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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暖暖5岁,温温3岁,两人正在各自奶妈的陪同下,在御花园中玩耍。

白色藤椅上坐着暖暖最喜欢的褐色大熊宝宝,她自己则大咧咧地坐在花岗石地板上拍着小皮球,左手拍一下,右手拍一下,皮球就从没离开过她的手心。

穿着白色蕾丝花边的小洋裙,瀑布一样乌黑透亮的长发斜斜地披在她的红色小腰带上,她整个人,就象个洋娃娃,可是公主洋娃娃却豪不在乎华丽的白色衣裙沾上污泥,只专注于手中的皮球。

温温稍微好动些,虽然穿着黑色的小西服,却也不影响他练习“足球”,那皮球他不是用拍的,而是用踢的,一会踢到藤椅下,一会踢到树杆下,他自己则不厌其烦地跟着皮球来回跑着。

这两个皮球,是他们的皇阿玛,当今皇帝爱新觉罗·诣泫在巴西亲善访问时给他们买回来的礼物。

两位御用奶妈则坐在一边的凉亭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温的皮球忽然来势汹汹地飞到了暖暖的身前,不但打飞了她手中正在拍打的皮球,同时回弹的皮球也擦到了她娇嫩的脸颊,马上就红了起来。然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新皮球双双滚到偌大的荷花池之中。

暖暖扭头看着那两个飘在池塘上的皮球,皱着细细的柳眉,在想要怎么去救它们回来。

温温却怒气冲冲地跑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指着她的鼻尖:“你怎么不抓住它们?!”果然是皇太子的口吻,哪怕对象是姐姐。

暖暖非常愕然,她看着这个很难才见到一面的弟弟,正在奇怪他怎么总是无理取闹之时,下一刻,温温的手掌就已经落到她原本被皮球蹭红的脸上,啪的一声,暖暖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声质问就又响起了: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温温不满姐姐的怠慢,奇怪她不回答他的问题。

这就是皇室的两姐弟,似乎生来就注定水火不容。

两人一出生就被安排住在不同的地方,各自有不同的侍卫,有不同的教育班子,有不同的课程,只有在少得不能再少的玩耍时间里边,他们才被带到相同的地方“联系感情”,也许因为还没有长大的关系,各自被保姆奶妈领着跑的他们,根本没有两人是姐弟的知觉,哪怕共处一地,也是各玩各的。

就连刚碰面时,暖暖的奶妈也会让她先跟弟弟温温俯身行礼,她说:“公主要对皇太子先施礼喔。”

面对每次见面,总要先喊“太子殿下万安”的弟弟,暖暖是无论如何都对他亲切不起来的。

温温就更是如此了,面对所有都朝他施礼的人,即使他们说这个人是姐姐,可是也还是跟其他朝自己施礼的人一样,没有区别。

见暖暖紧闭着小红唇,抬头盯着自己没有说话,大眼中显然是不满,温温就更加窘迫了,下一刻,第二掌又挥了起来,却在还没到达暖暖的另一边脸上之前,就被她给抓住了。

刚刚因为没想到温温会打她,所以才不小心被打,这次她就警觉了。轮到温温愕然了,居然有人敢不让他挥掌?

再下一刻,暖暖毫不客气的手已经到达温温的脸上,只见她右手抓住温温挥起的手,左手则把温温胖胖的脸颊拉长,并落下柔柔的声音:“不要太过份,弟弟。”意思是,难道你不知道你虽然是太子,可是我还是你的姐姐吗?相对于他刚刚的挥掌,她恶作剧似的捏他的脸,算是温和了。

这一异状马上吸引了凉亭内两位奶妈的注意,她们还没来得及上前排解纠纷,温温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还真的没想到温温会有这一招,暖暖松开了双手,不知所措起来,刚刚她被他打都没有哭,怎么他却哭了呢?

更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皇太子温温大哭之际,皇太后架到了。

奶妈们都还来不及靠近,闻声而至的皇太后却更先一步把哭不成声的宝贝皇孙抱在怀里了,害她们只能双双驻足低头,下跪请罪:

“小人该死!太后娘娘万安。”

淑宁太后却没有理会她们:“怎么了?温温宝贝?”果然眼中只有皇太子一人。

一见皇奶奶来了,温温就哭得更大声了,彷佛唯恐天下不乱。

暖暖翻了一下白眼,抿着小唇,知道自己大难降至。

见孩子没有回答,淑宁只好厉声询问正在下跪的奶妈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太后娘娘的话,好像……好像是公主捏了太子一下……”回话的正是太子的奶妈。

什么?!淑宁太后马上脸都黑了,她回头盯着暖暖,却见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像是不觉得自己犯错了似的迎视着自己,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太后就更生气了。

“呃……”暖暖的奶妈柳么么忍不住抬眼来回瞧瞧公主不服输的眼神,再瞧瞧太后盛怒的脸,原本想替自己的主子解释的,可话刚到嘴边,太后就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掌了暖暖太过坚定的脸一掌,然后不看暖暖的任何反应,抱着也吓呆了的温温,转身就离开了御花园。

害所有在身旁的宫女们,都尽数低头请罪:“太后息怒……”

天啊,这是她们所有人第一次看见太后娘娘如此生气,所以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温温咬着唇,在皇奶奶的怀中,没有哭了,却扭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暖暖:他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就在刚刚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暖暖居然被掌刮了两次。

皇奶奶挥在自己脸上的力道还隐隐作痛,暖暖眼中原本坚定而澄清的眼神,此刻只有错愕和不解,为什么是这样?她做错什么了吗?

倒是柳么么吓坏了,她马上上前抱住自己的小主子,泪水都出来了:“公主不要害怕,没事的,没事的……太后娘娘她只是一时生气……她……”

却没料到,柳么么竟然感觉暖暖的小手在反拍自己的脊背,象是安慰。

当柳么么不敢相信地含着泪眼,松开暖暖,跟她对视之时,果然看见了她脸上具有笑容。

暖暖竟然微笑着,学着电视中安慰别人的方法,轻轻地拍着正在哭的柳么么,原先错愕的眼神,再次恢复了平常的无邪和澄清,却没有说话。

“天啊……我坚强的小主子!”柳么么更加怜惜地拥紧了她。

此时依然飘荡在水中的皮球早就被人们所遗忘,双双孤寂而突兀地呆在荷花池上。

暖暖6岁,温温4岁。

还是皮球,只是这一次,不是奶妈们陪伴着王子和公主,而是他们的皇阿玛和皇额娘。

是难得的家庭聚会时间,皇后思棋陪伴皇帝丈夫在非洲做亲善访问长达三个月,回来以后就马上把孩子们带来了圆明园中的御用庭院共聚天伦之乐。

都是思棋的善良作怪,所以才会呆在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如此之久。

“皇后大人,抛下高贵的身段,为灾民派发食物,为孩子擦拭腐烂的伤口,尤其是在没有近身护卫陪同的时候,她常悄悄地拉着皇上陛下,双双探视当地的灾民,在两人离开之时,灾民们都挥泪告别。”这是各大媒体杂志都竞相播报的新闻,也是被全世界人民传为佳话的事情,他们都说,中国皇室,不但物质富有,精神更加富有。

只是没有人能猜到,这对深受世人喜爱的皇室模范夫妇,非洲之旅竟然就是他们留给人们的最后回忆。

温温踢飞的皮球刚好撞飞暖暖拍在手上的皮球,这一次,两只皮球双双滚落到稀疏的山坡树林下。

这个庭院是个高地,除了这处开满菊花的山坡以外,周围都是茂密的树丛,将这个皇室庭院包得密实。从山坡上,能看见皮球骨碌碌地在无数的树杆中碰碰撞撞,却一直朝山坡下的车道滚去。

“你为什么不抓住它们?!”温温没有变,这一次,他再次怒视暖暖。

暖暖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决定不理他,刚想往山坡下走去,却被皇额娘思棋给拉住:“下边太陡,不能随便下去喔。”她转身想唤远处的侍卫过来,刚好诣泫却来了。

此时庭院中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侍卫们早就被他们命令呆在远处,不许影响他们跟孩子们玩耍,诣泫制止了思棋的呼喊:“我去。”说着就开始拽起袖子,活象个积极表现的普通父亲。

此时的四人,穿着统一的家庭运动装,最新流行的红白色设计,是国外才有的款色。思棋点点头,非常赞赏这个父亲的表现。

只见皇帝阿玛运用矫捷的身手,很快就走到皮球停在的那棵树杆底下,坡度太陡,他只能拉着一棵树,缓缓蹲下,想要拾起草丛中的皮球,不料他的一阵动作,却偏偏让皮球直接地滚到了最底下的车行道上。

诣泫完全没有犹豫,继续追了上去。

一直在山坡上张望的暖暖忽然喊了起来:“皇阿玛别去,暖暖不要那皮球了!”不知道是因为暖暖忽然的叫喊还是什么别的预感,鬼驶神推般,思棋也着急了,她松开孩子们,也跟着走下了山坡,她比皇帝丈夫走得更急:“泫,别去,让施总管唤人去拿吧……”

“没关系,我快捡到了,你呆在上边就可以了……”诣泫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叮嘱皇后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思棋心跳得非常快,她在害怕,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她只尽力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想要靠近丈夫的身边。

就在她快要到达山坡下的车道边,眼见诣泫已经在车道上捡起皮球,还回身朝她展开笑脸的那一刻,她同时听见拐角处忽然响起了喇叭声,一辆急速行驶的汽车在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时间太短,思棋根本来不及思考,就飞身上前想要推开站在路中心呆住的诣泫,可惜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皮球跟皇帝皇后一起,双双被撞飞到半空中,然后像个两个无力的布娃娃一样,狠狠地坠落在远处的沥青路上——

“妈妈——”第一次,暖暖脱口而出的,是妈妈而不是皇额娘。她奋不顾身地跑下山坡,小小的身躯一个不稳,竟然狠狠地滚了下去,跌跌撞撞之后,最后才滚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浴血的两个亲人身上……

地上的人早就失去知觉,可暖暖竟然从山坡上滚下来都还能睁开双眼,惊惧布满了她整张脸,原本洁白红润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苍白,以及不少被树枝划破的红色伤口;瀑布一样的直发早就乱了,颤抖的小手犹豫地想要抚摸满身是血的两位亲人,口中呐呐地又唤出两个字:

“爸爸……”

“哇呜呜呜呜……”山坡之上,来自皇太子弟弟的哭声骤然响起,却像是离她越来越远……

她听见的,随着弟弟的哭喊声,马上是一阵骚动,可她已经没有办法反应更多,她甚至还没有办法伸手抚摸到躺在地上的亲人,就再也听不见弟弟的哭喊了,因为她终于晕了过去……

被誉为史上最亲民的皇帝和皇后就这样忽然离开了全国人民,举国悲哀。

长达一个月的故宫,甚至北京,都笼罩在黑色的悲恸之中。不少官员来回穿梭于故宫之中,为的是处理皇上皇后的身后事,也是为了解决他们双双去世以后,有关皇位、继承人、内阁等一系列有关中国政局动荡的重要问题。

当时股价急挫,媒体纷纷详细报道有关他们去世后的一系列皇室状况,包括国母淑宁太后抱着太子温温以泪洗脸,以至于伤心病倒,跟滚落山坡的暖暖公主双双被送进皇家医院疗养的事情,都被所有人时刻关注着。

车祸被警方断定为意外事故,拐弯时车主有按喇叭,出事时皇上确实是站在车行道上而非人行道,皇后冲出来想救自己的丈夫,惨剧因此而发生。

人们都说,灰姑娘为了救王子,连生命都不要了。宫廷中皇室的真爱,竟然比世人速食的爱情来得更让人感动,他们虽然离去了,却给全国人民留下最美好的回忆和启事。

一个月后,内阁以最快的速度重整,议会一致通过,由于前先帝(也就是诣泫的皇阿玛)跟淑宁太后没有别的孩子,太子温温年纪又太小,所以只能拥护诣泫的堂弟爱新觉罗·诣烨暂代皇帝的位置。

诣烨的年纪跟诣泫一样,也有一子一女。他们一家虽然也是皇室成员,但由于他的父亲不是皇帝,只是皇帝的弟弟的关系,在前先帝去世,诣泫正式登基以后,按照规定,他们就正式失去皇位继承权,是不允许在故宫内居住的。

诣烨从小就在这种差一步就登龙门的环境下成长,小时候跟诣泫一起学习和生活,在诣泫26岁正式登基之后,他们一家才被迫离开故宫。8年后,他竟然坐上了堂哥诣泫的位置,重回故宫的金銮殿。

基于对诣泫皇帝的尊重,内阁和议会同时宣布,保留诣泫皇帝孩子和女儿的优先继承权。即诣烨作为代理皇帝,在他去世后,第一继承人还是爱新觉罗·温温太子,温温的第一继承权不变,变化的只是原本暖暖的第二继承权将交给诣烨的大儿子爱新觉罗·禾轩王子,暖暖降为第三继承人,而诣烨的小女儿爱新觉罗·禾洛公主,则为皇位的第四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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