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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藏在回忆里的人

那个夏天,所有人都为了升学卖命的复习,做作业。在这个挥洒汗水的季节,夏梓珩一点没落下。他几乎是被上了发条一般每天准时到学校的篮球场打球,她永远会记得那天他的样子···

“夏梓珩,你想怎样。”突然之间脑袋上的疼痛把她从看书的专注里面拉出来,这个时候会拿篮球砸她脑袋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我就想看看木头人会不会有感觉。”他捡起地上因为反作用力又弹回他脚下的篮球向她走去。他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是不会知道那种痛的感觉,反正他的头每天都在上演被门夹的姿态。她委屈的别了别嘴“你觉得很好玩吗?”也许真的很痛,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也许是觉得委屈,事情过去太多年,萧然没法想起那种感觉。她只记得他走过来背对着她坐着,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说些没必要的道歉。那天的太阳很辣,得感谢那颗大榕树,树冠大的遮住了所有能照到她身上的阳光,夏梓珩也许是觉得对她感觉很抱歉,他说了很久,很多话她都没听进去,只是后来他突然问她说“诶妹妹,你这么卖命的读书,准备读哪个大学?”对于他这样的人会问出这样的话,她感觉有些惊讶,但还是正经的说:“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看吧。我爸妈希望我学财经,可你知道,我喜欢唱歌。”她转过身看着他认真的脸,他却一如开始的时候那般看着远处不确定的景色,似是感慨的说,“倒是,我们然然是个有梦想的女青年。”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然然,以后的很多年他也这么叫她。

她发呆的看着他的脸,他也许感觉到气氛太尴尬,也许是恢复了力气,他拿起篮球向篮球场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她突然问他“那你呢?”他站定,带点戏谑的感觉转过身来,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照射下来逆光的原因还是什么,她觉得那时候的他特别帅。他看着她,片刻懒散地说“我不挑剔的,清华北大将就着去。”那一刻她们都笑了,那是第一次气氛那么奇怪的对视着笑,她想那会是她今生最美的慰藉。“我去打球,一会过来找你。”

“嗯。”那是她最专注的一次,看他打球,突然好希望有一种神力可以让时间停止。

那天她等了他很久,也许是太过于专注,也许是青春期少男精力充沛,他一直没有停下来找她说话。傍晚太阳下山后的第一缕风吹起来,晚霞染红了天。萧然站起身来理了理风给吹乱的头发,对着篮球场上的夏梓珩喊着“太晚了,我不能等你了。”然后转身向校外走去,那一刻,她多希望他能留下她,或者如果他让她再多等他十分钟什么的,她想她一定都会等,只要他说。可他始终没有。

这个夏天太热了,好多树叶都放弃树枝,随着夏天热热的风摇摇坠坠地飘下来,学校外面的小卖部没了白天的闹腾,学生都累了,回到家去吹风扇凉快去了。路灯一旦将昏黄的光亮起来,就会有无数只飞蛾蚊虫飞去仰慕它的光辉。虽然路上有点风,但这个夏天还是太热了,“你要不要吃这个味的甜筒?”循着身后熟悉的声音转过去,他果真站在身后,一只手抱着篮球,闲出一只手举着一支巧克力味道的甜筒,像极了一个孩子。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问他,“难道你不打球了?”

他迎着路灯昏暗的光,认真的说,“这么晚了,不嫌累啊,我怕被人拐卖。”他朝她走过来,把甜筒递给她,说,“吃了吧,让你等这么久。这天热的。”萧然接过甜筒看着他问“现在回家吗?”而他并没有回答她,就像是他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他只是走向一个摊位站在路边买了两串臭豆腐,他问她要不要吃,而那时候的她讨厌没有卖相的臭味的东西,她摇摇头说不要。他似懂非懂的笑了笑“走吧,我送你。”

这一路两人都沉默了很久,只是他突然的声音打破了这一路的沉寂,“然然。”

“嗯?”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他的时候觉得看到她都是幸福的。”

“·······”

“我喜欢一个人,从我第一次看到她,我就喜欢她,她是我见过的女生中最真实不做作的。在她之前,我没有尝试过喜欢上任何一个人。我很喜欢她,可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起,我也怕跟她说了她会远离我。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

“她和其他女生不一样,可能她心里没有其他的太多的想法,我怕我说出来会吓着她。然然,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你知道,如果我现在再不告诉她,可能这辈子就不能再有机会告诉她了。”

“既然那么喜欢她,就告诉她好了。毕竟初恋是件多美好的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个,不要弄得不明不白的。告诉她总比自己一个人藏着掖着好吧。”那时候的她想,大概她是个活该不能拥有幸福的人,她习惯成全却不懂争取,她喜欢他可她却教他去跟另一个她都不知道是谁的女生告白。

“······”

萧然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你自己加油吧!”和他分开走后,她向自家房子走去,那一秒她真的没法回头跟他笑着说一句再见或者告诉他她喜欢他什么的。她向来不是一个用勇气的人,却有勇气将他让给其他人。任何时候,她都是懦弱的。

“如果有人喜欢你,你会拒绝他还是接受?”

她始终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该死的问题,她在想如果天要下大雨,那么就痛快的淋死她好了。“如果我也喜欢他,我会接受。”

听到这样的回答,夏梓珩却如获大赦般的,“那你喜欢我吗”

想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她依旧保持着沉默,“·····”

“我喜欢你,你会接受?”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他认真起来真叫人心疼,他看着她却终于还是说了那句他不希望的回应“还是拒绝?”

这句话于她而言就是惊喜,可是那一刻,她犹豫了。也许是来的太突然,至少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她只是笑了笑说,“很晚了,快回去吧。”

而他依旧不依不饶的,似乎急需一个确定的答案,“你会给我答案吗?”她笑着,却还是没有想到应该怎么说,“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我很饿。拜拜。”

可是那一刻她明明感觉她的身体好像脱离了地心引力,那种高兴的程度让她觉得空气都是笑的,被喜欢的人告白,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天晚上她睡得很早,但现在已经记不得那天晚上醒来过几次。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失眠,因为开心。

第二天早上她破天荒地的没有迟到,她到教室很久夏梓珩都没有来,一直到早课开始。一直到守早课的老师到班上准备点名时夏梓珩却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和往常一样抱着他钟爱的篮球,而现在他钟爱的应该是她了!他肩上挎着那个黑色单肩包。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他却注视着她。她从没想过像他这样每天都好像有打不完的鸡血的学生居然也会迟到,因为在以往他都是全班来得最早的,虽然不是为了刻苦学习。难道昨晚他也失眠了吗?但很快她就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很可笑。

夏梓珩看着座位上的她,开心的大声报告着,“报告。”

守课的老师大概是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夏梓珩突如其来的报告吓了一跳,很是不耐烦的说,“进来,下次别迟到。”

他小跑着跑回座位,整个过程都笑着,是不是说这样的他今天很开心?

讲台上,老师翻开点名册扯着嗓子用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向全班宣告“咳咳,我···开始点名了啊。”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多此一举的,因为班上唯一缺席的男生刚刚已经进教室了,他就是夏梓珩。

萧然依旧是一副镇定的样子,并没有机会夏梓珩的欢喜,“······”

“诶,你考虑的怎么样?昨晚没睡好吧!我想好了,不管你怎么回答我都听你的。”他一面忙着把书包从课桌上往下扯一边转过来看着她说。

“额···我···”也许是因为被猜中了心事,萧然的心脏突然像被成千上万只小鹿闯进去似的,从没有过的紧张“你课桌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吧。”说完便举起课本专注的背诵着《烛之武退秦师》。他狐疑的看了看她有些紧张的表情,明白了什么一样朝她简单的笑了笑便转回去在课桌里面寻找“新大陆”去。

那是张她写给他的字条,是昨晚失眠的时候起来写的:

[我很开心能够听到你对我说你喜欢我,这让我觉得我真的很幸运。在我看来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无非就是当我喜欢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刚好也很喜欢我。所以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能够在昨天晚上把那种幸福的感觉分享给我。

我自己没法记起我是从几时起喜欢上你,我曾经打算如果你不说喜欢我或者说你不喜欢我的话,那我就把这种对你的喜欢在心里藏一辈子,在以后的日子对谁也不说。

昨天晚上你问我喜不喜欢你,很抱歉我没能当着你的面很果断的说出那样的话,请原谅我无法当着你的面跟你说那种会让我感觉脸红的话。我也希望我这样跟你说过后你能够明白我的心意。

在之前的日子,我在心里无数次设想过这样的场景,我也很希望我有足够的勇气在你告白之后回答你说我也是。可事实上我没有这么做。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坚信你这样的男生不会喜欢我,所以即使后来我喜欢上了你我也在告诫自己不要控制不住自己。可是有种感觉它就是这么奇妙,从我喜欢上你后,每一次被你多看一眼,每一次你对我笑都会引起我的无限遐思。可即便是这样我依然没法主动告诉你我喜欢你。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不能确定说出这样的话之后还能不能好好的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不知道将用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后来的你。所以在你昨晚跟我说了喜欢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开心,那是一种来自于你的感觉。就在那短短的几秒时间里,我的脑袋里飞速的闪过一千种一万种表示我愿意的回答。可我没有那么说。所以我失眠了,到现在又来告诉你这些希望你能懂。]

她趁着他看字条的时间偷偷注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反映。那种感觉就是想一个嘴馋的孩子急切地需要被人看穿心事一般,她在心里计算着他看完后每一种可能出现的反应。

“然然。”他突然的转身,让来不及躲闪,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他无奈的笑笑又转了回去。她在心里开始失落,难道就这样了吗?他不准备说什么!那一刻萧然的心里闪过一千种值得伤心的理由,但在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对于这种还没开始就结束的事,她向来都看得开。

但对于有关夏梓珩的事,她多少还是怀揣希望的。

然而他却在前面不知道在做什么,似乎很忙的样子。萧然用余光瞟了几眼,对于他,什么事都足够他新鲜一会,比如,撕纸条······

“然然,送你一个超大礼包。”看着他手上那一坨信封,她佩服的想,真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写这么多东西。她从他手里接过那个大得像一块钱一坨的豆腐块一般的纸团。可她居然真的相信他写了这么多话给她。而事实却是,她打开一层又一层,没完没了,可她还是耐心的翻完了,毕竟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做的事,不管什么都满是期待。当萧然的课桌上面堆满了废纸,早课老师已经用他妖艳的目光注视了她很久之后。直到最后她手里捏着一张像指甲一般大小的纸条的时候,她终于就崩溃了,他在玩她?虽然心里很生气但还是好奇的去看了。

她把那张袖珍的“情书”举到眼前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细细琢磨着,你不能想象一个185的大男孩能写出这种文字看了都着急的小字。但是看懂之后,萧然的整个身体的体温都升高了。

他说“做我女朋友吧!”

所以她变成了他的女朋友,在那个家长反对早恋,学校打击校园情侣的年纪,他们在所有朋友的祝福声里开始了他们并不太漫长的恋爱时光。

很多年以后,那天的场景她依然很清楚的记得,也许她会记得一辈子。也许很快就忘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从你“遭遇”时起就注定会很深的刻进你的骨子里。那个在你最青涩的时光里给你最简单温馨的初恋的人,他就像你这一生所见过最美的风景,你多想良久驻足,可是季节一过,他会彻头彻尾的改变,你不得不失落的离开。

只是那天以后她终于不用一个人迟到,做什么好的不好的,身边总有一个人陪着,那段时光,感谢他在她生命里出现过······

藏在回忆里的人,可能这辈子都注定变成她心里的伤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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