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还随身带着笙，你会吹么？”少女注意到了石小吏腰间挂着的那只乐器。因为某个传说的原因，她总是对乐器特别上心，特别是笙。
“嗯。”石小吏现在唯一值得自傲的也就是一支凤尾寒了。
“吹一支曲子。”她是听到这些偷袭者惨叫后才过来的，之前石小吏的表演，她没能听到。“这本书就送你。”
她没说打赏，因为她对石小吏有些好感。她随手取出的，是本一看就是地摊上不知几文钱买的黄纸书。
“万国惊天诀？”石小吏不认识古篆，但记忆力不差，他识得这本书上的五个字与初本上的五个字一模一样。
“我向你保证，这书上写的与初本一字不差。”少女说得很认真，她的眼睛很清澈，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真诚。
她也没必要撒谎。
在单纯的石小吏看来，她已经胜了自己一局，没必要再骗人。可“天下第一内功心法”，怎么会说有就有？她随手就拿出一本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石小吏还是接过了那本书，拿在手里翻看了几页。他翻的都是之前在孤本上看过的几页——分毫不差，一模一样。
“我信你。”管他为什么会一样，石小吏从不想没用的事，直接把秘笈插进了腰带。他正准备解下笙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会吹笙的事情，希望你在外面不要对任何人说。”
石小吏看着少女的眼睛，郑重地交代：“妈妈说，江湖上知道我会吹笙的人越少越好。”
少女心意一动，道：“你妈妈倒是知道得不少，难道她也是江湖人？”
“妈妈是平凡人。”石小吏低头将凤尾寒挂在了脖子上。
“既然不让你在江湖上卖弄，当初为什么要教你吹笙呢？”少女对此表示非常不解。在如今的江湖上，识音律可是祸不是福啊。
“笨蛋，妈妈教我就学咯。”石小吏一脸你白痴啊的表情，他回答得如此理所当然，让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妈妈不让江湖人知道你会吹笙，那你还吹给我听？我也是走江湖的人。”
石小吏摇头：“你不算。”
他说得那么郑重，眼神那么清澈，没有丝毫杂质，至少这位苗疆少女是看不到什么杂质。是他预感到了什么？
还是说这家伙纯粹只是白痴。
“拉钩。”石小吏伸出了左手小指。
尘绝音看着石小吏的手，脸上带着似笑非笑地表情。也许是身高的缘故，也是是因为阅历不同，她看起来比石小吏成熟得多，对于这种拉钩钩的承诺，她是不屑于做的。
少女俯视着石小吏的眼睛，久久不语，然后鬼使神差地也伸出了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
石小吏低声咕哝着，脸涨得通红，大概是觉得拉钩这种事情太幼稚，又可能是因为牵了女孩的手。但他的手臂晃动幅度也不小，说一句晃一下，说一句晃一下倒不像是羞赧的样子。
晃着晃着，少女似乎回到了三年前，在那幽寒小筑前玩耍的时候，那时候她也和谁这样拉钩来着？
那个人……
左手上突然传来的力道让少女从回忆中惊醒，她措不及防之下被拉完了腰，还有另一股力量禁锢住了自己的右手。当她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什么东西已经压在了自己嘴唇上。
有点干，凉凉的，不是毒物，不是兵器……更柔软，更温暖。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看着与自己相距不过寸许地石小吏地脸。
这个家伙，竟然……初……初吻！
饶是她平时总是一幅冷漠傲慢的样子，此刻少女的却思绪瞬间乱了，浑身的力量似乎都被抽走了似的。当她意识到应该推开对方的时候，石小吏已经放开了她，向后退去。
石小吏一招即退，后跳到几步开外警惕地看着少女。而那少女，一时间竟然也使不出力气去追击。
方才石小吏将少女身子拉低，左手压住对方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去了双方初吻。
论武功招式，少女顶多算个蹩脚武师罢了，相比肉搏，她更擅长毒物和内力。不过一般情况下，她也绝没这么简单会被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屁孩偷袭。
只是那个瞬间少女陷入了回忆之中，措不及防之下让石小吏偷袭得手。
少女这一惊可着实不小，她空有一身远胜同龄人的强大修为，但现在十分中使不出半分。
少女的脸颊晕开淡淡的浅粉色，她双手捂嘴，连掉在地上的初本都不管了。少年和少女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妈，妈……妈妈说，亲嘴是占了女孩子便宜……现在我占了你便宜，咱们一比一平手！”石小吏也处于一种十分奇怪的状态。他的脸也红得厉害，心跳速度达到了生平之最。石小吏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心里有些慌乱，但阵仗上可不能输了气势，还在嘴硬。
这对小冤家谁也没注意，在两人支支吾吾上演爱情喜剧的时候，有一群亡命之徒已经盯上了他们，确切的说，这群人是盯上了：“《万国惊天诀》孤本！”
“老六，你没看错？”这一行总共十三人，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骑着各色马匹，虽然服饰和坐骑不统一，但他们的兵器倒都是刀。这些人的手在自己的兵器上摩挲着，不怀好意地围在村口。
“错不了，用彩织凤丝装订云印方纹纸，普天之下再没有第二本《万国惊天诀》这么奢侈了。”
“老常，初本能卖多少钱？”
“当初几个大势力为这本书打得头破血流，虽然结果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但卖个一百两黄金不成问题。”
“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
“你们两个小东西，给我把那本书拿过来。”胡老大踏前一步，高声道。他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对两个小娃娃出手，他打算吓唬一下让他们自己把宝贝献上来。
但是现在这对少男少女都心事重重，完全没把这十三个大汉放在眼里。
这两个年轻人因为正烦恼着各自的烦恼没工夫管这几个家伙，石壕村里的其他人却是一直在暗处注视着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徒。
秋老汉和祁秀才从少女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远远关注着势态的变化，后来出现的十三个大汉，自然也在他们的掌控中。
这十三个人虽然都是练家子，但在石壕村众人面前连一小片浪花都别想翻起来。先前那么多暗杀者，在哑老伯面前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凭这些人更是如同土鸡瓦狗。
石壕村众人可以容忍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在那里坑蒙拐骗，但如果这些江湖人敢对石小吏下手的话，那他们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就算石小吏当不成他们的弟子，也绝对不是这些渣渣可以欺负的。
就在祁秀才要出手的时候，秋老汉却摇了摇头：“且看那丫头有何本领。”
“那要看着咱们内定的弟子遭人欺负！？”祁秀才有些着急，过了一会儿，他却阴阳怪气地对秋老汉说道，“师兄，你莫不是看上那小姑娘了？哎呀！”
“那小姑娘根骨也非常人，看她那轻功显然是正宗套路，这上好的苗子必然是大门派的内门弟子。她年龄小是小，但出身不简单，那几个恶徒要是敢小看她，可是会栽跟头的。”秋老汉敲完祁秀才，又继续用那只手抚着自己的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
“大派的内门弟子？她才多大？不会有十四五吧？这个年龄的内门弟子不都在师门悉心培养么，怎么会到这儿来？”祁秀才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经历，更加奇怪了。
各大派对内门弟子有多看重，他可是清楚得很。虽然比不上更重要的真传弟子，但也是一个门派未来立足江湖的根本，在内门弟子出师之前，决不许他们独自离开师门的。
“这个时候，兴许是跟随门中长辈来参加百川汇海宴，误入了石壕村的。”
“可是……听这丹鸣之声，那十三个浑人虽然算不上高手，却也都是练家子。可不是她一个小姑娘挡得住的啊。”祁秀才揉着脑袋低声道。
“她根基稳得很，用不着咱们操心，小小年纪就有此等修为的……着实少见。”秋老汉这么说，祁秀才也没办法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看着。
“这两个小东西是聋了么？”老六见两人都没有反应，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走过去要取那《万国惊天诀》孤本。
令人没想到的是，老六的手刚碰到地上的初本，就惊叫一声连退了好几步，最后甚至跌坐在地上。再一看他碰过初本的那只手指上，有一个米粒大小的洞，洞的周围已经坏死呈黑色，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什……什么东……！”
老六的话才说了一半，便一动不动了。没有太多痛苦，没有太多症状，一个六尺大汉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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