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逆我的话，你想死吗？”李守备说。
“李大人。”乌克脸上见不到一丝的愤怒，只有恐惧。
我感到有些快意，又感到有些悲凉。说到底，我不喜欢这个人，他曾经想杀死我的念头，一直像一把悬在我颈上的剑。不过，一码归一码。李守备暴起伤人，我错愕的同时，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
弱肉强食，强者随心所欲地剥夺弱者的尊严，自由，生命。
“我平生最讨厌你们这些刁民，没有尊卑，不知天高地厚。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把你的斧头拿出来阿。”李守备用挑衅的眼神看乌克。
“草民不敢弄脏城堡。”乌克说，“李大人，若是草原沦陷，三条村的草民恐怕都要遭到蜘蛛族的清洗。还请李大人救我们！”
说完，乌克跪倒在地，重重磕头。
我急忙跟着跪下磕头。
“你在威胁我！”李守备怒道。
“李大人，您若是不出军，就把我杀死在这里吧！辜负草原人民的重托，无颜回去，还请李守备成全。”
斧头再次朝乌克劈来。
乌克眼睛眨也不眨。
血花溅落，将脚下的土地染得更加红艳。
乌克的无畏震撼了我。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他会为了草原的人们，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个人的形象在我的心里迅速地模糊，我看不清楚他了。
“来人！”李守备大声喊道。
一名青年跑进来，恭敬地说道：“大人。”
“你通知值守牧小归，让他带两人奔赴二组村调查蜘蛛事件。”李守备说完，毫不犹豫地走了。
乌克的喉结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但又没说什么。
“感谢李大人，您的恩情，草原上的草民们永生不敢忘。”我大声喊道。
不一会，有人过来说，“你们先回去，值守牧小归自行出发。”
乌克感激地说道：“二组村村民恭候值守牧大人的到来。”
那人走后，只剩下跪着的我和乌克。
“你说，现在回去还是明早回去？”乌克问我。
我受宠若惊，他居然征求我的意见。
我想到，从城堡到村子，需要整整一天时间，不管早上回去还是晚上回去，都需要熬夜行走。既然如此，不如早点回去较好。
“今晚回去。”
乌克点点头，起身走到一个门口前，却不进去。
我在背后瞄了一眼，不到两米长一米宽的地儿，放着五口箱子。箱子成“凵”形摆放，里面坐着个闭眼的老头子。
“傅老头，两个火把，两个肉丸。”乌克说。
“肉丸没有，四个小肉干。”
老头从乌克手里拿走小肉干放进箱子，又从另一口箱子里拿出火把。
从始到今，老头没睁开过眼，有意思的老头。
我跟着乌克，踏上了归程。
进入城堡时已是黄昏，出来后天刚刚暗下来。
乌克拿出火把，照亮了小块的天地。
我看着他的神色慢慢变得阴沉，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走了一会，乌克忽然停下脚步。
我的心猛地一惊，不寒而栗。任务算完成了，他不会迁怒于我，杀人灭口吧。
“你逃不掉的。”乌克微微地笑。
“不要……”
“废物才会想着向敌人求饶。你觉得，我要杀你，你求饶有用吗？”
“难道等死吗？”虽然他说的好有道理，但我不服气。
“既然知道生存需要努力？为何把努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而不是寄托于自己？”
“我不努力吗？”
“那你为何不追查蜘蛛族？”乌克瞧我一眼，“别提有危险。你的视力如此好，对方能发现你？”
乌克轻蔑地笑了笑，把一块肉干放入嘴里咀嚼。
“你怕死而已。你那可笑的懦弱，是否真的救了你的小命？”
我想反驳，却说不出什么。
“恐惧失去却成为失去的那个，哈哈哈，哈哈哈………”
乌克疯狂大笑，笑得力竭声嘶，变成“咔咔”的喘气声。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如此怪异。
这时，火把忽然灭了。
我以为乌克会再拿出一把，但他没有。
自杀？这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我的意识里。
“啊！乌克，火把。”我大叫。
乌克不出声，黑暗吞噬了我的视力，我找不到他在哪里。
“乌克，走啦。”我努力地控制心里的恐惧，以相对平和随意的语气说，“村长还等着我们的消息呢。”
三秒！还有两秒时间。
“没了。”乌克平静地说道。
说话又耗费了一秒时间。
我绝望了。从未想过，我会再次奇怪地死去。
但我也没想到，光在最后一瞬间出现了。
不是来源于火把，而是天亮了。
乌克站在眼前，微笑地看着我。
这家伙！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感觉，迟迟没有从心里消散。
“教父大人，你怎么知道天亮的。”我忍不住问他。
“饥饿。”
“饥饿？”
“每天十六个时辰。人每天饥饿值下降75点。”
我恍然。在天亮瞬间记下饥饿值，然后通过计算每天正常的损失和食物的补充，很容易就能知道饥饿值在哪个数值的时候，天会刚刚亮起来。
“感谢教父大人教诲。”我说。
“这是生存常识，我早就应该教你的。”
这是常识吗？我怎么感觉很牛逼的样子，即使以我见多识广……额，我为什么不知道？
我用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纠结这个问题，别问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在黄昏见到了村子。
“村子让你马上去见他。”一名红色头发的青年迎面走来，对乌克说。
我暗暗惊讶，红发青年在我见到村子没一会就发现了我们。如此猜测，他的视力距离仅仅比我短一些而已。
村长见到我们后，立马就问道。
“见到统军朱大人吗？”
“朱大人没在，见到了新来的守备李大人。他派了三人过来。”
“三个人有什么用！蜘蛛一族即将占据这片草原。那么，他们人呢？”
“我们先走的。”
“我草！这群混蛋，就为了节省三个火把？”村长暴怒如雷。
“出了什么状况？”
“还不能确定。”村长对身边的人说：“立即召集全村的人，天黑之后立即召开二组村村会。还有，暗中调查人数。”
乌克不让我离开，我只好按捺下找小乎的心思。
“守备军到了。”有人跑来报告。
“召集村子里的所有人，欢迎他们！”
村长手往下一挥，像一把锋利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