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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当”地一声勺子落入碗中,凤儿实在忍不住,将头扭向一旁,轻轻抽咽。

叶双双继续道:“人生有三大不幸,幼丧父母,中年丧偶,晚年丧子。君琦有我们这样的父母,有等于没有;我们没有关心过他,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他一生孤苦是个可怜的孩子;而我……白发送黑发人,刚刚有重聚的希望,就要面临生离死别。凤儿何尝不是苦命的人儿!想开些。王玉杰这绝子绝孙的老不死!他想大义灭亲!我可不能成全了他。儿子是我的!”

凤儿强制压下悲伤,擦干了泪水道:“宫主,您多休息一会儿。这个时候我应该劝说您才对,您怎么反到劝起我来了?”

叶双双道:“你千万不要伤心难过,你知道君琦说的不是真心话。他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到你。他的心何尝不痛!这孩子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才对。”凤儿点点头,将药碗放到桌上,转身离开了房间。

刚出门便撞见了谢无珍。谢无珍道:“凤姑娘见过君琦了?”

凤儿点点头。谢无珍道:“他已经准备牺牲自己,你能不能劝劝他?”

凤儿点头道:“我知道了。”

见到凤儿悲伤的神情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劝阻他吗?”

凤儿道:“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我们如果劫狱,不知能否成功?”

谢无珍道:“虽然采云山守卫森严,但是有九玉宫的联手就容易得多。问题是君琦他自己不肯走,说什么君让臣死,父让子亡的话来。又说什么苟且偷生,逃亡的日子过得太累,不如痛快一死。唯独让他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这也不能全怪君琦,王伯父的人一直在采云山上,可就是没有到牢里看过君琦一眼。说父子之情已然一刀两断。不管怎么说他们到底是父子一场。其实在君琦心中,是很在呼王伯父的。”

凤儿道:“谢大哥……如果,如果君琦不在了……我……我想要有君琦的孩子。不管你会怎么看我,也不管别人说些什么闲话,我真的想有君琦的孩子。谢夫人是因为有了大哥你,有了遗腹子才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没有了君琦,我想我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

“你……你想清楚了吗?”凤儿点头。

谢无珍道:“那么……今晚我去看守牢房。”

夜里凤儿提了一篮亲手烧制的几样小菜,来到禁室。面对凤儿,王君琦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其实凤儿走后他就在后悔说那些话伤她了。终于忍不住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为刚才说的那些混帐话向你道歉。真是对不起。凤儿出身青楼,所以会很在意那些话……我还用那样刻薄的话来刺伤你,真的很对不起!”

凤儿道:“所以你疼爱我,答应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来迎娶我。”

王君琦低下头去道:“这个只怕我做不到了。凤儿……”

凤儿不让他再说下去道:“在九玉宫我见过叶姑娘了。并在她坟前起了一个誓。”

王君琦道:“我不想知道,知道只会更心痛。”

凤儿道:“你只想了无牵挂的走?我做了几样你爱吃的小菜,今天不醉无归。喝完这顿酒,我不再缠着你就是了。”说着提起一坛酒扔给王君琦,自己也提起一坛,除去封漆。道:“我们干了它!”看到凤儿拼命往口中倒酒,此时王君琦还能说什么?情到深处心更痛,酒浓情更烈!

他拼命地喝酒,昏沉沉地足下发飘,摔破了酒坛子。用力扯了扯衣领,道:“有点儿热。”凤儿看到他额上的汗珠,何止是热这么简单!

凤儿道:“是酒喝得太多了吧!”

王君琦克制不住地将凤儿拥入怀中,低语诉说着相思。情欲上撞,忍不住去寻她的香唇。全身燥热难耐,美女入怀,处子幽香入鼻,更加令他方寸大乱,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从她粉颈吻到她的眼角。无意间吻到眼角间那咸咸的泪水。在风月楼有过一次经历,那个时候,凤儿不情愿地将身体交给自己。因为他不是禽兽,所以没能那么做。

这一次……他的脑袋一下清醒过来。看着被压在身下的凤儿,还有自己不整的衣冠,脑袋嗡地一下,弹身而起,退到墙角。自问道:“我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该死!”凤儿扑将过来,投入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这片刻的温存能有多让人留恋,就有多让人留恋。但是这不行!

他强自忍耐推开凤儿,怒道:“你在酒中做了手脚?”

不管有多难以岂齿,她也要说,因为她深深地爱着他。“我想要有我们的孩子。既然你要走,就留下我们的孩子给我吧!求你了。”

王君琦坚决地道:“不!不可以!我不可以逞一时之欢,而毁了你的幸福。你虽出身青楼,但如能完碧,一样会有人珍惜你。反之,你委托终身之人,因此而嫌弃你,我死也不能安心!”说着打坐调息。却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这火一般的欲望。

凤儿道:“不要抗拒了,没有用的。你会越来越难受的。”

王君琦道:“我常受剧毒侵扰,这……”

凤儿道:“是!无论受多么残酷的折磨,你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说着从他背后抱住他,道:“想想我们将来的孩子,我要教他们读书识字。男儿要像他的父亲一样英雄盖世,顶天立地。女儿呢……漂亮贤淑。”王君琦哪里听得下去她说什么,拼命地甩开她,连滚带爬地远远逃开。

凤儿刚要靠近,王君琦道:“你不要过来!我不能做我会后悔的事。说着从靴口中拨出短匕,放在自己颈下,命令道:“你快离开这里!马上在我眼前消失!我数三声,你知道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凤儿不敢走近他,咬牙道:“好!王君琦!你有种!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为什么连个让我活下去的希望都不留给我!我会让你后悔的!你等着!”

凤儿冲下山,钻进一家酒馆。因为近来在采云山走动的武人较多,深夜在此饮酒的多半是带刀风尘豪客。凤儿抬腿一脚踏在凳子上,“砰”地一声,将酒坛子往桌面上一放。道:“在座的爷儿们听真了!我凤儿在此择夫选婿,不问年纪老幼,只要在喝酒和骑术上胜了我,我便嫁给他为妻为妾。在这里,我凤儿以天上神明起誓,决不食言!”

秋古长下山买酒,见到凤儿要与人拼酒,并赌上自己的一生幸福,马上一溜烟儿地跑回来告诉王君琦。

王君琦闭目打坐无动于衷。谢无珍让秋古长下山再去打探消息,一有什么新情况马上报上来。”消息很快传开,红素没敢上报给叶双双知道,马上派红云带人保护姑娘的安全。

李昌生又怒又急,她一个女孩子家,为什么要作践自己!她做出这种蠢事一定又是为了王君琦!如果表妹有什么意外,第一个不可放过的人就是王君琦!他不单派人下山看住凤儿,还在百里内以百两黄金悬赏,征召宏量大肚汉。

江南名妓凤姑娘有谁不知?安国侯府小侯爷为她摆擂台一事,早就将凤儿的名字传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凤儿如此大胆之举,赞者有之,辱者有之,褒贬不一。唾骂者内宅妇人,赞扬者好江湖好汉,总之,凤儿貌美倾城,外秀内钢,豪爽性情不亚于男儿。任谁都想来凑个热闹,碰碰运气。

她一个女儿家能抵挡得了众英雄好汉吗?谢无珍可真为她捏了一把汗,没办法,只有来劝王君琦。只有王君琦一句话,才能让凤儿回来。“已经一天一夜了,凤儿还没有回来!”

王君琦面向墙壁,如老僧入定一般。谢无珍又道:“如果有高手用内功压制酒气,凤儿一定会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无论谢无珍如何喊叫,都与对牛弹琴无异。

一一拉住谢无珍道:“你不要吵他了,现在他的心比谁都乱,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这样也许是对凤儿最好的安排。”

凤儿伏在桌案上,倒在地上的醉汉一匹接一匹地被拉走。有人道:“她都这样了还能喝吗?”

红云一指一侧堆积如山的空酒坛道:“在一日一夜内喝完这些才算公平。”那人一看吓傻了眼,拔腿就跑。“真是不要命了!”当然也有不服输的人,喝酒怎么可以输给女流之辈!

凤儿拍着桌案叫道:“拿酒!拿酒!”

红云道:“姑娘,你先休息一下。这里的酒都被你喝光了。”

凤儿道:“我一刻也不想清醒,“酒圣”的名字要换我来做才行!拿酒!”

第三日,王君琦突然问“她还在喝酒吗?”

谢无珍无奈地点头。王君琦道:“拿酒来!我陪她!酒是浇愁物,醉了更好!”

谢无珍道:“你终于坐不住了?”

王君琦道:“大哥不相信我的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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