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 星期二
雁群在海上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就降落在斯摩兰北部的尤斯多。这个地方不知该称为陆地呢？还是海呢？实在很难分清楚。处处峡湾深入，把陆地分割成岛和半岛、海岬，变得支离破碎。在海洋世界中，能占上一席之地的，只有小丘和山，其他的低地都被浸在水面下了。
当雁群从海那边飞到这儿时，已是傍晚时分了。小丘优美地横卧在夕阳掩映的峡谷之间。四处的岛上都可以看剑小屋，和临时搭建的房子。愈靠近陆地，房子也变得更大更华美。最后看到一栋高大的白色住宅。沿着海岸走，可以看到许多常见的树木，和一块块小小的菜园。在小丘的顶上，有新栽的树木，使尼尔斯不由得忆起了普勒金。这儿也是水和陆配合得十分和谐，就好像是互相拿出最美丽的部分组合而成的。雁群降落在峡谷中的小岛。当它们飞行在星罗棋布岛屿的上空时，俯视下望，看到春天已经来到了岸边。只有高大美丽的树木，尚未抽出绿叶，树下开满了白色的秋牡丹和黄色及青色的小花。雁群看到满眼春花撩目，又觉得像是置身南方。阿卡说道：“我们没有时间去一一探访斯摩兰的每一个地方。第二天一大早，就必须飞越过艾斯德艾德兰，一直得向北飞行不已。”如此一来，尼尔斯在斯摩兰什么也不能欣赏到，一定会遗憾。他听过的美丽传说中，以斯摩兰为最多。这一次，他是一定要亲眼目睹，才能释怀的。
去年夏天，尼尔斯在岳托拜农家附近，受雇为人看管鹅。每天都会遇到一对姐弟，也和他同样看管着鹅，他们都是出生在斯摩兰的贫穷人家。这两个小孩，常为他们故乡斯摩兰的事，惹得尼尔斯恼火。
如果说是看鹅的少女奥萨惹尼尔斯生气，这么说是不恰当的。这少女是灵巧的，不可能做那样的事。倒是弟弟玛志，常惹他着恼。
玛志说：“你可曾听过，斯摩兰和斯科涅是怎么造成的？”尼尔斯回答说没有。玛志就从头到尾述说着：
“就让我告诉你吧！远古时，当上帝创造世界的时候，某日上帝正埋首凝神工作，圣彼得适巧经过，伫足旁观，望着上帝说：‘是不是太辛苦了！’‘的确是不容易的！’上帝答道。圣彼得观看了一会儿，见到土地那么容易就造成了，自己也想插手试试看。于是他向上帝说：‘神啊！请你休息一会儿如何？我来替你工作吧！’但是上帝却说：‘我倒不认为你有这等本事！’圣彼得很不服气，他说他要做出成绩给上帝看，他也能创造大地，做得和上帝一样好。这时，上帝正在创造斯摩兰，虽然只做成了一半，但是已沃野千里，显得十分美丽。上帝心想，如果不让圣彼得试试看，也觉得他怪可怜的。何况这块土地已大致就绪了，让他做，也还不致差得太多。‘那么我俩就比比看吧！看谁的工作做得好。你是个生手，只要接续我未做完的工作就行了！我另外再创造新的土地吧！’圣彼得立刻赞成，在别的地方开始他的工作。”
“上帝稍微移到南方，着手创造斯科涅，很快就完成了。这时他就对圣彼得说：‘做好了吗？要不要看看我的作品？’
‘我早就完工了！’圣彼得说道。他的口气像是对自己的作品极有自信。”
“圣彼得看了斯科涅，觉得真是无懈可击，佩服极了。那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风格纯朴，物产富饶，也没有山岳横亘其间。为人类的生活设想得十分周到。圣彼得说：‘的确，这儿真是一块肥美的土地，可是，我认为我所做的，比你的还要好！’‘是吗？那么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上帝说道。”
“在圣彼得着手工作以前，北部和东部已经造好了。中部、西部、南部则是出自圣彼得之手。当上帝走到圣彼得作品的面前，大吃一惊，一面后退，一面道：‘圣彼得，你要把这块土地弄成什么样子啊？’圣彼得四下一看，也愣住了。原先，圣彼得是要把这儿造成一片温暖的大地。因此他把许多石头和岸石积聚堆成一堆，造成一块高地。这么一来，就会更接近太阳，能多吸收太阳的热能。然后又在这石块堆成的小山上，铺上一层薄薄的土壤，他认为这么一来，就万事俱全了。但是圣彼得却没有想到，当他去看上帝所做的斯科涅时，就下了两次雨。而圣彼得的作品会坚固到什么地步，你可想而知。所以，当上帝来观赏时，泥土都被冲失了，到处都露出石头和岩壁，即使是最肥美的地方，也只残留着泥土和砂砾而已。在那儿的树木，也只是些针枞、苏苔和石楠，此外什么都不生长，景色真是单调极了。水是最多见的，山谷间到处是水，湖水、河水、小溪流随处可见。沼泽和浅谷更是分布在各地。但是，比什么都糟的是，有的地方水过多，有的地方水又太少，太过干燥，变成了荒地，风一吹过，就尘砂飞扬。”
“‘你是怎么想的，竟会把土地弄成这个样子？’上帝问道。圣彼得解释道，他所以把土地堆得这么高，无非是希望能多吸收一些太阳的热，这就是他所以要这么做的缘由。上帝说：‘你这么做，难道没有考虑夜晚的寒冷吗？寒气也会由空而降的啊！生长在这儿的植物，岂不要冻坏了吗？’像这样的事，圣彼得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上帝接着说道：‘这块土地，势必很贫瘠，又常降霜。无论如何，总免不了会变成这样的！’”
当玛志说到这儿时，姐姐奥萨打断了他的话：“玛志，容我先说一句吧！我不认为斯摩兰就像你说得那么贫寒。别忘了斯摩兰也有很多肥美的土地。在靠近卡马尔海峡的梅尔地区，有着一大片美丽的麦田，是别的地方能比得上的吗？那里和斯科涅一样，田亩连绵无际。在那儿，我认为什么作物都能生长！”
“这些事我是不知道的，我只是照前人的传说叙述而已！”弟弟玛志说道。
奥萨又说：“我也曾听过，没有比科斯特更美的海岸了。这话是不错，那儿的海湾、小岛、庄园、森林，一切实在是太美了！”玛志赞同地说：“奥萨说的，可真一点不假！”奥萨接下去说：“你还记得吗？学校的老师曾说过，像威志德仑湖南边斯摩兰地方那样，充满了生气的美丽地方，在瑞典是再也找不到的。美丽的湖水，黄色岸边的山峦起伏，以及有火柴工厂的安捷宾克和盂克湖，还有比斯克威尔娜，和许多极有规模的建设！”“是啊！的确是如此！”玛志说道。“小玛志！还不止这些呢！在威辛岛上橡树的森林中，残留着不少古迹和传说！还有幽美的溪谷，艾蒙河流经其间，沿着河，有许多村落、制材场、家具工厂等！”当奥萨叙说时，玛志在旁附和着说：“的确是这样的！”他做了一个表情，承认姐姐说得有理。
突然，玛志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姐弟都开窍得太慢了。我想姐姐讲的斯摩兰，一定是圣彼得尚未接手以前，上帝已经完成的部分。所以才会那么美丽雄伟，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啦！可是圣彼得所造的斯摩兰，岂不像故事中所说的吗？难怪上帝看了，都要大吃一惊！”
于是，玛志又继续他的故事：
“可是圣彼得却一点也不气馁，他反而安慰上帝说：‘请你不要尽往坏处想。我自会创造一种人，能在沼泽耕种，在砂土的山上开荒辟野。‘等一下！’这时上帝忽然忍不住了：‘不！你到我制造的物产丰富的斯科涅去，负责制造斯科涅人吧！至于斯摩兰人，就由我来制造吧！’于是上帝就创造了在贫瘠的土地上也能生活下去，活泼、节省、快活、勘勉、进取、有用的斯摩兰人！”
玛志说到这儿就沉默了，尼尔斯·何格生也一言不发。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地问：“那么，圣彼得所创造的斯科涅人是怎么样的呢？”
“你以为如何呢？”玛志反问道。他嘲弄地望着尼尔斯，尼尔斯气得要挥拳打玛志时，奥萨很快地挺身保护小玛志。奥萨是个性情温柔的少女，可是若是有人要欺负她的弟弟时，她就凶得像一头悍母狮。尼尔斯也不想和女孩子打架，就转身而去。整整一天，就再也不去理睬那两个在斯摩兰生长的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