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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6月毕业季”

紧闭的门锁,昏暗的房间,发酵的酒气,凌乱的床铺,地板上七八个啤酒瓶凌乱的躺着,一瓶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啤酒被一只白皙的手松松的握住,而这只手的主人还在酒后酣睡,她睡得那样熟,竟完全不知自己此刻躺在地板上,满是倦意的脸埋藏在凌乱的长发中,让人无法捉摸此刻的她是否正在做着美梦。

苏尘在这样日夜颠倒的生活里整整度过了3天。不出房门,不吃饭,不说话,不上网,不接电话,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只愿躲在自己黑暗的山洞里。她就静静的坐在地板上,蜷缩着发呆,除了她的呼吸声,房间里感受不到任何的一丝动静。这间不足20平米的出租屋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也仅剩下这里能让她有安全的感觉,让她可以暂停一切行动,随意发泄。可是这安全之所,很快也会变得不再安全。她的同屋室友兼大学好友马上就要从外地出差回来了。刚刚被大学母校冠冕堂皇赶出来的苏尘为了节省房租和大学上铺唐宁合租了一间主卧。

三个月前,毕业典礼结束,顺利拿到毕业证,学位证的苏尘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在北京的工作,转战回到家乡省会Z市发展。身为一个普通二本院校的准毕业生,苏尘在去年年底参加完研究生考试就连夜孤身一人跑到了北京追逐自己的梦想,成为北漂族的一员。对于从未出过H省的苏尘来说,北京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既然来了,她就绝不会无功而返。在亲戚家整顿下来后,她就开始奔波在北京的各个大楼里,穿梭在各条地铁线,寻找自己梦想的开端。和很多大学生一样,苏尘当初选专业时,迷迷糊糊的就满怀大志的决定了,等深入接触后才发现自己喜欢的原来并不是这个。但是她一直不相信专业会限制她一辈子,坚决要去北京追自己的广告梦。由于专业不对口,广告又是一个专业技术要求高的职业,面试中的苏尘处处碰壁。但是,心怀梦想的她,依然每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停的在网上投简历,不断的参加各种面试。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接连的面试失败,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沮丧感。在北京面试了1个月,已经筋疲力尽的苏尘,决定要曲线救国,选择在一家刚刚创业的公司做文案策划。在这家公司里,她想自己可以接触到广告植入,品牌赞助等相关事务,即使自己现在做不了,也可以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以后也会有利于自己往影视广告方面转型。

就这样,初次尝到梦想滋味的苏尘开始了上班族的生活。可是事实并非如她所想,她每天的工作只是不停的写各种新闻稿,微信推文,写到头痛,写到绞尽脑汁,写到无能为力,本就不属于二次元人群的她,还要挖尽心思写出让二次元喜欢的文章,这对她这个纯三次元的人来说,真的是有点难。为了自己的梦想,她强迫自己喜欢上二次元,强迫自己看动画片,在一次次以看睡着为结尾后,4个月过去了,她的工作依然是写各种文章,CEO找她谈话,说想把她培养成职业的编辑,专门负责公司对外的新闻稿件。苏尘失望了,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并没想过要一辈子以写文章为生,她还有梦想要浇灌,所以她下定决心辞职。

此刻的她,也早就知道自己的研究生考试已经失败,她回想起自己进入影视广告行业处处碰壁,她知道,专业其实比学校更重要,她要二战,她要考影视广告方面的研究生。可是身为毕业生的她,不能再回到家里安心复习,更不能再外面租房学习,她选择回到老家省会Z市,她想找一份跟自己本专业国贸对口的工作来做,然后一边工作一边考研,她想想就觉得很有动力,更为自己如此上进的心态感到自豪。

对于本专业,苏尘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完全只是为了生存,为了赚钱。可是外贸这个行业又对英语要求很高,这对口语一向不好的苏尘来说就是一件挑战。经过几次面试后,她简直被Z市的交通给逼疯了,每天不变的堵车让她异常想念北京的地铁。经过几次外贸行业的面试下来,她完全不害怕英语这个难题了,HR们好像能够忍受英语只过4级的程度,没有更高的要求,这让她渐渐有了自信。但是那些同意录取她的公司都是刚刚起步,公司只有不超过10个员工,有的连正规的办公室都没有。她觉得很郁闷,更让她郁闷的是,经常傻乐傻乐的室友唐宁所在的外贸公司连初试都不让自己过,原来,她连唐宁都比不上。

“一直拿自己当个宝,你不过是棵草”睡梦中的苏尘松开手里的酒瓶,噫语一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睡了。任凭从酒瓶里流出来的酒染湿自己。第3天,就这样过去。

床头柜上的时钟,从下午3点走到了凌晨1点,苏尘任然保持原来的姿势躺在地板上,身上被酒打湿的衣服也已经被自己暖干,只剩下一圈圈印记。

吵闹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房间的寂静,音乐响了好久,没人接,停止了。房间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地板上的苏尘,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盯着天花板,暗淡,无神,呆滞,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会有如此不堪的形象。眼角突然有湿湿的东西流下。作为一个刚毕业的无业游民,她不想跟任何人联系,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不堪,她只想藏起来,永远的藏起来。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此刻的她只想在这黑暗里消沉,堕落……“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该多好,就这样睡一觉,永远不醒。去他的工作,去他的momey,去他的老板,去他的梦想,统统滚蛋。”苏尘用自己微弱的声音说道,像是咒骂,但是微弱的声调让人听起来更像是认命,无奈的认命。

也许,那家影视公司的老板说的没错,“你这20多年都和这个行业没有任何交集,就证明你们没有缘分,你终归不是吃这碗饭的,梦想不能当饭吃,还是现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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