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苏回到在尔湾市(Irvine)的住处,用力将自己摔在床上,即便一晚上没有睡,却没有一丝睡意,想着和柳婷婷过往的种种,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那令人心醉的小酒窝,想着想着,眼泪又从眼角溢了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这间房子面积不大,有点老旧,房东是对老年华人夫妇,有一对儿女。早年一家人挤在这间房子里,夫妇俩起早摸黑终于将一对子女抚养成人,女儿嫁到西雅图,儿子在旧金山工作,发展的都不错。这对夫妇年纪大了,生活不方便,儿女也担心,就搬到旧金山由儿子照顾,不过出于对房子的感情,没有把房子卖掉,刚好和在附近胡苏打工的中餐馆的老板认识,经由餐馆老板搭线,便宜把房子租给了胡苏,生活用品什么的都留给了他,就是想让胡苏照看一下房子。
今天以前,确切的说是昨晚之前,胡苏自认为自己运气不错,总能遇到贵人。出国前听多了华人在美国打黑工,惨遭老乡欺骗、老板剥削、黑帮欺凌的故事,对于到美国打黑工,胡苏其实也有点茫然和惶恐,只是出于对柳婷婷的感情,才脑子一热想到这么一出。大学宿舍的老大周浩洋是川省人,是个热心人,胡苏虽然拒绝了宿舍其他五位兄弟的苦劝执意要到美国“陪读”,但周浩洋还是早早帮他联系好了在美国的三叔。
周浩洋三叔周荃早年凭着一股闯劲,偷渡到美国,从餐馆洗盘子做起,凭着华人吃苦耐劳的精神和生存的智慧,在不同的餐馆偷师,不停琢磨外国人的口味,用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美金,以及在国内经济逐渐充裕起来的两位兄长的资助,开起了自己的餐馆并逐渐做大,并在美国娶妻生子。周家三兄弟关系很好,经常来往,周荃对于侄子的请求自然上心,早就做好了接收胡苏的准备,还帮他联系好住处。胡苏来美国之前就已经和周荃联系过,并且随周浩洋称呼周荃三叔。
周三叔开的中餐厅叫锦绣楼,就开在尔湾,也在大洛杉矶区。尔湾市坐落于橘郡中部,是中上阶层家庭聚居区,气候宜人,有不错的大学和高中,治安状况很好,受到对这方面比较注意的华人青睐,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华人定居在此,形成新的华人聚集区。锦绣楼既能适应美国人的口味,又能满足华人对地道中餐的要求,周围消费居民收入水平也不低,生意自然还不错。胡苏就是在锦绣楼打工了,这倒不是周三叔要压榨他,之前周三叔特意和胡苏沟通过,胡苏不愿意的话周三叔再帮忙联系其他工作。不过胡苏考虑到周三叔给的待遇很厚道,比在其他地方打黑工待遇好多了,而且安全方面也有保证,就答应下来。不过就是因为餐厅生意好,人手有点紧张;再就是离在南洛杉矶有点远,不能自己开车的胡苏,去柳婷婷学校要花费不少时间。这两点就导致每次胡苏去见柳婷婷不太方便,不过出于能多赚点钱的考虑,胡苏也只能先这样,不过以后。。。关于以后,胡苏也很茫然,自己到美国是为了柳婷婷,不过现在待在美国还有意义吗,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客厅里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胡苏的胡思乱想。胡苏不想动,不过考虑到会打这个电话只可能是周三叔,自己之前和他请假说了今天去南洛杉矶,还是打过来肯定有急事。挣扎着坐起身,胡苏走到外面接起电话:“喂?三叔?”
“咦?你真在家啊,我只是试一下呢。不过你怎么声音有气无力的,不是去女朋友学校了吗,怎么这会在家?病了?看医生了没?我认识社区的医生,不会计较你的身份,要不带你去看看。”电话里果然传出的周三叔的声音,不过说到最好,周三叔自己倒急了。
“三叔,我没事。”胡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一些:“有什么事吗?”
“你没得事就好。就是今天移民局CIS的人到饭店来检查,我应付他们是经验丰富啊,还能让他们查到,只能灰溜溜的走了,呵呵呵。。。”周三叔看胡苏没什么事,也放下心,还跟他开起玩笑:“不过以我的经验,肯定是有人向CIS举报了,不然他们很少专门过来查的。估计还会关注我们一段时间,你身体不舒服,就在家多休息几天,等元旦过了再回来上班好了。”
“好的,我知道了。跟您添麻烦了,谢谢三叔!”
“你小子,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好了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事,挂了。你好好休息啊!”
胡苏不知道周三叔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就举着话筒呆呆站在那里,听着话筒里的忙音,脑子里一团混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毕竟刚发生昨晚的事情,今天三叔的中餐馆就被移民局检查,由不得他多想。
胡苏在家里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胡苏接到了国内大姐的电话,才反应过来国内已经到元旦了。胡苏和姐姐胡琳感情很好,小时候父母都要上班,那是生活条件也不好,自然没法把乡下老家的爷爷奶奶接到城里带小孩,胡军算是跟在胡琳屁股后面长大的。这次来美国的实情,胡苏也没瞒着胡琳,虽然胡琳也苦苦劝过他,但是面对脾气从小就有些倔强的胡苏,胡琳最后也没办法,只好帮他瞒着父母,还偷偷给了他2000美刀,让他到美国能过好点。胡苏到美国之后和大姐联系过几次,留下了联系方式。胡苏在美国的情况胡琳都了解,他说了几句工作不累,老板、同事关系融洽什么的,最后不可避免的谈起了柳婷婷,胡苏不想大姐为他操心,自然含混说了几句都还好,就是工作、学习忙之类的老话,将胡琳糊弄了过去。
放下电话,胡苏算算国内时间应该是早上,家里人还没上班,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他之前对家里说是在美国留学,现在更是不知道怎么对家里解释,对于父母亲的嘘寒问暖,只能说住的习惯啊同学都很热情之类,挂了电话,他感到特别的孤单和茫然,不得不考虑目前的处境,不知不觉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呆的坐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