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晚餐时间到了。”于烈轻轻拍阿离的肩膀,轻声唤阿离。
阿离极不情愿的睁开眼,懒猫一样的眼神,然后又闭上眼,还是想睡。
于烈抱阿离坐起来,耐心的说:“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下楼来喝点汤吧。”
说罢,不管阿离是否愿意,就用一件自己的深蓝色睡袍包住阿离,怕她着凉,轻轻抱阿离下楼。
饭菜都在餐桌上,用盖子盖着,佣人见于烈下来了,忙揭开盖子,饭菜刚刚热过一次,于烈来的正好。
汤是西湖莼菜汤,晚饭是于烈特意嘱咐做的。
阿离被于烈一路抱下来,在楼梯上的时候小声抗议过:“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声音一点点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于烈很执着:“我抱你,我想抱着你,我喜欢这样抱着你。”
于烈坐到餐桌前,让阿离坐在他腿上,用小汤匙舀起一勺汤送到阿离嘴边,“要是吃不下饭,喝点汤。”
汤就在阿离嘴边了,阿离不想喝,于烈就那样在那里等着阿离。
佣人在一边看着,眼中全是笑意,于大少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还是第一次。
阿离是被佣人看得不好意思,勉强喝下了汤,然后挣扎着想要下来:“我自己会吃。”
于烈也看到了佣人在笑,也看得出阿离的不要意思,便说:“一定要好好吃饭。”
阿离从于烈腿上溜下来,坐到于烈对面的椅子上才喘了口气。
于烈吃的很多很香,阿离则心不在焉,用筷子挑起一丝青菜,那时常洛最爱吃的青菜,阿离不由得悲从中来,但是没有眼泪。
餐桌上两个人没有什么话语,非常安静,外面的雨无边的下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在餐桌上听的很清楚。
“婚宴定在丽园好吗?”于烈看着阿离。
“随便。”阿离淡淡的回答。
“多请些宾客好不好?”于烈又建议。
“随便。”阿离依然淡漠。
于烈看眼阿离,又问:“吃过饭,这这里亲热一下可好?”
阿离大脑没有反应,顺嘴答音:“随便。”
“那就是好喽?”于烈扬眉。
阿离语噎。
于烈看着阿离的窘样子,笑的好开心。
今晚的菜中有一道素炒菠菜,也是于烈特意吩咐做的,阿离只吃了一筷子,不是不好吃,而是没心思吃,饥饱都没有感觉。在这雨夜里,外面凉凉的,屋里里却有一股暖意,有种奇异的风雨夜归人般的温馨,一道简单的素炒菠菜将豪宅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普通的小家。
于烈吃饱饭,站起身来,踱步到阿离身边,阿离正在握着筷子发呆。于烈的一只手放在阿离肩膀上,“我们从新开始好不好?”
阿离一愣,没有说话。
于烈坐到阿离旁边的椅子上,“阿离,我们从新开始好不好,忘掉以前的一切,做对最快乐的夫妻,好不好?”
阿离闭上眼,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但是忍下了泪水,片刻只有又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对不起,于大少,我累了,想休息了。”说完就转身独自上楼。
于烈一个人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忽然站起来,快步上楼。
卧室里,阿离拉上了窗帘,窗子留着一条小的缝隙,一阵阵的夜风灌进来,一屋子的风声雨味。
阿离已经睡下了,只床头点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于烈走到床边,阿离还没有睡着,眯着眼睛在玩白色枕套上的荷叶边。于烈像一头敏捷的猎豹,一下子抓住阿离的肩膀,将阿离抓坐起来。
于烈进房的时候阿离正在出神,没有听见,忽然被抓了起来,吓了一大跳,但是没有惊叫出声,看到的是于烈冰霜一样的面庞。
于烈一只手紧紧掐住阿离的脖子,并不是想掐死阿离,只是想阿离呼吸困难。
阿离被掐的脸色微红,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求饶或者反抗。
于烈本就是喜怒无常的人。
于烈两眼看着阿离,眼中像是燃烧的火焰,“为什么?为什么?”于烈不停的问。
阿离闭上眼睛,最好于烈能掐死她。
但是于烈没有,当阿离呼吸困难的快要晕过去的时候,于烈放开阿离,把阿离摔在床上。
阿离被摔的有些晕,于烈转身就往外走,虽然看不到于烈现在的面部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于烈依然的怒气冲冲。
阿离爬起来,抱膝坐在床上,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痛的好像肿了一样,但是阿离不想去照镜子看伤势,只怔怔的坐在那里发呆。
夜渐渐深了,雨渐渐的小了,没有了晚上时一连串的雨声,只偶尔有雨打在竹叶上的声音,但是夜风更冷了,窗户里开着的那条缝吹进来的风有寒冬的凉意,同时阿离问道屋内有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烟草味道。
阿离起来,腿已经坐麻了,一瘸一拐的追寻那烟草味道的来源。
味道来自于豪宅内。
走出卧室,来到书房门口,书房的门有一丝缝隙,里面的书桌上点着一盏设计简单的白色台灯,于烈站在窗台前,室内满是浓浓的烟草味道,阿离不记得于烈是吸烟的。
在那盏小台灯映照下,于烈的身影拉上了投在窗上,窗子没有拉窗帘,一个烟头在于烈手指尖半明半灭,混杂着烟草和于烈的气息。
阿离没有出声,悄悄走回卧室,爬上床,还好丝被,卧室的门也留了一条小的缝隙,不知道是忘了关门还是有意的,烟草味道仍隐隐约约的传来,阿离最终在这味道中睡熟了。
在黎明的时候雨停了,是个天朗气清的日子。
早晨于烈回卧室沐浴更衣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没有和阿离说话,佣人做好了早餐,于烈匆匆喝了杯牛奶就出门去办公室了。
阿离爬起来,去书房,那里一房间的烟草味道,呛得人咳嗽,窗台上有个茶色的水晶笔筒做了烟灰缸,里面满是烟头,于烈应该一整夜都在吸烟。
阿离走到窗台前,从笔筒里捡起一个烟头,靠在窗台边的墙上,两只纤细的手指夹着烟头,模仿吸烟的样子,从那个位置望出去,外面是园子里的一片芭蕉,但是昨晚那样的雨夜,应该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于烈一个人在这里,一晚上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昨天约好了今天去婚纱店试妆,阿离沐浴过,换了简单的衬衫牛仔裤没有吃早饭就去了婚纱店。
昨天来这里的时候,店长以及工作人员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于烈身上,当知道了阿离的身份后,今天格外的热情周到。
其他的新娘子都是在等待化妆师的时间表,而现在是化妆师在等着阿离,因为于烈派了人来。
当时阿离正准备上妆,几名扎着马尾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化妆师正在商量给阿离用什么颜色的粉底,丽园大酒店的大堂经理拎着一个古香古色的朱漆食盒走了进来,这位大堂经理也是场面上的人物,婚纱店的店长自然认得,两人打过招呼,大堂经理就直奔阿离的化妆间。
丽园由大堂经理亲自送外卖还是第一次,食盒一层一层的打开,是燕窝粥和几样精致下饭的小菜,全都装在镶着金边的盘子和碗内。
大堂经理站在阿离身边,亲手把一样一样的东西取出来放在阿离面前的化妆台上,台子上满是化妆用的好看的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于大少说您早上一定没有吃过早饭,所以命我送来。”大堂经理欠着身子,和颜悦色。
阿离有点出神,“我不饿。”不知道于烈怎么知道她没有吃早饭,想来是打电话回去问过佣人了吧。
大堂经理依然好性子:“于大少吩咐的,请您多少用一点。”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吃一点,我很难回去交差,而且又不是吃什么毒药,燕窝粥最滋补不过。
碗内的调羹亦是嵌着金边的,阿离拿起调羹,胡乱吃了两口,大堂经理满意的回去了,而那几个鼎鼎大名的化妆师则在一边恭恭敬敬的等待着。
化妆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化妆师力求尽善尽美,所以试了好几套妆容,还不断问阿离的意见,最终才定下婚礼上的妆,已经中午十二点五十分了。阿离只想早点试完妆早点离开,所以并没有注意时间,而化妆师们也只好耐着性子熬到了这时候。
阿离看看表,很是抱歉:“实在抱歉,耽误大家午餐了。”
店长一直陪侍在旁边,和那几个化妆师齐声说道:“哪有,哪有,能为于太太服务三生有幸。”
阿离一愣,于太太?而后才反应过来,于太太自然是于烈的太太,以后在这些人的眼里就没有阿离这个人了,只有于太太这个名头了。不过,这名头够响亮,能让所有人蔚然起敬。
走出婚纱店,外面有一辆车子在等着阿离,加长的劳斯莱斯,大堂经理站在车边,不知道等了多久,可是看他神情,没有丝毫不耐烦。
“午餐时间,请您上车。”大堂经理比早上的时候还要笑容可掬。
阿离摇摇头,叹口气:“又是于大少吩咐?”
“是的,于大少忙于公务,无暇与您午餐,但是我们丽园的佳肴是城中最有名的,一定有合您口味的。”说起丽园,这位大堂经理好不自豪。
阿离看看车子,“好像我别无选择了。”
“这是于大少对您的钟爱。”大堂经理一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样子。
阿离只好上车。
丽园中有一间很大的雅间,陈设奢华。
雅间内本来只有一张很大的圆形餐桌,供多人的宴会使用,现在圆桌被换成了几张长方形的餐桌,铺着碧绿色的桌布,阿离从未见过这样顺眼的绿色。
大堂经理今天似是专门服侍阿离的,周到的为阿离拉开餐桌旁的椅子,站在雅间内的几名服务生马上过来,端上饮品,乌龙茶,碧螺春,咖啡,牛奶,新鲜的橙汁,各种饮料,正如大堂经理所说,总有阿离喜欢的。
长长的餐桌上已经罗列了许多干果,桌子正中是一瓶浅绿色的植物,开着白色的小花,插在一个青铜色的花瓶里,一种热烈的怒放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