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吧,醒来吧……”老妇苍老的声音渐渐传到安岩耳朵内。
“你是谁?”
“醒来吧,我的孩子。”
安岩睁开眼看到的是个不太熟悉的老妇的脸,但能认出来那是他久未相见的母亲,可年纪不对,他的母亲养尊处优怎会在中年就老成这样?
“安岩,可看清我是谁?”回过神时,他又回到了簪子内,送他簪子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叫我阿大就好。”男子看着他淡然的笑着。
“我知道你有太多疑问要问,可问题的答案你得自己想,但我能告诉你一件事,你是被爱唤回来的。好好呆着,等你看清了,我自然会出现,帮你选择。”
“我啊,这一生太多的战争,看了太多的人死去,手上也染着太多人的鲜血,杀前几人时我夜夜不能眠,时常看到被我杀的人浑身是血的看着我,我也不敢与旁人说,怕他们知道安家后代是个胆小鬼,日子久了,就麻木了,杀的人也渐渐成了数字,之后便对一切都看淡了,你跟我说要我看清,看清什么?我已不想去猜了,你要还是想消失,便消失吧。”
阿大有点诧异的看着年轻人,他知道这年轻人是手染鲜血的将军,但未曾想到这年轻人对生死看的如此之淡。
“对了,我就想问一件事,我能吃东西了吗?”其实不怪安岩贪吃,他这一生没什么喜好,吃腻了军营的饭菜,刚刚吃过好吃的,便死去了,还有很多没有吃过的,醒来又被迫跟雅芙扯上了关系,雅芙是王爷的千金,日日的吃食就不必言说了,安岩日日看着美食但吃不到嘴里,其痛苦可想而知。
“你想吃东西?好啊,两个选择,一个魂,一个妖,你选哪个?”阿大一脸骗小孩子的表情说道。
“魂为何物,妖又为何物?”
“魂,不可食人间之物,妖,不能回到人间。”
安岩皱着眉,沉思片刻,刚想说答案,可阿大却没有等他。
“这很重要,很重要,想好了,再叫我。”
阿大走后簪子又恢复了安静,没有人气,安岩飘出簪子,看到雅芙正盯着簪子愣愣出神。
“你在看什么?”
“啊?你是谁?你怎么出现在这?”宋雅芙惊讶的站起身来,看着安岩喊道。
糟心事太多,安岩看到女子的反应终于心情有了好转,不免起了逗弄的心里。
“我是簪子精,日日被你佩戴的簪子精。”
“这么说,你是妖怪,你可要害我?”
“要害你早害你了,行了,别说废话了,我饿了,上点饭菜吧。”
“深更半夜,我去哪给你弄饭菜?”
都已经半夜了啊,记得沉睡时是午时,看来他没沉睡多久。
“没有饭啊,那我可要吃你了。”安岩故意吓唬道。
“别别别,人肉不好吃,你先吃些糕点吧,糕点也很好吃的。”
“这样也好,吃吧。”说着便看着宋雅芙。
“你吃吧。”宋雅芙把糕点端到安岩面前说道。
“你吃,说给我听。”因还不能吃凡间的食物,安岩只是想闻闻饭菜的味道,糕点的味道又极浅,并不能问道什么,便只好让宋雅芙吃,说给他听。
“啊?”
“我是天上的神仙,不能吃人间的食物。让你说你就说。”真真是欺负宋雅芙心性单纯,不知真假。
“哦,好吧。”
女子听话的拿起一块糕点,玉葱段的手拿起一块鲜花饼,朱唇皓齿咬掉一块,起酥的皮微微散开,露出里面的馅料,鲜花的香味也就飘散而出。
“这是鲜花饼,馅料甜而不腻,酥皮的口感极好。”
安岩只得看着,看得到,吃不到,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板着脸。
“接着吃。”
“这是栗子酥……”
“接着。”
“这是豆沙糕……”
这种对话反复了几回,直到女子红着脸说吃不动了才结束。
“你真是神仙?”
“骗你的,不跟你说了吗,我是簪子精。”
“哦,你叫什么?”女子也不恼,接着问道。
“我没有名字,你给我起一个吧。”不想暴露身份,安岩接着骗到。
“就叫无暇吧。”
虽是有点俗气的名字,但安岩也没有拒绝。
“无暇,你能算出我的姻缘吗?我未来夫君的样子你能告诉我吗?”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你是妖啊,自然长的俊美无双,可安岩是人啊,人又怎能长得和妖一样英俊?”
话听在安岩耳朵里很是受用。
“你未来的夫君也很英俊,不必担心。”
“这样就好。”
“你还想知道什么?”
“没了,我想困了,你……”
安岩是个正人君子,宋雅芙说完这话,安岩便回到了簪子中。
簪子是个灵器,人的魂魄能在里面调养生息,安岩现在魂魄离体,还能够聚而不散,全靠玉魂簪的功劳,但簪子的灵气还得有血的配合才能激发出来,所以没了鲜血的滋养,簪子也只是普通的簪子而已。
因为中午宋雅芙的那滴鲜血,簪子又开始焕发生机,安岩就被召唤回了簪子内调养魂体。
呆在簪子内虽然无聊,但安岩能感觉到自己的魂体越来越强大,他所活动的范围也渐渐的扩大,虽是短短的百步,可好歹他也能出去走走了。
等宋雅芙睡着后,安岩便重新飘出来,他想出去看看寒冬的夜空了。
要说春夏秋冬四季,哪个季节安岩最喜欢,就是冬天了,北疆寒冷,只有两季,不是极冷,就是极热,夏季又短,即便是夏季,日夜温差巨大,在深夜也是冷的,所以寒冷是安岩最熟悉的,也是最喜欢的。
他喜欢寒风,虽然风吹在脸上像是小刀,但能够让他清醒,让他能想一些事情。
今天唤醒他的老妇真的是他的母亲,她经历了什么?怎么如此的苍老,即便没了丈夫,没了儿子,她也不该如此啊,安家将门生死本早已度之身外了,他的母亲不该如此想不开。
可安岩从未想到,一个女人失去了丈夫,又怎么还能接受失去儿子?她为了儿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母亲,母亲。”安岩站在月光下,很久没如此想念的他的母亲了,少年就离开了家,不是没想过家,但父亲说过这是软弱,他便不再去想家,日子久了,他连母亲的音容相貌都快记不清了。
寒风阵阵,吹得安岩一头乌发乱舞,在月光下他显得是那么的影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