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灵儿反问。
“以相貌为职业,总有人老珠黄的一天。”阿离说道。
灵儿丝毫不犹豫:“届时我已经赚得盆满钵溢,不愁一切,能以相貌为职业的人都是聪明人。”
阿离再次惊讶,这小妮子忒的精灵古怪,半晌,才说道:“你可快乐?”
“能活着已经是幸运,快不快乐不需要考虑。”灵儿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阿离猜想她童年的时候一定吃足了苦,看透了人情冷暖,小小年纪就要承受整个世界,阿离不由得叹口气。
灵儿歪着头,那副傲世天下的神情像极了阿离小时候,“我对你越来越失望。”
阿离忽然落下泪来,“回头吧,人着一辈子总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到时候想抽身难上加难。”
灵儿却笑:“我不是你,我会比你成功,各方面都比你成功。”
年少时的固执最令人头痛,阿离无语。
夕阳洒在两个人身上,似是镶上一道神圣的金环。
灵儿从随身的品牌手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递给阿离:“擦擦吧,哭的这样子,实在让人不忍。”
阿离却退后一步:“不,谢谢,我不接受怜悯。”
灵儿有些意外,“看不出,你还有点骨气。”
阿离又退开几步,退到树的阴影里,把落日的光环独自留给灵儿,她们曾经有着类似的遭遇,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阿离觉得灵儿选的是条不归路,但是灵儿乐在其中。
阿离唯有默默离去。
回到家中,已过了晚饭时间,于烈在等,餐桌上的饭菜都扣着盘子,以免凉了。
于烈在看报纸,阿离发现于烈的报纸那倒了,显然心不在焉。
“我回来了。”阿离一边放下手袋一边说道。
于烈放下报纸,一脸阴霾。
阿离不想吵架,决定开溜:“我不饿,只是有点累,我先去洗澡睡觉了。”
偏偏肚子不争气,饿的咕咕叫,出卖了阿离。
不知为何,于烈脸色略为好转,就像不知道他为何阴霾一样,于烈拦住阿离:“你越来越本事,说谎也不打草稿,可惜你的肚子出卖你。”
阿离像是被捉到的小偷,一脸尴尬。
“吃饭吧。”于烈把阿离推到饭桌前,阿离顺势坐下。
佣人端上米饭,揭开盖住菜肴的盘子,鱼香肉丝,奶油菜花,糖醋排骨,素炒油麦,都是阿离喜欢的菜肴。
真的是饿了,阿离吃的狼吞虎咽,自己也有点奇怪,今天的际遇,在知道了教父一直在利用她之后,居然还吃的下,而且吃的香甜,感觉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奇怪的是吃饭的时候,于烈没有问她下午去了哪里,阿离以为此公案到此完结,没想到吃过饭,佣人收拾好桌子,送上茶来,碧螺春的叶子在热水中缓缓的伸展着。
这时候,于烈开了口:“下午你去哪里了?”
阿离心里打个突,这一劫逃不过,他还是问了。
阿离装作没有听见,想起身。
不料于烈不放过他,继续问:“是去见常洛了吗?”
阿离低头说:“没有。”
于烈脸色又恢复了饭前的阴霾,原来他是为这档子事生气。
阿离再次回答:“没有。”
“我不信。”于烈更加生气。
阿离也有点气:“不信你还问。”
于烈怔住,是啊,他想听什么样的答案呢?
这时候阿离说:“要不这样,你写个剧本,想听什么,我照着念可好?”
于烈气结,阿离趁机溜走,下午的事情总是萦绕脑海,需要的是安静,所以溜到浴室中,放满洗澡水,浴盆边有薰衣草精油,洒上几滴,然后整个人躺进去。
并没有松弛下来,身体和头脑都没有,所以感觉很敏锐,阿离感觉到一道强烈的光刺过来。
睁开眼,是于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悄悄的进来的,阿离一惊,慌忙中伸手想拉过一旁的浴巾遮住自己。
可是。
并没有找到预想中的浴巾。
阿离感觉像是下楼的时候忽然踩空了一样失重,只好下意识的用手护住胸口。
于烈依然强烈的目光射过来,阿离更加慌乱。
于烈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俯下身,双手撑在浴缸的两边。
“你,你想做什么?”阿离可怜巴巴的问。
“下午你是不是去见常洛了?”于烈生怕阿离听不清楚或者躲避,一个字一个字的在阿离耳畔说,连呼吸声中都带有寒气和杀气。
就算阿离没有去见常洛,也不能不承认,只好屈打成招:“是,我,我去见他了。”
不知道于烈打算怎么处置她。
于烈用刚才的口气警告阿离:“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不许见常洛,不要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好。”阿离许久才在于烈的注视下可怜兮兮的说出这一个字。
于是于烈满意了,缓缓站直身子,转身离开。
剩下阿离还有点簌簌的轻微发抖。
好久好久,阿离才从水中站起来,穿好睡衣,慢慢走出浴室。
于烈正坐在床头漫不经心的看一本财经杂志,见阿离出来,头也不抬的说:“我还以为你会在浴室里终老呢,原来也舍得出来。”
阿离没有说话,只用紫色的干发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于烈放下杂志,走进浴室去,一会就传来水声,他在沐浴了。
现在阿离满脑子的想着的是教父说的什么计划书,这个计划书会放在哪里呢?一般是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当然也有的决策者会带回家放在书房什么的地方。
阿离往于烈的书房里走去。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佣人基本都去睡了,走廊里开着幽暗的几盏小灯,不是为了照明,只是为了看上去不是一片黑暗。
阿离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穿的只是那件纯白的丝绸睡衣,衣服贴在身上,凉凉的,阿离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孤寂。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并没有灯光,窗户的百叶窗没有拉起,淡淡的月亮光射进来,射在书房的地面上,有种清幽恍惚的感觉。
阿离站在门外,伸手摸索里面门口位置上的开关,当一地灯光洒下来的时候,阿离才叹口气,可是,这种探查的事情,最好应该在半夜里,打个手电筒最好,不应该这样打开室内灯,太过明目张胆,像是个外行,阿离苦笑。
走进去,于烈的书房不是没有来过,但是像这样深夜造访还是第一次,一室红木的桌椅,简单的陈设,在深夜灯光下自由一种大气的华美。
阿离走到书桌前坐下,象征性的翻了翻桌上的几本厚厚的装潢美丽的经济类书籍,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厚厚的专业书籍,不知道多少人看的津津有味,为的还不是功名利禄,阿离下意识的翻了翻,在一本书里夹着一页画纸,画的是卡通米奇,开始的时候阿离有点奇怪,就像西服革履中出现一个穿草裙的人一样滑稽,于烈的书,谁敢乱动,普天之下还没有人的,那么这米奇定然是他自己画的,想到这里阿离不由得扑哧一笑,脑海里勾勒出这样一个画面,宽敞高档的会议室里,诸多成功人士卑躬屈膝的在等待于烈专心的思考一个难题的答案,而于烈貌似很用功,实则是在那里涂鸦这只小米奇。
阿离笑弯了腰。
笑过之后,没有心思找什么计划书,其实细想,以于烈的精密,这样重要的东西不可能带回家的,肯定是在办公室无疑了,真的想要的话,应当多找几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多几次跑去于烈办公室同他一起午餐,当然这午餐最好是阿离亲手做的便当,在办公室里吃,酒足饭饱,于烈去沙发上小憩,便到了阿离大展拳脚的时候。
但是,阿离不想去。
估摸这于烈快沐浴完了,阿离把书放好,但是那张画有米奇的画纸,阿离把它折叠几下握在手里,走出书房,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顺手关灯,再关上房门,不留下一丝马迹。
阿离轻手轻脚的走回卧室,关上卧室门,一扇门关起,另一扇门刚好打开,于烈从浴室出来,完全看不出阿离刚刚出去过,阿离不用声色的把画纸放进自己手袋里,手袋中有个咖啡色皮面的小记事本,画纸就夹在里面。
偷眼看于烈,他没有任何的怀疑。
阿离掀开被子一角,躺下去,嘴角却不自觉的待着不易察觉的微笑,依然是为了那张画纸。
这下于烈感觉到了,当一个人快乐的时候,能传染给身边的人的。
但是于烈没有问,只是享受身边人这不知所以的快乐。
夜色如水,悄然滑过。
一夜酣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般贪睡,转身看身边,于烈当然已经去上班了。
有人敲卧室的门,阿离心里有个知觉,这不是于烈,不是已经知道这个时候于烈正在上班,就是一种知觉,不可解。
阿离懒得坐起来,直接说:“进来。”
房门被礼貌的推开,应该是佣人。
果然是。
佣人穿着工作制服,围着有小荷叶边的净白围裙,一脸的恭敬,双手捧着dianhua,“太太,有人找您,是为女士。”
阿离不记得自己有可以被称为“女士”的朋友,点下头,接过dianhua,示意佣人出去,佣人出去关好门。
阿离这才拿起dianhua:“喂,哪位?”
对方笑:“阿离啊,你真的是不一样了,豪门少奶奶,事事有人服侍。”
是黄妈。
阿离苦笑:“不要打趣我,我还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多了只眼睛或者少了几根头发。”
黄妈只是想找人聊天,上了点年纪的人,不管听到什么事情,总想找人八卦一下,所以接下来阿离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家长里短,“不知道你晓不晓得,李凤怀孕了。”
阿离一惊,不知道说什么好,那端老黄妈在等着阿离发表意见,阿离只好敷衍:“啊,有孩子了,真好,总要有个孩子的,不然不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