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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举世之悲(一)

深夜里,万物寂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京城里毫无征兆般下起了濛濛细雨,淅沥沥地,好似晶线泪滴!一股莫名地悲伤意味竟是突然降临,以京城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弥漫开来。

首先是动物们,鸟兽虫豸,但凡兽类皆被惊起,躁动鸣啼!起初,是零零散散地呜咽声,然而只是不消片刻,仿佛全城的兽类都被调动了起来,低吟呜咽转为哀鸣唳嚎,且动静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响,进而一发不可收拾,悲鸣痛吼之声几乎响彻全城!

随后,京城的民众们也都被惊醒了,顷刻间也被那悲伤意境感染,纷纷想起各自遭遇伤心往事,凄凄涰涰,哀声涕泣,嚎啕大哭!

冥冥中,好像生命内心最深之处的本源烙印被未知神秘力量所触动,竟是莫名地使人悲哀难过不能自已!又似有无形的神圣力量降临世间,暗中推波助流致使悲伤成河!这股难以抗拒的悲伤意境竟是在这短短的片刻间一发不可收拾,扩散、覆盖了整座京城后,又向着四面八方的鸿蒙大地侵染而去。

鸿蒙华夏大陆,浩瀚千万里,一时间,淅沥泪雨,悲凄无限!

***

蓬莱岛,琉璃湖,阴云漫天!虽是夜晚并无阳光,但此刻湖面却依然波光溢彩,各色瑰丽氤氲变幻,美轮美奂。

一位身穿蓑衣、手持鱼竿的邋遢老人坐在湖边巨石上,抬头看看阴霾苍穹开始洒落地细雨,啧啧称奇:“乖乖,终于有雨了,幸好老子有披蓑席,不过,媳妇啊,为什么老子好想哭呢?呜呜,嘿嘿,呜呜,哈哈,呜呜...”

***

西蜀腹地,唐家庄老宅大院深处,一位老人,身材高大健壮,发鬓黑白相间,背负双手伫立在窗前,老式的双开扇红木雕花窗,从内向外视野极阔,老人静静地看着黑夜如墨,细雨如幕,怔怔不语。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件鹤氅裘衣披在了老人身上,只听来人声音沙哑,似是哭过:“老爷,有雨微寒,您还是回屋休息吧?”老人没有回头,亦没有应答,高大的身躯依旧静默地伫立窗前,来人只依稀听见其自言自语、不明所以的说着:“又要变天了...”

***

极北地,昆仑雪山深处,是为昆仑剑阁地界,十余座恢弘壮阔的殿宇依山而建,相互比邻,各个殿宇建筑气机相连,彼此呼应、冥冥中似乎暗合某种阵势,看似错落无序,实则暗藏锋锐剑意,蓄势而发!

此刻,其中最北面,也是最大的一座宝殿内,却有三个人盘坐其中。大殿内空旷静谧,地面全部是由不知名的奇异石玉铺垫,莹润宝光,隐隐散发着微醺暖意,,使得整个大殿内温暖如春,与殿外幽黑夜间的苦寒凛冽天差地远。

而大殿的四周墙壁雕刻着许多笔画典故,这些雕刻摹绘便是历代昆仑剑阁剑道大师们的历史功绩。其中正中央最大的一副壁画上,天魔出世山河尽碎、尸骨遍野,而天魔的对面,有人白衣赤剑凌空而立,赫然是昆仑剑阁史上最强者——公羊锐晟。

殿外漫雪渐收,风啸渐止。空气中慢慢有了湿意,然后这极北苦寒、终年漫雪之地,第一次下起了雨!

大殿内,其中一人突然出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人回答:“有些难过...”

另一人沉默数息,道:“奇哉...”

***

西北大荒沙漠深处,深夜的大漠风沙依旧漫天,而今夜似乎更是格外的恶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下起了雨,于是狂风、沙砺、细雨交汇于此,天地间茫茫然不可视物,黑暗中烈风呼啸不止犹如无数魔鬼尽情哭嚎无休!大漠深处的佛隐寺诸多石窟殿宇,便是一如既往的在这极恶天气下安然静矗,好似老僧入定,风雨不摧!

忽的,幽深的黑暗中一道极其耀眼的金色光芒凭空一闪而出,犹如一道流星,竟视风沙呼啸如无物,瞬间划落在一处石窟外,隐约见其是个僧人,只听他声音虽略有微涩嘶哑,但却异常宏亮,漫天雨砂亦不能泯,极为清晰地传入了面前的石窟内:“师尊,须弥山已无大碍!”

数息,石窟内传来温和声音:“甚好,去吧。”不过说罢却见窟外僧人并未就此离去,似欲言又止,便问道:“何事?”

窟外僧人苦笑了下,躬身合十道:“师尊,寺内诸多弟子不知何故,竟心生悲苦,不能自拔。”

僧人耐心等候,直至良久,窟内才有回话,但却又似自说自语一般,道:“悲从心来,见性见佛。”

***

深夜里,整个东北极地太白山原始林海都处于沸腾之中,连绵林海里,绵绵细雨无情地冲刷着世间,林间枝干上的积雪树挂积厚晶莹,纵观之下整个森林竟是平添几分幽苦之意。

广阔的林海中,无数的野兽、妖族乱作一团,森林里到处都是悲鸣哀嚎之声,声音喧嚣鼎沸,凄厉至极。而在林海深处,妖族栖息之地,素有鬼域死地之称的石烂鬼窟,其内里纵深不知几百里,而在其最深处的鸿蒙大殿之中,数千只在世间早已绝迹的大妖恶鬼齐聚一堂,竟是完全没有了平日凶恶模样,一齐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深邃鬼窟内的鸿蒙大殿,穹顶之上不知镶嵌了多少名贵夜明宝珠,使得整个大殿十分明亮,犹如白昼。而且殿内空间十分广阔,数千妖族同聚于此也是丝毫不显拥挤,仍有余地!

大殿上方,有一位古装服饰,满身华贵的俊逸少年,如果不是头顶凸出的两处犄角暴露了他妖族身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翩翩少年贵公子呢!

只见他指着殿内诸多妖帅妖将,愤怒哭丧般抱怨说道:“母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呜呜,可恶啊,为什么我们都这么痛苦!”

一位中年华服美妇,端坐于大殿最上方,轻轻拭去眼角泪滴,哀声道:“先不要管这些,你且带上亲卫速速前往太白林海安抚群妖,如今人族势大,千万莫生出什么事端!”

妖族少年知道事态严峻,哭着领命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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