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蠢蛋，你是怎么了？”我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个躺在娜莎怀中的小老头。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和我初见他的时候已经几乎是两个人了。
“我想我还有一些时间，我应该还有一些时间。”阿尔特兰斯喘息了良久才慢慢恢复了过来。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那种老人的迟暮感却怎么样都不能掩盖。
之后的一些时日我们就在这里落脚了。他没有告诉我这个破落的地方是哪里，而娜莎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肚子变得越来越大。虽然我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我也隐约有种预感，那个小小的生命即将诞生了。
在这两个人的行动力都缺失的情况下，生存的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我身上。不过好在作为一个亡者的我不饥饿不会疲劳，虽然之前没有当过猎人，但是在用心埋伏在草丛了一个夜晚之后，我终于是逮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只野兔子。
不算太熟练的将野兔子拔毛之后，我才发觉我还没有把这个还活着的小生物弄死取出内脏。它现在满眼都是将死的恐惧与痛苦。
随手将兔子捏死，我忽然意识到了从来到这里之后我似乎对生灵的哀嚎与血肉模糊的惨景有了很大的免疫。也许是因为没有心脏的原因，我不会再有那种悸动，有的只是一个很平稳的心理状态。
在丛林之中找了些看上去能吃的野菜塞到了被剖开的兔子腹部，但是就算如此，我依然没有找到盐巴一类的东西。这个地方看上去实在太偏僻了。而我也没有什么和生存有关的知识。
不过让我在意的是我现在的身体状态。
想到初入地下城的时候我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话就几乎湮没掉了那些神圣的骑士，但是在被那个蠢蛋召唤过来之后我的力量似乎一直在不断的下降。
从初到这里的时候那些佣兵团的人能够感受到我身体之中的无形波动，到不久之前逃跑时自己身体的波动对他们全然无效的时候。结合到阿尔特兰斯日渐虚弱的身体，我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在这里的力量，是阿尔特兰斯提供给我的。
可是，这似乎为什么呢？我一边提着兔子腿一边向那个破落的别墅走去。
手上的吊链明显是和我身体之中的力量相互抵触的，但是从吊链之中出现的那四百零一颗星云来看，我的力量明显是超出阿尔特兰斯的。那么如果真的是他在给我提供力量的话，那么他怎么能够负担得起呢？
等等，负担？
是了，这个蠢蛋是因为力量不够的原因一直在用生命来抵偿么？
但是这个吊链又怎么说？它的上面是一个耶稣像，而我也只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却并不能将它的力量发挥出来。
满腹疑惑的在附近找了些木柴，然后我在念了好几种不同的咒语之后将这些木柴点燃，就那么将兔子抓在手中放在火上不断烤着。
因为闻不到味道，我只能依靠颜色来判断是不是要翻烤，放在火焰之上的手掌也没有任何痛觉，偶尔有沾了油脂的手指被火焰点着也很快就会熄灭。
等到这只兔子烤的差不多之后，我拿着兔子走进了屋中，阿尔特兰斯的精神依然萎靡，只是他和娜莎都抱着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看到我进来，阿尔特兰斯将盒子放到了一边，在那啥的搀扶之下慢慢坐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多出来了一些死气。
“尊敬的亡者，我想我没有很多的时间来教导你文字了。”
“嗯，意料之中。后面的我会再找机会去别的地方学的。”
“您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我听到阿尔特兰斯的话稍微愣了一下，想了想之后才慢慢说道“如果你死掉的话我会怎么样？”
“。。。”阿尔特兰斯听到我的话也愣了一下，然后这个男人思考了许久之后才慢慢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您能把她带到地下城中吗？”
“他们要追杀的只是你吧？为了王权的话。只要你死了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吧？也许只是会像是贫民一样活的艰难些。”
“你想的太简单了。”阿尔特兰斯只是摇了摇头，他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带着一些希冀的走到我身前拉住了我的手臂，我看到此时这个男人的眼睛早已浑浊，不复之前的活跃。
“无论如何，请你帮帮我。我知道你的心地善良，而且，我们是有契约的。”
喂，别这么样的给我压力啊。再说了，那个地底世界一看就知道养不活两个活人的好吧？
不知道怎么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好像真的是仿佛一个走投无路的普通人一般。我完全不能想想竟然会有一个国王会被自己的臣民背叛的这么彻底。
“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从他的眼眶之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是一具普通的骷髅，眼眶之中也没有任何灵魂的火焰。“按照道理来讲，你不该孱弱到如此地步。”
阿尔特兰斯有些出神，他松开了我，慢慢回到了娜莎的身边，摸着她的腹部不再说话。
时间过的很快，借着我找来的食物，这对夫妇也勉强算是活了下来。虽然因为移动力受限和居住环境比较糟糕显得邋遢了些，但是至少这个蠢蛋的眼中终于是恢复了一些灵光，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死气沉沉。
他也没有再和我提起契约的事情，只是每天陪着娜莎一起在别墅的门口散散步，不时会眺望向远方。看那个样子好像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而让我比较在意的是，从来到这里之后，我的身体之中的某个部分一直在散发出一种让我心悸的波动。但是我找遍了全身上下都没有找到这股波动的来源。
终于，在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之后，娜莎的一声惨叫打破了屋子之中的宁静。
“亡者，亡者！我的妻子要生了！”
当我正在别墅门口制作木桶的时候，阿尔特兰斯踉踉跄跄的快步跑了出来，亢奋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