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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我闭起眼睛抬头朝着太阳。在透过眼皮后那种泛红的温暖里,有种忘掉所有烦恼的错觉。摸向口袋,想要在这忧郁的时刻抽根烟,一只手却把按住我的动作。

“还无聊啊。”木野笑着对我说,微笑里浑然没有一个今夜便将死去人的觉悟。

我摇摇头,一片枯黄的梧桐叶却在这时落在头上。轻轻抹开,而木野却又把它捡起,然后慢慢的开口。

“树叶知道它的生命来源于大地,所以拼命挣脱树枝的羁绊回到母亲的怀抱。”

“落叶归根。”我从她手里拿过那片叶子,“人最后都将要死去,很多人想在世界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证明,将自己的生命在别人的记忆里延续。”

“我还会活在你的心里吗?”

“我会记得你。”我昂首而望,嘴角轻笑,“直到这片天空死去。”其实,当我说这句话时连自己也不相信。只是木野听完后却露出开心的表情。

这时,一只灰色的流浪猫从公园某个角落窜了出来,来到木野脚边乖巧的用头顶了顶女孩。

“它还记得我。”木野开心的笑了。

“猫是最不可靠的动物,它会随时抛弃你。”我盯着天空缓缓道。

“无所谓。”木野还是笑的那么灿烂,“只要它现在还在我的身边。”

“有样东西一直忘了还给你。”我掏出白色手绢递给身旁正逗着猫玩的女孩。

“留着它吧,至少有一天看到它会让你想起我。”木野把猫儿放在膝盖上,刘海摭住了她美丽的眼睛。

随手塞了回去,然后我们之间沉默得只听到猫儿不时的鸣叫。在这座僻静的公园里,我布下了意象,就算有人路过除非坐下来,否则是发现不了我们的。

一名年轻的母亲领着她年幼的女儿走进了公园。木野一直看着她们在秋千处嬉戏,忽然道:“如果在死前能有一个愿望,我只希望回到十年前。”

“为什么?”我的脸撇向一边。

木野不说话,可是那双眼睛却出卖了她的心。

“十年前你的父母死于一次意外的火灾,只有你被救出来。”我盯着地上一块石头,替她说,“我很想说节哀之类的话,但过去的就是过去永远无法改变。”

“如果能像哆啦A梦一样穿梭时空那该有多好。”木野抚摸着猫儿温柔的毛发发出轻笑,“这样想是不是很可笑。”

我没有回答她低声问:“如果那场火灾并不是意外呢?”

“喵~~”猫儿顿时发出声惨叫,挣扎得从木野手中跳了出来接着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身后的小树林里。

木野猛得站起向,双手像铁钳一双掐在我的两肩:“你都知道什么!”

此时她的表情阴沉,我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我说,那场火灾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为了毁尸灭迹。”

“你怎么知道的?”从前,木野顶多算得上是恐怖,但现在的她根本不能用人类来形容。

我叹了口气,正要回答空中却传来一阵呼啸,脑海里瞬时出现一组奇特的图像。三个分别身着僧衣,神官服,武士装的老家伙在我刚回过神来时站在我们眼前。空气里霎时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可是不远处那对母女依然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快乐的玩耍。

“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再交给那些小辈来管恐怕日本又要回到江户时代了。”其中一个武士用刀柄顶了顶头上的草帽,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你就是修罗,以最恶鬼为名的家伙?”

在虚空中我抓起了不信,接着如同一个晚辈见了长辈似得谦卑的笑了笑:“似乎现在就算说对不起,也没有人会放过我吧?不过你们打算一起上,还是车轮战?”

几人在我面前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似乎回答了我的问题。然而木野却突然展开身体像老鹰捉小鸡里的母鸡一样将我护住:“你们想要的人是我,如果你们杀了他我马上就自杀。”

他们的眼神有些动摇了气势也不由一顿,而我拍着木野的肩不由笑了起来,在笑声中我将耳麦套了起来。

“难道你真的想要拯救日本?”

她回过头,面色坚定:“我不想有人像我一样失去父母。”

“怀着拯救人类目的的牺牲,反而救不了他们。”《命运》的旋律缓缓奏起,“须左之男之所以有强大到封印全日本恶鬼原因是因为他的本源力量,而他的本源则是——恨!”

木野的眼神开始迷茫,而那些老人也满脸惊疑的看着我。

“恨苍天无眼妖物横行,恨愚民智惘同类争伐。所以他举起刀,为了他的信念。”手中的不信慢慢抬起,我闭上眼静静的感受着和畅的夏风拂过脸庞。

“你的父母是被我杀的。”嘴边终于说出那句话,“因为他们变成了食人的鬼。”

风停了,我与她的眼神互相凝视,在她的眼里我看到了破碎,心的碎片撒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我的眼里她不再能看到往日的笑容,因为那会笑的心已然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信念。

“永远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因为那些人在后来往往会让你感到绝望。而我的信念便是——‘不信’!”

“骗人。”女孩的脸上淌出眼泪,再起的夏风中开始有种秋意的悲凉,“你告诉我这都是骗人的,我说过让你再骗我一次,你也曾答应了。”

“如果你的选择是逃避,我可以毫无犹豫的欺骗你然后带你离开。跟我一起去贯彻我的信念。”我轻轻抹掉她的眼泪,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下,“只是你也有你的信念。我不会把自己的信念强压到另一个人身上。”

木野低下关握紧了拳头,身体不信的颤抖,流泪的眼睛被乱发挡住。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为什么!”木野仰起头,对着天空长啸,啸声如同一只行走在森林里受伤的野兽。那阵啸声很长,梧桐叶纷纷掉落,而不远处的母女奇怪的抬头向这边望似乎不解哪里来得这阵风。

野兽的长啸逐渐减弱,可是那双原本应该很美丽的眼睛里却闪动着噬人的光芒。我看着自己亲手造成的一切,心里叹了口气。

木野,我给过你机会。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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