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愤怒是没有现实意义的，就像草一样，即使它愤怒，该被收割采集的时候，依然会被收割采集。
我死了。
死的可怜。
草原上，多了两具枯骨。曾经鲜活的生命，谁会记得呢，谁会在意呢？
……
“我在意！”
我站在草原上，看着远远跑来的人，十分认真地对自己说。
“世界里，充满了死亡的威胁。稍不注意，就会因为饥饿、黑夜恶魔、野兽，失去自己的生命，你想活下去吗？”
来人是一名中年人，他笑着用温和的口气对我说。
我假装惶恐地说道：“你是谁？”
中年人说道：“我是你的活主，来拯救你的生命。我们会给你提供食物，物资，火光，让你安然地度过各种危机，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恰好，这里有一株草，你过去，采集了。”
草原上，草作为唯一的原生植物，是草原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资。
利用小草头身体活着的时候，我试图采集路上的草，但失败了。所以，我不知道如何采集草。
我看着草的叶片微微地晃动，一筹莫展。
现在的身体依然是一个小人，只有草高的高度。换句话说，草在我眼里，和一棵树差不多高大，这让我怎么采集？采集一棵树？那得给我一把斧头吧。
我真是欲哭无泪。
“快点。”中年人有些不耐烦。
“我不会。”我只能苦笑。
“心到则灵。你只要想着采集草，然后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我控制着心思，默念着采集草。
但是，双手没有丝毫的反应。难道是因为心有杂念？
我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忘记在心里涌动的仇恨。
但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成功。
“我跟你讲明白，如果你不会采集草的话，可能没人收留你，然后没人给你食物，你绝对活不过明天。”中年人严肃地对我说道。
我郑重地点点头。
看来形势不妙，草原上不能采集草的人，恐怕如中年人所说，活不过明天。
我对现在的身体已经无力吐槽，个子小就罢了，血量只有二十就罢了，不能采集草，天呐，你这是在玩我吧？难道我又要活半天？
我深吸口气，最后一搏。
既然常规办法不能通过，那我就强行采集。我冲上去，一把抱住草，奋力地往后拔。
草纹丝不动，甚至连草叶也没动一下。
“我草，你个傻子，没有特定的手法，就算你拿斧头砍也没用。你给我滚开，看我的，学着点。”
我慌忙退开，看着中年人弯下腰，双手飞速地绕着草幻动，一眨眼，草消失了，只剩下草茬。
中年人手里，多了一捧杂乱的草叶。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楚动作！
路上遇到第二株草，中年人又让我采集。
我学着用双手在草的四周绕动，没有效果。
“得了，我寻了一个废物。”中年人说着，忽然冲到我身边，在我身上打了一拳，“草！你怎么连草都不会收集啊！”
六点伤害，我原本二十点的血量，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一。
暴怒的中年人，惊得我本能地逃跑。
可没跑几步，又被他从背后打了一拳。
我心知跑不掉，慌忙求饶：“活主，我血量不多啦。”
“我草，血量也这么低，干脆打死好了。”
中年人虽然这么说，但好歹停下了手，厌恶地问道：“你还有多少血量？”
“八点。”
“啊，我草！”
暴怒的中年人又在我的身上打了一拳。
我彻底呆住了。这个人怎么啦？这是准备杀死我？可怜我这次连半天都没活成！
幸好，中年人停下了手，嘲讽道：“你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废物的人了吧，二十点血量，呵呵，遇到蜘蛛，一下子你就嗝屁了。”
我默然。身体是上天给的，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中年人抛下一句话，“如果你要逃跑，我不介意这草原上多一具枯骨。”
我急忙说道：“不敢，我绝对不逃跑。”
中年人没再说话，路上绕了一圈，采集了三十个草，才在黄昏时分带我回到村子。
路过我的枯骨时，我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心情立即按捺不住，好像有个愤怒的恶魔在咆哮。
我又回来了！想不到吧。你们等着，一笔仇一笔怨，我迟早和你们算清楚！
我被带到了村长面前，他站在两行浆果丛面前，像是在思考什么。
中年人跨步上前，谄媚地说道：“村长，这是新人，您看？”
“待会拍卖。”
中年人点头，带着我走到火堆。
“哎呀，乌克，今天运气不错啊，找到一个新人。”有人对中年人打招呼。
乌克摇头，叹了口气：“别提多晦气了。你看这个头，从来没见过这么矮小的人。”
“嗨，又不需要去战斗，能采集草就行。”
乌克没接话。
听他们对话，我不禁有些担忧：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一份赖以生存的活计，否则别提复仇，生存都够呛了。
可我不会采集草，能做什么呢？
草原上，主要两种工作。一份是采集草，一份是抓兔子。抓兔子需要陷阱，或者群围，但是兔子数量太少，而且相比于草，兔子肉无疑珍惜得多，导致抓兔子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儿。
“过来。”
乌克喊我过去。
我走到火堆旁，一群人都在打量我，一些人啧啧称奇。
“昨晚那人也这么矮小，乌克，你不会找了个间谍回来吧！”
说话的是一名高高瘦瘦的中年人，蜡黄的脸上长着一个矮塌的鼻子。
“我亲眼看到新人异象才寻到的人，怎么可能是间谍？都陆，你不会嫉妒我寻了个新人吧。”乌克立即反唇相讥。
“嗨，这么矮小，血量肯定很低，能做啥子，就算采集草，也能被草给压扁了。”都陆大笑。
“好了，乌克你肯定也检测过他的技能了。”村长这时发话了。
“目前没有发现任何技能。”乌克回答。
“连采集草都不会？”村长提出疑问。
“是的，目前是这样的。”乌克无奈地说道。
“哈哈哈，什么目前，是永久不会吧。我听说过学习斧头技能的，学习草绳技能的，就是没见过学习采集草技能的。”都陆阴阳怪气地说道。
乌克没办法反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暗暗感到可悲，实际上，以我的见多识广，也没见识过不会采集草的人类。最近发生的事情，简直要突破我的想象了。
“好吧，现在出价，哪位教父愿意收他为教徒。”村长清了清嗓子，用洪亮的嗓音对众人说道。
所谓教父，其实就是奴隶主。新人成为教父的教徒，领取生存的必要物资，日常作活抵偿。一般想要脱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新人技能少且不熟练，生存艰难，只得依附物资充裕的教父。
教父与教徒之间的关系本来是自愿的，渐渐演变成了规矩，即使新人不想投靠教父，也会被所谓的活主拐骗或威逼回村子里，然后当成物资一样贩卖给教父。
“没人吗？”村长又问了一遍。
场面鸦雀无声。
我只好苦笑，这年头，当奴隶也没人要！
“你们这些家伙，平常见到新人，恨不得打破头。”村长无可奈何地骂道。
“按照过去的规矩，没人要的新人，归活主教养。”都陆严肃说道。
“我呸！哪里有这样的规矩，我怎么没听说过！”乌克怒了，骂道。
“乌克，这是老训。”村长证明了都陆所言的真实性。
乌克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我也是鬼迷心窍，若是留在外面不带回来，就不会牛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说话的时候，乌克朝我看了一眼。
如此凶狠的眼神！
我心底一寒，他若是早知道，必定杀我。以后的日子，他也不会让我滋润地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