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金步瑶衬着金缕衣,手腕上的银铃随着步履轻轻摇晃着。她,整个颐国唯一的女皇,喜爱金红两色,最爱之物并非珠宝玉器,而是各式的骷髅白骨,镶嵌上宝石金丝或直接用翡翠雕刻。这喜好大概也是因为她的名字----白艳骨。
早朝的时间依然平凡,一切早已在她掌握中,但却还是要听着他们这些大臣的汇报:“女皇真是明算,郗国果然退兵,是否乘胜追击?”
殷红的嘴唇没有动,腹语淡然地流出:“退兵乃是必然,追击这事还要缓缓,毕竟郗国极会算计……暂时按兵不动。”
“这……”
“那小国久而久之会自己沉不住气,派暗兵来救那公主回去。”
国师暗暗想着:“女皇的预测从来准确……可这三公主又丑又胖,有哪个不长心的会救她回去啊?”
白艳骨看出国师的匪夷,声音再次幽幽传出:“国师,有何疑义?”
“没……没没没有。”国师后退一步,一刹那间白艳骨的目光似乎可以将他生吞活剥了,乖乖闭上嘴,再不敢说什么。大殿里安静了很久,白艳骨漆黑如深夜的眼眸扫视了一圈:“无人禀报,那便退朝罢。”白艳骨站起身,走下王坐缓缓走出大殿,听着身后唏唏簌簌的下跪声。所有人都明白,没有她,这个国家也就不会如今日这般平安。但所有人也都知道,她杀人从来不会有半点怜惜,凡是反对她的人都会生不如死。
宽大的白玉榻上,一身红衣的女人静静躺在上面,漆黑的眼眸空洞地看着前方似醒似睡。炉中袅袅升起的银梓花香让人甚是陶醉。白骨女皇这名号她已戴了十年,如今她却也不过二十三岁,一般皇帝这岁数应该已经招纳成群的妃子,可她却对传代这事毫无心思,寝宫也不许任何男人进入,侍女只要年龄超过十六就不再取用,以至于一些“女皇喜好幼女之色”一类的绯闻数不胜数。
“啊!”一个女孩的声音突然从隔壁传来,白艳骨眨了眨眼睛,站起来走到隔壁,只见那个孩子伏在地上,双手被打翻的汤水烫得通红起泡。见到白艳骨,立刻起身跪在地上:“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白艳骨蹲下身,白如玉的手指抚摸小小的手,冰凉的感觉流入女孩的手心,女孩有些心慌想把手抽离。
“疼就不要乱动,厨房的壁橱里有我自己调的药,每晚涂一次,三次后就会好。摔碎的东西不用你收拾,下去吧。”
女孩子看着白艳骨平静的脸上没有怒意终于放下心:“多谢女皇。”想不到这个女皇心地并不坏,女孩开心地笑了一下,轻轻叩首,退出房间。
白艳骨踱步走向房门:“这女孩是哪来的?”
门外的人垂下眼眸:“原本在西苑,后来因为年龄小被领到您的宫里。”
“逐出宫去。原因……以下犯上,不懂规矩。”
“是。”
宫女被逐出宫,年龄大的还可以有什么劳作,但这孩子年龄就只有七八岁,出了宫,这天下之大就不再有容身之处。在这宫中知道她性情极为不稳定的人没有几个,因为那些人几乎都死了。
墙上的机关按下,地面竟出现一个暗室,白艳骨一步步走下阶梯,红色的帷幔、紫色的绫罗、幽兰的宝石、十几颗照明用的夜明珠将这暗室装点得比外面的宫殿还要华丽数倍。暗室中央有一个用冰砌成的棺材,里面的人如同睡去一般,银白透亮的发丝漂浮在冰晶中,苍白的嘴唇似乎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一朵黑色玫瑰一样的印迹刻在他美丽的眼角,美到极致,分不清他的性别。
白艳骨轻轻躺在冰棺旁,像是害怕吵醒他一般,手指隔着冰,抚摸他美丽的脸:“你睡了二十年了,再过一年,我就会用一千个女孩纯净的血液来唤醒你。”她从旁边拿了一个瓶子,里面红色的液体已经过了三分之二,“还差三百个女孩,再给我一年的时间。”
这便是她只要幼女的原因,每晚半夜,她都会让暗卫取那些孩子的血,每个孩子三滴血。她上一世倾尽所有,才只带回了他的尸体,魂魄已散。她自知自己命数不长,就将他封在这冰棺里埋入地下,自己则含着孟婆汤的解药,混入亡灵转世投胎。一千年一百年,吾爱你永不变,生生世世不放手。白艳骨起身走到暗室的一个角落,一颗幼苗缓缓成长着。凤凰涅槃的地方才会有这种植物:凤羽花。百年之前他说他最想看的就是凤羽花开,五十年为叶的凤羽花花开就只有短短一个时辰,转瞬即逝。这一次花开,她要把凤羽花冰封。你说想看……那我就让它永远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