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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被染黑的希望

风是如此飘逸,轻盈,优雅而又美丽,仿佛什么都无法将其拘束一般。当我乘风而行,身影化作一抹翠绿,就连最不可翻越的天堑也会默默让开它的脚步。在这般情况下,却还有能让我停下脚步的,又究竟会是怎样的存在?

答案或许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正解,应该就是你。

曾经将我于噩梦之中救出来,现在又来追寻,我们所契定那份命约的,你啊。我的箭矢,都必将化作您的利刃,将一切都撕裂!

…………

“那么,准备好忏悔了吗?”

风精灵少女冷笑着,那抹冷酷而残忍的神情,比之前的淡漠还要让人心生恐惧。只见她轻巧地把玩着手中的翠色箭矢,然后才搭在风弦上。顷刻间,弓弦就被拉倒最满,并在下一秒被其主人松开,挟带着雷霆的霹雳和一往无前,狠狠地钻进了最后一只噬梦者的头部中。

乌黑而腥臭的血液混着墨绿色的液体溅射而起,原本应该算得上恶心的东西,此刻却如同烟火一样,在半空中炸裂。不知为何,在少年看来,那样的绚烂,却遮掩着一份无法言表的凄美。

“序列位三十七号,风弦吗?”

司马殃默默地看着,突然成长为少女的女孩将噬梦者们一一射杀,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就算如此,自己也有些不得不弄清楚的事情。

譬如,他们曾经的相遇的,真正的梦境。究竟又是怎样一般场景呢?

…………

而就在少年与自己最初的卡片精灵相识之时,在兰达森林的某个角落——

“所谓‘弦’,是风弦,也是弓弦,更是心弦啊……”

穿着黑色衣服,还不嫌热一般裹着黑斗篷的少年忽然睁眼,感叹似的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又轻轻地阖上双眼,不再言语。

“……”

他的身边,有个身着黑色为底,绣着白凤凰的连衣长裙,拄着长剑并斜倚着枯树的少女。女孩算是标准的黑长直了,长到腰的柔顺发丝随着微风缓缓飘荡。很明显,少女是这个男子的卡片精灵。但对于少年的感叹声,她却理都没有理一下,仿佛两人并不认识一般。

“不管怎样,都希望一切能平安如初吧。”少年说着,缓缓起身,并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Theorganization(组织)的走狗们快到了,是时候动身了,音璇。”

“……”

女孩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将长剑负在背上,跟随着男子的脚步。总是这样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她,好似没有心智的傀儡,又像一个只知杀戮的死士。不知究竟如何,才能将剑刃变成这样。但,少年却对此毫不在意,继续披着黑色的斗篷,一步一步地朝森林的某个方向走去。

也就在这时,奇特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这位黑衣少年就犹如漏了的墨水瓶一样。他的每一步,都会将足下的土地染成彻底的黑色,仿佛他是能够吞噬所有光芒的可怖存在。而在他身后,地面上的黑色阴影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剧烈抖动着自己的身形,并不断衍生出更多的噬梦者。

是的,浓郁的暗影从男孩的身后和脚下钻出,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最后,化作了通体漆黑,留着墨绿色液体的怪物。

难道说,这个裹着黑色斗篷的少年,就是噬梦者诞生的真正来源吗?

照目前来看,或许是的。

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注意到的是,一只由那般浓郁的黑暗所凝聚而成的,长相酷似竹节虫的噬梦者也悄悄地爬过,爬向了森林的外围。

…………

曾经的曾经,在这片森林还不是那般焦枯和漆黑,被熊熊的烈焰所洗礼的时候。有一个还不是“逐梦者”的普通的男孩子,误入过这里。男孩约莫9岁,长相虽然谈不上英俊帅气,却有着独属于小孩子的可爱。再加上那对鼓溜溜乱转的大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活宝”。

仅9岁的司马殃,和现在的少年比起来,差别还是蛮大的。

不知什么原因,9岁的男孩梦见了这片兰达森林,宛如仙境一般的山谷。微风如母亲般轻柔抚摸着他的脸颊;阳光化为金色碎屑点缀了他的全身;各色的花朵将他环绕,似乎想用华美的芳香令他留步;华茂的春松似是也感到欢乐,伴着拂过的微风轻轻摇曳着。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都市的孩子来说,森林的景色是很难得的。

(虽然是个有各种魔兽和吃人植物的风格迥异的森林。)

而对男孩来说最为新颖的,果然还是被森林所围绕的那片小山谷里,欢快地飞来飞去,优美的歌声能把顽石听碎了般的风精灵们。

有着尖尖的耳朵,翠绿色眼眸和长发,不停扇动着翠色透明蝶翼,有着妖怪般不可思议的美貌的精灵们,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仙子。9岁的男孩有些激动,不自觉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喂喂,你是谁呀,怎么没有翅膀,头发和眼珠还是黑色的!”

闯入风精灵领地的男孩理所当然地被注意到了。意外的是,却并没有谁对他抱有戒心。唯一一个找上少年的风精灵女孩,也只是有些好奇而那般发问,并未显露过多敌意。

“那个……我,我叫司马殃……”少年有些拘谨地说道。

“这样啊,看来是人类呢。”看似和人类8岁女孩差不多大的风精灵飞舞着,围绕少年转了一圈,“虽然听母亲说过人类的事情,不过这还是人家第一次见到活跳跳的人类呀!”说完这话,女孩便朝着男孩伸出羊脂般细腻的小手,“我是安琳希雅,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好朋友啦!!”

活跳跳的人类啥的,在下就不吐槽了……

这样想着的男孩,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递出了自己因为贪玩而有些脏兮兮的小手。入手所即,一阵柔软而温润,仿佛绝不该存在于世间的触感。

不知不觉间,男孩的脸,红了。

…………

兰达森林,裹在黑色斗篷下的男子原先所在之地。原本还是植物们安逸地自在生长的地方,如今却已成为了黑色怪物们的乐园。漆黑的噬梦者们嘶叫着,低吼着,因为没有梦境供它们食用而痛苦万分。甚至有厮打起来而彼此吞噬的。

“要不是对这些垃圾了解到不能再了解了,我还以为自己到了地狱。”

随着一声冷笑,两个全身都裹在黑袍下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他们的身周,黑色的烟环绕着其主人而舞动着,使人看不清楚隐藏在那片黑色之下的内容。而那声冷笑,也是沙哑而低沉,连性别都无法辨分。

“真是的,苏流羽那只只知道四处乱窜的野耗子,又随心所欲地叫出一堆噬梦者就跑,让我们收拾吗?”

第二个黑袍人这样说着。伸出裹在黑色手套下的右手。只见黑色的烟雾迅速聚集,就像被抽走的水一般,化作了一杆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美感可言的长枪。

序列位九十五号,剑刃,刺魂!

“但是打死这种东西毕竟能强化我们的剑刃呢。”原先的黑袍人发出苍老而难听的笑声,学着另一位黑袍人的样子伸出右手。而片刻之后,浮现在他手中的,却是一柄同样漆黑,闪烁着凄惨寒光的长戟。

“赶快解决掉这些杂鱼,继续去逮那只耗子吧。NO.22!!”

…………

我似乎完全想起来了,我成为逐梦者之前,和安琳希雅相遇的那个梦。

我被噬梦者吞噬的第一个梦。

一个遍地鲜血与残破的肢体,整个森林都因为熊熊燃烧的火焰而染上红色的梦。

一个我没有任何力量去反抗,只能拉着痛哭的精灵女孩不停奔跑,躲避着漆黑的怪物们的梦。

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但那场梦魇中,似乎连领主级别的噬梦者都现身了。有着黑龙的外形,躯体如小山般庞大,尖锐的利齿能嚼碎一切,烈烈吐息焚尽整个森林,金黄色的线性瞳孔被灾厄所占据,带来了整个风精灵族群的噩梦的噬梦者。

真是看一眼都害怕。也许那般局面下,我也只能带着安琳希雅逃跑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女孩能够获救,真是太好了。

…………

“所以说,你是那场噩梦8年后的安琳希雅咯?”

“是的,master。”

现在的安琳希雅,神情是那样淡漠如水,翠绿色的瞳孔如此黯淡,仿佛失去了曾经那份灵性一样。和少年记忆中,那个喜欢绕着自己飞来飞去,笑容就和暑假的阳光一般烂漫,显得天真而可爱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那个,安琳希雅。”

少年想了想,还是继续开口对自己第一位的卡片精灵说道。

“怎么?”

少女说着,一边把长弓负在背上,一边转向了有些尴尬的司马殃。

“带我去……我们曾经相遇的那个山谷看一下吧。”少年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肩膀也开始微微地颤抖,“就是,你们族群世代居住的那个山谷。就当是……当是一种祭奠吧……”

“好啊。”

意料之外的,风精灵少女的回答,却是一抹久违的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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