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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葬花无人花****,寻爱有****已芜

(落叶从一个秋天到另一个秋天重复着飘落,我从长满荆棘的花丛中走过,从泥淖中拾起一片发黄的有着清晰脉络的叶子,夹在书中,却不知道,在那样的午后,本应有的一片叶子和另一片叶子的邂逅,被我不经意带走了。从此,它们天涯殊途,一片成为风景,一片肚子飘零。)

夏泽的婚礼如期举行,在章翔去世后的一个月。章清缘躲在阳台上。她不忍心去看那些红色的“喜”字,可是她必须在这种环境中生活。那些红色像血一样。她抚摸着墙上的“喜”字,心无法自制地疼着。她听见那些弦索胡弦吹打着,奏着无比欢乐的音乐,可她能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你怎么还没回来?你来晚了。”她轻轻合上那本有着红色封面的书,书签夹在那一页:一个女子在病床上躺着,看着窗外,她在等待什么?碗里的药已经凉了,她不停的咳嗽,血染红了手帕,她挣扎着,伸手想抓住什么,可最终她的手渐渐垂下去,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眼角残留着泪。这个世上有太多的女子把自己当成她们中的一个,可是她们不明白,那些女子怎样痛苦地活着才有那个故事,那段历史。

章清缘看着穿婚纱的申智爰,那么美,而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呢?那么地不专一。她听着司仪说出那句“你们会很幸福啊!”。她笑了,她说:“这个世界怎么就那么有趣啊?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就那么想要幸福啊!”她像过去一样靠在那堵白色的墙上,看很多人衣着光鲜地向舅舅道喜,看舅妈高兴得合不拢嘴,看外婆很安静的坐在那儿和一些老人聊天,看夏玫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看夏泽无所谓地和一群女孩子有说有笑,而申智爰就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笑,她看着看着就累了。她闭上眼睛。听见父亲的声音,他说:“姑娘,你要幸福!”。她说“老章,我不记得你和妈长什么样了!”然后她看见父亲流泪了,他说“姑娘,原谅我的离开!”她笑了,她说“老章,自始自终我都懂你。我们就是分开了,你也就是去寻找你的幸福了,我不难过,一点儿也不难过,你就在我生命里存在了那么些年。只要你走了,就该忘记。我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叫清缘了,我和每个人的缘分都那么浅!”她确定她流泪了。她睁开眼对自己说“你怎么就走不出来了呢?”她想起许捷诺对她说得那些话,她真的可以不坚强吗?可是现在的她几乎忘了怎样去爱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了吗?

很多时候我们在自己的世界里积攒痛苦,把一点点的不开心都当做是一种偌大的痛,在一个角落里咀嚼那些被积攒下来的痛苦。像是陷在一个泥淖里走不出来,即使身边的人说着怎样勉励的话,都不想听。不是我们不坚强了,是因为我们太宠自己了。一旦走出来了,就失去痛的权利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需要停下来去想很多事情,也许只是暂时的想通了,可那已经足够了,在另一段颓废的年岁里至少明白了怎样更好的积攒痛苦。

从婚礼上回来,章清缘在宿舍里呆着,哪儿也不想去。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在宿舍,懒散地躺在床上.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沉默,她的心情慢慢放开,尤其是和许杰诺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毫无顾虑的笑了。橙子和郑千雪回来时,她几乎快睡着了。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和川子去打台球了。”

郑千雪说现在橙子和川子像一对情侣似的,橙子却否认。看着她们开心的表情,她显得不知所措。

“看来我又错过了很多事情……”

橙子拍拍章清缘的脸。“那是因为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我们在一起了。你就像活在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世界里,太不真实了。清缘,你得走出来,像普通人一样恋爱,生活。”

“我觉得现在很真实,真的。和你们一样。但我不能像你们一样那么肆无忌惮地爱,我得忘记过去,才能重新开始,才能觉得我是现实的,不是在做梦。可我忘不了,过去那么真实地发生了,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人,每天必须得想,必须想,否则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章清缘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橙子替她擦干眼泪。

“清缘,我就佩服你一个人,就像喜欢林黛玉那样,不管别人怎么夸薛宝钗,怎样贬低她,我就喜欢她一个人,因为你和她很像!”

“我没她那么幸福,我也不像她,我只喜欢那个作者,我就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心疼那个女子。可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心疼她,他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他还让她在这段感情中纠缠那么久。橙子,我不像她,一点儿都不像,我就觉得她很幸福,比我幸福……”

郑千雪很不理解她们在说什么,只是怎么会和《红楼梦》扯上关系?“你们俩在说林黛玉还是说清缘啊?”

郑千雪的一句话让她们两个都不说话了。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陷进这本书里了,这个世界就是那么不真实。你总以为可以一个人活得很好,所有的东西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但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一个巨大的网中。

郑千雪和陈应桐再次出现在宿舍时,带来了一个让她后悔一生的消息:她要搬出去和陈应桐在外面租房子住。橙子一口水喷出来,章清缘也吓了一跳。

“你发什么神经啊?”橙子一脚踹在郑千雪身上。

“怎么了?这很正常啊,很多人都这么做了,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郑千雪边说边收拾东西。

“郑千雪,你以为你长大了是吧?你玩的起吗?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玩得起!你怎么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这么大声是不是想让所有的人都听见啊?”郑千雪最近很反常,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决定。虽然这很平常,可对于她们来说很难接受。她们吧爱情想象的太纯洁了。

陈应桐特能装的在那儿帮忙收拾,而且还面带微笑。章清缘突然觉得很讨厌他。

“行啊!你走了就别回来。”橙子赌气的冲了出去。章清缘只好跟了出去。可等到她追出去时已经不见橙子了,她转过身看见陈应桐牵着郑千雪的手从她面前走过,她不知道郑千雪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川子抬头看见橙子时,她正流着眼泪。

他递过一杯鲜橙奶茶,却被她放到一边。

“有没有特别苦特别酸的奶茶?”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生气。

“那来一杯醋加苦丁好了!”他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了?很少见你这个样子?”

“她就是一傻子!”橙子一拳砸在柜台上。店里的顾客都在看着她。每次她来他就别想安静了。他是又好笑又好气。

“你没事吧?”

橙子着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然后义愤填膺的把事情都告诉了他。没想到川子听完后竟笑了。

“这没什么的,很多人都这样,你看这里的房子,里面住的都是情侣。”

橙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你说呢?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川子觉得她好单纯,还为别人的事情生这么大的气。

橙子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局促不安的样子更是让川子感到好笑了。

“你笑什么?怎么能这样呢?这些不肖子孙,怎么有脸见江东父老啊!”川子又一次见证了她用词的广泛性和杂乱性。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啊?难道你也经历过?”川子真是拿她没办法。每次她来,他都被她的话逗得很开心。

“没有,我喜欢完美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是完美的就不是真正的爱情。”

“你懂什么啊?你们男人……”

橙子刚要大发感慨就被川子制止了,她的理论太多了,总以为自己很成熟,所以总把“女人”“男人”挂在嘴边,可其实什么都不懂。

日子一尘不变,每天上课、吃饭、睡觉,她们早已经习惯了。可时间长了,心里的疑问也就多了。郑千雪搬出宿舍的事情,橙子和章清缘一直替她隐瞒着,因为闲的无聊,流言是最容易惹是生非了。倒是郑千雪自己反而很大方的承认了。还一个劲的说:我多先进啊!听得她们目瞪口呆。她们依旧在一起疯闹,只是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觉了。

夏末的时候,肖辰逸来信说他复员了,在一家公司工作。他说,有时间我去看你。章清缘看着他的照片,他还是那么的黑,两排洁白的牙齿是那么的明显。他说她是他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她笑了,仅仅十几天的相处,他还会记得她,这是她想不到的。如果不是看着照片,她几乎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只有他还记得。他在她的生命里只是一个过客,像每天从她身边走过的那些人,只是在他心里是那么执着的记得她,她该庆幸吗?这个地方究竟会给她什么呢?她不曾把他当成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因为心被一种莫名的东西牵引着,无法去在乎更多的人,自私的放弃其他,放弃正常的生活,没有人会明白她是怎样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怎样想要解脱。

那个叫袁扬的音乐家来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为此,陈莫忆整整等了一年。那天,陈莫忆给她几张票,让她和姐妹们去听,她知道陈莫忆要登台演出的,所以她去了。整个音乐厅挤满了人,他的知名度可想而知。袁扬在后台准备,身边就是要和他一起演奏的陈莫忆,他是极喜欢这个女孩的,他已经跟她的导师说了要收她为徒,帮她更好的发展,可是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准备好了吗?”陈莫忆点点头。“你很爱弹钢琴吗?”她点点头。

“那你考虑好了吗?和我一起出国,更好的发展?”

陈莫忆无法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邵天,她不想和他分开,她知道如果和袁扬一起出国就要放弃他,只是音乐和他一样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她很难取舍。袁扬并没有让她立即做出回答,他希望她好好考虑。

章清缘和橙子她们坐在一起,当灯光熄灭,帷幕渐渐拉开。舞台中央,一架黑色的钢琴被安静地摆放在那里,袁扬和陈莫忆并排坐在钢琴前,章清缘喜欢看这样的陈莫忆。肖邦的《夜曲》回荡在整个音乐大厅,他们的配合很默契,章清缘并不懂音乐,只喜欢一个人的歌。每次听他的歌,她都是放松的,却又是熟悉的,她熟悉他的声音,缓缓流出的旋律,那个人也喜欢钢琴,他弹钢琴的样子是她最迷恋的。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她喜欢他的声音,就像耳边经常响起的那个声音。“你在哪里?”她会听到他问她,她也会轻轻的回答,只是没有人回应。

现在她依然可以听到那个声音,他说:“回来好吗?”她惊讶于钢琴曲给她带来的感觉,恍如隔世。她看见身边的邵天静静地凝视着台上的陈莫忆,他嘴角的那一抹笑该怎么形容呢?大概他迷失了自己吧!在这种安静的旋律下。

这场音乐会受到了很多媒体的关注,尤其是对陈莫忆的报道更是泛滥,邵天拿着报纸在音乐厅的琴房等她,该放手让她去实现梦想吗?在她身边竟成了负担,并不是非要如此,只是他们都不习惯等待,都不愿意分开。报纸上她和袁扬在一起,那是他第一次见她那么笑,她应该很想去吧?音乐是她的梦想,他应该学会等待,可他做不到。

还有一些关于她和袁扬的一些传闻,他应该相信她不是?吗这是他在爱情面前唯一做出的正确的事情。

“在想什么呢?”陈莫忆依然沉醉在昨天的喜悦之中,并没有觉察到他的惆怅。

“没什么。”他欲言又止。陈莫忆从他手中拿过那张报纸,她明白了,“媒体就是这样,你不用太在意!”

“你会和他出国吗?那时你的梦想对吧?”邵天很想知道她的想法。这也是陈莫忆最难回答的问题。“我还没想好,他是说过要帮我更好的发展,你也知道,我们系的学生找工作并不是很容易,而且我非常喜欢弹钢琴。”邵天差不多明白了她的决定。

“如果你要去,我是不会拦你的!”陈莫忆知道他对她有些依赖的,这个被女生宠坏了男生,他爱她,这一点她清楚,虽然他不曾说过。

“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放心好了!”或许是为了安慰她,也或许是临时做的决定。

“真的吗?”他没有想到她会作这个决定。

“真的,我们不会分开!”她将承诺送进他嘴里,深深烙在他心上。

最近很多人都在议论陈莫忆和袁扬的事情,邵天难免会听到。他开始困惑,尽管知道这样做不对。他觉得他们的爱情是永恒的,可他不知道,流言可以摧毁很多,没有人真正懂得爱情中下一步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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