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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阿拉碧(3)

狼群越来越矫健,此刻阿拉碧在狼群中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左冲右突,狼群的反击使得阿拉碧的动作迟缓下来,它一迟缓,狼王便也迟缓,似乎存心要将它困住。

鲁祁已用魔法架起一个珠光罩,将他们护住,那些仍对他们虎视眈眈地狼群每有一轻碰珠光罩,立即被震飞,浑身骨折而死,群狼在试了几次后也就不敢再试。

狼群不停咆哮,奔腾地狼群卷起黄沙,更加扑朔迷离,天已渐黑。

鲁祁口中忽然发出一种和猎犬同频率的啸声。

阿拉碧本来与群狼撕咬,视线不觉受阻,此刻经鲁祁在旁指点,立即迅速逼近狼王。

鲁祁终于还是选择了善书,因为他忽然想到,老猫若是能降伏群狼,只怕早就以恶书驱狼了,也就不必大耗功力唤起沉睡火鼠,而且,以雪微女巫对阿拉碧的推重,以及传说中魔犬的大魔力,也使得他极快下定决心,尽快学会善书。

果然阿拉碧一得他在旁指引,立即迅速逼近狼王,狼王纵有群狼守护仍不禁后退,深为他气势所骇。

忽然从群狼中悄悄窜出几只饿狼悄悄逼近,利牙凛凛发光,阿拉碧也渐露疲态,当中一只忽然朝它后腿咬去,在高速的动弹当中,阿拉碧也未想到竟有如此之静,猛不提防,登时被咬中,阿拉碧怪叫一声,转身咬向那只狼的脖子,一甩,将那只狼甩在空中,但就在这时它又同时被其他几只咬中,虽然尚未见血,但已露出白皮。

鲁祁大急,然又不能破壁而出,急急催声呼唤它回来,但狼群左右封挡,要冲回来又谈何容易。

忽觉身边一冷,一个人影已破壁而出,大袖飘飘,自群狼头上直朝西而去,竟是大胡子。鲁祁怒道:“你!”大胡子竟似是要独自逃生。

群狼一见大胡子欲逃走,立即分出一组直追向大胡子。阿拉碧压力顿减,逐步望回,大胡子身影一转,竟然是与那些绕圈奔腾的狼群,一起奔逐。大胡子轻功极高,在奔腾的狼群之上如履平地,每走几步,便伸手一探,已将一只白狼提在手中,双手撕裂,白狼惨呼,惨呼声一声连着一声。

狼王大怒,连连咆哮,鲁祁听出是在让群狼分出一部分追杀大胡子。

大胡子连连杀狼,豪兴大发。接连撕裂白狼。

鲁祁在珠光罩里也看得血气澎湃,老猫和大胡子接连大发神威,不觉在鲁祁心里也树下一个标尺。

不觉间,大胡子已奔至阿拉碧处,阿拉碧忽然纵身一跃,竟也跳上群狼身上,一人一犬如风般携手而归。

鲁祁从光罩中一跃而起,前去接应大胡子和阿拉碧,就趁光罩一闪之间,一只白狼已闪入扑向正在调息的老猫,利爪抓向老猫的脖子。

就在此时两人一犬,已奔回光罩,大胡子右手一探,喀嚓一声扭断了白狼的脖子,光罩愈合如初。

老猫恰在此时醒转,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月亮升起,篝火又燃烧起来。此时珠光罩已撤去,在三人外圈成一个火圈。

纵然白狼凶狠无匹,又智慧极高,但怕火的天性却是永远不会变的。

“只要能撑过今晚就该会有个结局了,那时,要么援兵到来,要么葬身狼腹。”老猫道。

烛光罩仍围绕他们,但却已渐渐暗了下来,而夜色漆黑,并没有一点天明的迹象。

飕的一声,一支穿云箭刺破虚空,直穿向在空中飞翔的墨多克雕,那雕哀鸣一声,登时扑闪着翅膀,从高空跌落。

墨多克雕是大陆上最为凶狠威猛的一种雕,虽较传说中的大鹏远逊,但在雕类之中,也称得上是雕王了,力可以拍击石,速度也是极快,而且不论冬夏,始终在高空中截击天鹅大雁,所以它又有个称号,叫做“高空截击王”,它不允许有任何生物高过它的头顶。

这人能已一支穿云箭射落墨多克雕,功力之高,当真称得上是举世无双了。

这人身穿白衣,骑在一匹火红色的胭脂马上,长发飞扬,端的风神如玉,他一箭射落大雕,四周登时响起一阵喝彩声,登时从身后队列中跑出两人旋风般去接那掉落的大雕,半空中忽然又飞来一支箭,那箭来势不急,劲道却极是巧妙,不去射那大雕,反而磕住那年轻将军的箭镞,只听叮的一声,两支箭撞在一起,飕飕两声,落到年轻将军身旁。

将军微微一笑。

这时正是朝阳初升,阳光正从北方的山岭后冉冉升起,有红光万丈,举目望去,只见一个人影缓缓自山岭后升起,冉冉袅袅,逐渐将全身露出,仿佛是与太阳一起出现的。

那两支箭甫一落地,即映出两个上面的两个小字:炽。

周围众人见到两只箭,面露喜色,道:“纱将军回来了。”

不一时,马上人已来到面前,那年轻将军已称得上是少见的美男子,那后来的将军美色竟犹远胜,仿佛不含一点烟火气。

那年轻将军其实却是白炽武,而后来的将军则是纱秀色。

纱秀色奔到前来,也不下马,只道:“万事具备。”白炽武微微展颜。

却见纱秀色眉头微皱,将挂于腰间的一支皮囊递了过来,白炽武接过,只见里面跳出一支火红的小鼠,白炽武一弹指,鲜血飞过,那火鼠登时映在雪地上,成了几个鲜红的大字:

传令兵提着一只火鼠的尾巴匆匆冲进了渡渡军营,他的紧急的脚步似乎在宣告着军情的危急,在大堂之上,一位年轻的白衣将军正在雕琢着一个木像。他的手指纤长,小刻刀在他手中旋转灵动,木屑纷纷而落。

在另一张椅子上,端坐着一位副将军,他的容貌秀美,几乎让人误以为是个女子,在他面前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炭火盆,正在那里烤着手,天寒地冻,边关安静,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攻击的,尤其驻扎的是十三大军。那副将军,正是沙秀色,军中无论权势武力均仅次于白炽武的副将。

而那白衣将军当然就是白炽武,大陆上与阿拉碧、薛缒、木香四叶子齐名的白炽武。

传令兵尚未来到门口,火鼠已然进到大堂,却是沙秀色以寄帘索将火鼠卷来,白炽武仍不动声色,在雕刻他的木像,忽见弧光一闪,手中刻刀已飞向空中飞鼠,空中血光乍闪,血朝墙上喷去,只见血色凝成了几个大字:

漫天雪原,路遇群狼,狼奔豕突,雪溅血扬。

沙秀色站在他身侧,道:“去还是不去?”白炽武不答话,忽问:“附近地区都是哪些狼成群?”

沙秀色一怔,道:“本来没有,但现在一场大雪,怕是把冰狼提早引出吧。”

“冰狼浑身是宝,好容易成群,咱们不妨去练练手。”忽然传令下去:“炽武亲兵选一百人,随我出征。”他居然想以一百人击退千万群狼?!

走到门口,并不回头,只是道:“如果副将军有雅兴的话,不妨一起比试一下,看谁屠狼最多。”他摸摸鼻子,道:“我的亲兵可都是以一挡百的哦。”

沙秀色忽然忍不住微笑起来,他的鼻子皱起的时候,就仿佛雨水打击着春湖。他拿起他雕刻地那个木像,发现那上面竟然还有一丝嫣红的血迹,那是他的刻刀划破的吧。

火把也已几乎燃尽,大胡子忽然自火堆上一下跳过去,他们两人竟是来不及拉住他,大胡子回头朝他们笑笑:“我曾经对不起你们,现在我要对得起自己。”说着,大斧已劈到一头跃起的白狼头上,白狼惨叫着跌到,瞬即又被新的狼群补上,仿佛白色的波浪一般。血色凄厉,却又荡漾起一种温暖的热血豪情。

“他是我们的朋友。”老猫道。

”是的,他是我们的朋友。”他们已原谅了他的背叛,他曾经要杀阿拉碧,曾经藉着焰火发送自己的信息,曾经是那样,但现在是这样。(可以更悲伤一些,可以放到最后)

为了他们两个能支撑得更久一些,他选择了牺牲自己。

他们终于等到了白炽武大军的到来,大军犀利,很快将狼群击毙。

一匹白马向前,马上将军身披白袍,剑眉星目,鼻若悬丹,正是渡渡国最负声名的渡渡三王子:白炽武。(太潦草,太简陋)

老猫看着他,他也看着老猫,二人直视对方,三万大军在白炽武身后震列着,地上是白色的和红色的,那是白狼的数以万计的尸体,空气中还洋溢着一种血腥的气味。

良久,笑容在二人脸上荡漾开,白炽武伸出手来,老猫重重拍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震撼了整个大军。

欢呼声俱都向着这一历史性的握手。

“看吧!”白炽武拉着老猫的手,望向几万大军,“他们都在等你回去。”

老猫微笑不语。

“有你和我,我渡渡国便战无不胜!”白炽武刻意用内力加大声音,让全军都听得见。

“渡渡三十三,无战有不擅!”大军齐呼,这句口号早在渡渡国及其他各国流传着,言指渡渡三王子和渡渡十三王子一旦联手,几乎是战无不胜,无战不擅的。

老猫脸上忽然发出以前那种威镇天下的气势。

“他们想念你。”白炽武悠悠道。

“他们还是向以前那样热爱你!”老猫笑道。

“哦?”白炽武微笑,”他们在我面前竟然敢公然对你如此欢迎,又岂能说是热爱我。”

“试想若不是你,他们又焉敢大声欢呼?”

“哈哈!”二人齐声大笑。

“回来!”白炽武热切道,”他们等你回来,我也在等你回来。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老猫虽慢却坚定摇了摇头。

白炽武急道:“为什么?!难道你还在为过去的事而生气?难道你我兄弟还要终生受那一时意气之荼毒?!”

老猫道:“三哥何出此言!当初我离开固然有与你斗气的成分在,但更多的却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知道你是要去解救安妮雅公主,但佩波女巫的魔法何其厉害,就连雪微女巫都不敢言胜,此去只怕是一去无回啊!”

老猫沉默。

白炽武又道:“我知你的个性,当初立誓要追求公主,多半是为了和阿拉碧一较长短,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来说,岂有爱?”

老猫摇摇头,面色平静。

白炽武仍试图说服他:“阿拉碧已然被逼倾城倾国,你为何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老猫看着白炽武,坚定道:“我这一生,只佩服两个人,一个是你,我对你是敬佩,而对阿拉碧则是佩服。所以说,阿拉碧倾国倾城,我不信。”他退后两步,仍是摇摇头,道:“我不相信。”

白炽武一把抓住老猫双肩,低低而又切切地说:“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望着自己的亲弟注视的目光,他道,“刹帝丽是我亲手收购的,与我见面的也正是阿拉碧王子,这是真的。”老猫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但是他发现没有用,一切徒劳,更何况是他从不对自己说谎的三哥白炽武。

“如果你回来,我们兄弟又可以在一起了。”白炽武热切道。

“不。”老猫摇摇头,“我是不会回去了,你看我这一身,鹑衣百结,我从塞北走到天南,从什么国来到什么国,这些都不是我在宫廷中和战场上所领略到的。”

“你当然不会是为了旅游,”白炽武道,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十三弟了,“你是不是在寻找什么?”

老猫微笑地看着白炽武,道:“最了解我的果然是你,可是,”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迷惘的神色,“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我一直都是在路上,而现在,拯救公主就是我的寻找。”

白炽武长吁一口气,双手用力抓住他肩膀,道:“好。既然你意已决,我也就不再说什么。当你追逐到你的追逐时,且莫忘记回来看你三哥!”

老猫重重点点头,道:“好!”

二人手掌再次相交。

(第四章  冰封千里

湖色透明,水光湖色,山灵气韵,山清水秀,五光十色,似乎都集中在那一片湖冰,而那湖的颜色至少有七分集中在了那一袭轻衣,另外三分则化解了,一腔冷意,一场血腥,和那么一丝对未来的恐惧。

“那是什么?”鲁祁道。以此湖的温度,根本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寸活,可是那偏偏又像一张荷叶,盛开在冰湖。

老猫摇摇头,对此他也有好奇,但是时间已经无多,他也不想多张声势,不过他也知道鲁祁最是爱美,必定不肯轻易离去……而且,老猫叹叹气,一去不复返兮,而鲁祁正年轻。

那一叶莲花,忽然微微动了一下,鲁祁兴奋道:“那是活的,是活人!”

那一叶莲花似乎也听到了说话声音,又动了一下。果然是个人。

鲁祁一动身,就要前去,老猫一把拉住他,道:“去不得。”

湖水虽已结冰,但却极薄,谁都可以看出,那上面根本承载不住一个人的重量。而以此湖极寒之性,一旦落入,只怕立即封寒,以老猫的经验,其中必定不会如此简单,何况,湖冰之上的人看来已落入一段时间,此刻竟仍未气绝,其中必定有鬼,他们最好的也许是立刻离开。

此湖名为蜡帛尔湖,湖性至寒,因其终年结冰,冰极薄,有如结城之绢,又其冰下之水却是炽热如燃烧之蜡,故名蜡帛尔湖,乃是巴蓝第一奇湖。

因其奇怪特性,从未有人能涉足此湖,冰极薄,几乎连片叶子的重量都难以承受,更遑论一个人的重量,而一旦落湖,更不能承受热蜡之高温。

而那仿佛一片莲叶,却在那热蜡与寒冰之间又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不堪忍受那冰火交加之苦,鲁祁又望那少女一眼,终于狠了狠心。

“走!”鲁祁喊道,在离开之际,他抬头看那山,那冰峰,冰峰之巅,有那样一朵嫣红、艳红、妖红的火莲花,那少女必定是为求那朵火莲花吧!一个失手,从山上掉下来,而落入这湖吧。

鲁祁心中暗喟。

鲁祁走两步,忽然停下来,道:“!”说着手一挥,大鸟展翼一般直掠过蜡帛尔湖,老猫伸手一拉,没有拉住。待要再去追赶已是不及。

几个起落之际,鲁祁已奔至山脚之下,山势陡峭,冰雪光滑,纵是鲁祁法力高强,只怕也难至那山巅吧,否则,那夺珍贵的火莲花岂非早已被人撷走?!

越至上,山路越是难走,也更是寒冷,鲁祁不得一边运功与严寒抗拒,一边驾御飞翔魔法,老猫虽久经风浪,但看着鲁祁仍不由心上提,为他捏一把汗。

已渐至山巅,鲁祁忽然脚下一滑,一个失身,竟是要跌下来,老猫身形一闪,亦奔至山下,要接住他,但见他在半空中身形一个旋转,浑身黑衣,猛然如一个气球般,鼓起来,下降的速度立即减慢,飘摇着有如一个硕大的纸鸢,鲁祁在空中缓缓下落,将近半山腰处猛然收起帐篷,遽然下坠,就在将近未近时,铿然出剑,击在坚冰上,利剑几乎弯成一个一个半圆,刷地一下,长剑展开,鲁祁就借着这个弹力,高速螺旋转动,长剑再度挥出,似要去挑那火莲,然而他旧力已尽,新力却仍未生,剑尖距离那朵火莲却仍是差了那么一些些。

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老猫心中暗道。鲁祁当然不会知道,老猫早在许久以前就曾来过,欲获取火莲花,当日情形也便如这般,功亏一篑,也因为他曾如此这般,是以对鲁祁并不是太过担心,此刻见鲁祁仍是差了那么一些,心中却也并不觉得太过遗憾,也许惟有经历,才有淡然。

至于淡然是否就是超脱,却是无论如何也难说清了。

鲁祁真气一泻,立即下坠,只见他身形下坠更速,竟是毫不缓力,老猫看着微微叹口气,他看看那水中莲女,似乎懂了些什么。

鲁祁下坠更快,冲力也就更大,长剑又激刺到坚冰之上,长剑更弯,弹力也就越大,就在长剑顿击之时,鲁祁“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洒在冰天雪地之上,仿佛鲜艳的火莲花,红的那么触目惊心。

鲁祁借着弹力,弹得更高,然而竟然仍不能够到那朵火莲花,鲁祁下坠更快,再坠,再弹,一次接着一次,那血已不是一朵一朵,而是一摊,一片。

然而始终没有够到。老猫看得心痛,大声道:“够了!”鲁祁半空中微笑地看着他,一剑刺到悬崖之上,以手拄剑,微笑摇头道:“再让我试一次。”微风吹着他的长发和衣袖,他的嘴唇已无血色,嘴角却犹有血丝。他的脸色忽然一变,手一松,剑划开,直直从半空跌下来,这一下摔得极痛,他的没面上却殊无疼痛之色,他抬头看看那朵兀自在悬崖上飘摇的火莲花,深深为那份不与世同的极美而震撼。

良久,他绽放出一个微笑,那是一份一博并有着相关信心的必得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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