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下课铃响过，秦岭今天的课程就全部结束了。
“你今天还有课吗？”秦岭问身边的霍格。
“没有了，老师呢？”霍格反问。
“老师我现在下班了，咱们去理发店吧？”
“你要剪头发？”
“嗯，头发长了，总得剪剪。你也一起吧，要不咱俩剪个一样的发型吧！”
“我跟你又不是双胞胎！我要是不想陪你呢？”
“乖，听老师的话。”
“不想听。”
“那可不行，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小奴隶，你不能拒绝。”
“现在倒是想起这个来了？话说老师，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低调？”
“黑色吗？年纪大了，偶尔也要深沉一点。”
“老师这又变装又剪头的是要相亲吗？”
“相亲？应该更像面试才对吧？呵呵！”
“也是，哈哈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理发店里面人满为患，排队是一件极耗耐心的事情，还好叫上了霍格，要不然秦岭真怀疑自己有没有好脾气等下去。换了个简短利落的发型，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老师，你头发变短之后没有原来帅了。”
“是不是更有为人师表的精英气场了？”
“切……”霍格对秦岭的话不屑一顾。
“我牺牲自己一下午的时间陪老师你剪头，老师可要请我吃饭！”
“没问题。那么霍格同学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那去我家吧！”
“不要。”
“怎么？”
“就是不想去。”
“那好吧。你想去哪？”
“咱们去食堂吧！好久没去了，以后毕业了，就没机会去了。”
“嗯？嗯，好啊！”
晚上七点，这个时间食堂里面没什么人，他们上了二楼，挑了一个靠窗的角落面对面坐着。整个二楼只有他们两人用餐。
霍格犹犹豫豫地开口：“老师……”
“嗯？”
“老师，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
“对！”
“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我不是孩子，你不要拿我当孩子！”
“呵呵！那，你是个不错的好男人。嗯，好同志！”
“老师真的这么认为吗？”
“真的！”
“老师，你知道吗？其实……我喜欢你！”
秦岭惊讶地看向霍格，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霍格对自己有这份心思。他一直都拿霍格当孩子看。虽然是自己的学生，但是关系已经很亲密了。“为……什么？”他意外地不知该怎么反应。
“什么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原因！”
“可是，我不是……”
“别说你不是。我知道，你其实喜欢杜大哥吧？”
“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为了他自杀过吗？”
秦岭惊讶地看着霍格。“是他跟你说的？”
“那天他在镜头里，我就在他旁边。”
“你？”秦岭稍微冷静了一下。继续说。“抱歉，让你看笑话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这么懦弱，真是不配做你的老师！”
“老师，不要这么说！”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秦岭看着窗外，一时没再说下去。霍格也没有说话，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难道……他说的不是真的？”霍格忍不住开了口。
“一个人想要了结自己，不会是为了谁。只是，陷入到了一种无限死循环的消极情绪中出不来，钻了牛角尖。所以才会做出错事。当他真正意识到自己身无可恋的时候，其实甚至不需要什么原因或者刺激，他也很容易能放弃生命。人这一生总会犯错，可是有些错误是绝对不可以犯的。杀人是犯罪的，即便是杀死自己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只是因为施害者和受害者同归于尽了。所以，我……无论对谁而言，自杀都是绝对的丑闻。”而且经过那一次之后，秦岭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治愈“自杀”的唯一方法，就是让自己死过。
“那老师的意思是，你不是为了他？”
“不是。”秦岭很确定地说。“但的确与他有关。”
当听到他斩钉截体地否定的时候，心中有一丝喜悦划过。霍格多希望刚刚秦岭没有说出后半句。“老师，我还有机会吗？你们在一起了吗？”
“这……我……”这样的问题让秦岭不知如何回答。
“老师，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知道，你不会回应我的感情，我只是想要说出来，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秦岭对今天的霍格真是频频诧异。他岔开了话题：“你不是跟程晞在一起吗？你喜欢的人应该是他！”
“我确实喜欢小晞。可那是在遇到老师之前，现在我才渐渐明白，我对他的感情并不够深刻。也许，当初在一起只是因为一时兴起，彼此合适。后来一直在一起也是因为彼此需要。但那或许并不是爱情。可能，这就是身为同志的悲哀吧！毕竟，现实生活中的同类太少了，能遇到一个合适的已算万幸。”
看着霍格落寞的表情，秦岭心中有些不忍。从很小的时候，秦岭就知道了男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他早已看清男人的本性。
“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有一位辅导考研的老师曾经说过，他说他几乎走遍了中国去讲考研讲座。那时候他遇到过一群人，她们是同一个寝室的八个女生，约好一起考研，结果全都考上了。可是，在男生宿舍就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所以，悲哀的不是同志！而是男人这个物种！即使是异性恋，有婚姻的约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一而终的。始乱终弃的桥段你听过的见过的还少吗？一纸协议而已，随时可以撕毁。所以，连中国的宪法都约束不住他们的欲望，又何况其他？他们总是有控制不住的欲望，却又有承担不起的责任！”
“老师，你？”
“我没事。”秦岭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应该做的是成为一个更好的男人！同性恋虽然不能选择，但也不至于成为你的障碍。虽然法律不承认同性婚姻，但并不代表同性婚姻是不对的。同性恋本身并不可耻，异性恋中也有钱权交易、婚姻阴谋。有的男人抛弃发妻，有的女人弃夫弃子；有的男人强奸少女，有的女人职业代孕，有的男女拐卖儿童，他们所犯的都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行，他们都比同性恋更恶心更丑陋更变态。如今，我们国家刚刚成立不足百年，法律本身还存在一定的漏洞、不完善和不人性化。比如，我认为开车撞人致死是死罪，应该严厉地处罚，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秦岭对这个自己爱惜的学生，语重心长。甚至不惜说出了出格的话，但愿他能领悟。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绝对的对与错，遵从你内心的声音，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你想要的未来，它拦不住你！”
“老师，谢谢你！”
“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可是，你还是不会喜欢我，对吗？”
秦岭无言以对，只是笑而不语。
“我知道了……”对于这样的答案，霍格心中早已了然。
“老师，谢谢你请我吃饭！我送你回家吧！”
“那走吧。”秦岭隐隐地感觉霍格似乎有了什么打算。仿佛今晚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