来说脐窍是必开的一窍,而修仙者也一样,修仙者的功法其实是把脐窍开发到了一个极端,跟修神者的“洞府”有异曲同工之妙;门窍是指“前阴”和“后阴”,修神者习惯于说开窍,实则这两个“窍门”是用来关闭的,关就等于开,想要关这两个“窍门”最为困难,一要做到辟谷,二要做到断欲。心志坚定、一心追求超脱的修神者必然会关门窍。承窍和氐窍合起来就是腿脚,翼窍是指手臂,这三个窍都有特殊功能,因为它们是战斗力的直接体现,而战斗力是在修真界生存的保障。

大部分修神者都无法在开窍境界内做到九窍全开,因为所需的星力实在太多了,不吃不喝坐在那里引导星力灌体,也需要好几百年,但开窍境界的修神者是活不了那么长时间的。而只要开了顶窍、脐窍和器窍便有资格踏入归神境,需要的只是一朝顿悟,所以人们往往是到了归神境界甚至洞府境界以后,才根据需要再弥补曾经的缺憾,而且这种后补措施并没有什么负面影响。所以有不少修神者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先生育子嗣,有了香火传承之后,才关闭“门窍”的。但是这种选择就意味着在关闭“门窍”以前身体有个大漏斗,引十分星力入体,将有至少三分漏出体外,这说的还是完全禁欲的,如果是那种挥霍的人,恐怕是引十分漏十分,一丝也存不下来。别说虚无缥缈的超脱,就是归神都归不了。

长夏和流火此刻就探讨起了这种尴尬的话题。

夜明珠的亮光下,流火红着脸问道:“长夏,爷爷说想要超脱,‘门窍’是必须关的,你……”

流火说不下去了,长夏也有些脸红,不敢看流火的脸。他斟酌了片刻后说道:“老爷子单门跟我谈过一次,他说想要修神有成,哪怕不求超脱,只求踏入‘洞府’境界,也最好关闭‘门窍’,否则以我的资质有生之年无望。他说让我自己看着办,要么这一辈子就逍遥快活,什么都别顾忌,要么就一条路走到黑,一心一意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超脱,把路上的一切障碍都清理干净,包括****。老爷子还说,如果真的超脱了,任何东西都是可以弥补回来的。他怕我听不懂,还给我举了一个例子,说‘三天’最神秘的‘人王’就是神的子嗣。”

由于长夏是转述老乌龟的话,流火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话里的含义。‘门窍’的关闭,是以星力针对身体进行一次有违人道伦常的改造,这种改造不可逆转,意思是一旦关了,就等于消失了,再也别想拥有子嗣。但神,也即超脱以后,却可以打破这种改造规则,重新获得生育子嗣的能力。

流火犹豫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说道:“那我们就追求超脱吧,去见识一番别样的风景。既然选择了修真,确实应该心无旁骛。”

长夏点点头:“也好。不管成与不成,一条道走到黑。”

有了决定后,两人立刻行动起来。主动牵引星力去改造身体。

关闭“门窍”是除了开顶窍和器窍外所需星力最多的,所花的时间也最长,因为必须细致,否则很容易出大问题。

而这时候路云天已经来到了先前他俩遇上弑神甲虫的地方,路云天的感应能力被这里的仙禁压制得一点都施展不出来了,同样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借用“火麟剑”的光亮看东西。他正往前走着,忽然听到了潮水一样的声音,正由远处向这边迅速涌动过来,路云天头皮发麻,自然想到了这是什么。

“流火!长夏!”他大声喊道。本来能造成山摇地动的声音,在这里同样变得可怜兮兮的,恐怕连只蚂蚁都震不死。

虫潮已经过来了,路云天不得不飞速后退,虽然以手中的火麟剑他能杀死一些甲虫,但铁定也会被虫潮淹没,到时候逃都逃不了。

路云天飞退的时候又喊了几嗓子,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被迫退回了“虬龙根柱”所在的空间,这时候老乌龟还在乌龟壳里躲着,一边控制着十八杆火焰幡围困最中心的那根“虬龙”。

“怎么样,找到他们没有?”老乌龟问。

路云天沉声说道:“没有。我遇上弑神甲虫了。根本没办法过去。”

老乌龟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出去吧,爷爷也撑不住了。想好办法再进来。希望他们能自己返回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两人相互合作,有惊无险地从圆形洞窟里退出,等他们逃出去很远后,那堵根墙又恢复了原状,拦在了那里。

“前辈,你以前进去过一次,是怎么躲开虫潮的?”路云天仍旧不甘心,问道。

老乌龟又变化成大汉模样,挠头说道:“早知道就该吓唬吓唬这两个小家伙。眼看就要出谷了还给爷爷惹麻烦,真该打屁股。他们能闯得那么远,难道是因为……”

“前辈。你上次是怎么躲开弑神甲虫的?”路云天又问了一句。

“爷爷上次有件遮蔽气息的法宝,可惜是一次性的。那玩意儿炼制起来不难,但想要避开弑神甲虫的敏锐洞察力,所需要的材料要求很高,不好搞。”老乌龟说道。

他思索了片刻,又说道:“你急也没用,不如去太阴宫跑一趟,看能不能求来一点太阴真水,只要有一滴,那些虫子就不是问题了。”

“太阴真水可以对付它们?”路云天神色一喜。

老乌龟点了点头。“太阴真水是所有生命的克星。不过太阴宫肯不肯卖你这个人情就不好说了,毕竟获得太阴真水很不容易。”

“我和独孤沧海还算有点交情。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跟他换一滴。”路云天斩钉截铁地说道,而后转身就飞走了。

老乌龟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还真是个好爷爷。长夏要是能做他路家的女婿,也算是有福喽。不过幕后的那位黑手怎么还不见有所行动?难道他断定长夏不会出事?爷爷干脆静观其变得了,一定有人比爷爷更着急。”

他说的没错,此刻鬼王宗的宗主已经得到了左护法的壁影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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