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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我们每一个人最终都会死去。

老人们常将自己的寿衣棺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在年轻代里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只是我们年轻人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希望自己像飞蛾一样,在生命最灿烂的时刻用最灿烂的方式死去,而不想等到白发苍苍视野茫茫,数着每一天的太阳然后等待无常勾去你我的魂魄。

傍晚的晚霞,特别是夏天的火烧云最让我欢喜。因为在那夏天最美丽的风中,总会有一首歌在安慰我的心灵。

“不信,你觉得你的死值吗?”

身着古汉宫服的女孩出现在我身后,摇摇头道:“如果我不死,我的弟弟就不能有钱治病。如果我的死能换取他的活,我觉得很值。”

我回过头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笑了:“你很善良。如果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像你这样,我所做的不过是个笑话。”

“你也很善良。”她顽皮的笑道。

我掏出烟点上,然后看着晚霞愣了好久才回道:“我还善良吗?”

“你是我见过人中最善良的一个。”不信坐在我的身旁,靠着我的肩缓缓道,“也是这一生中唯一的一个。”

我托着下巴想了好久,暖风吹在脸上让人有种昏而欲眠的感觉:“每个人的善良是不同的,也许你是这世上唯一认为我善良的人,因为我也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事一定是对的,可那却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反正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的,至少你从不会骗我。”不信摇晃着**如玉的小腿,底下是渺小的车流。

我打了个哈欠:“有时候人总会累,这个世界也许所有人都会骗我,但是做为守护灵你的却绝对不会。”

少女直起身飞到我面前调皮的笑了起来:“你又想起了你的女朋友?”

我耸了耸肩:“如果没有另一个我,我肯定会冲回去把拯救世界和平的任务交给别人。不过现在,现在我只是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因为你不欠她们?”

“是的。”我手扶着栏杆有点无奈的说,“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很冷血。别人如果对我好,我会以百分之一百二来回报他,虽然是发自心底的感激却总是隐隐带着种计算的关系。也许就像董秋华说的那样,我这人虚伪到真诚的地步。”

“这就是你的世界观?”不信笑笑说,“很独特啊。”

我也笑笑接着沉默的抽起烟来,不信也乖巧的不再说话。

“可是我不须要你还我什么。”良久,从不信嘴里忽然蹦出这么句话来。

我有些惊诧的看着她:“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可是你的主人,你的全部都是我的,你是我的资产。”

她听后竟然笑了,然后像只猫一样钻进我的怀里。我也像抚着一只小猫一样摸着她的头发,然后望向天边的火烧云,心里微微有些感叹。

怎么这种微带忧郁的感伤,就算是经历这么多人与事后还是甩之不去。

这时地面忽然发生震动,楼下传来人们的尖叫。我看着四处奔散的人们,脸上露出微笑。

“盛宴即将开始。”

开始在没有月色的夜晚,那时的东京湾码头能听到的只有人们的喘气声,直升机的轰呜声,军舰的马达声。探照灯的光线将黑色的帘幕撕开,一切只会了今晚的宴会。

待到午夜十分,一道划破天际的黄色光芒直冲向云霄。那道光芒里带着非修行人所不能感受到的狰狞面目,还有低沉似野兽般的吼声。

始作俑者的我迎着那道光芒所带出的气流,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我有种预感,世界将在这一夜为之改变。

就在这万人惊恐的时刻,一个头戴爪形木梳胡须及胸面色寒冷的男子,以巨人的形像出现在东京湾上。他仰天狂啸,啸声里充满无止境的恨意。

这就是须左之男。幻像很快消失了,接着从海里忽然窜出一群人,众多造型奇特的人在一个黑色长发女子带领下,铁青着脸死盯住那条光柱。而后光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群普通人所看不到的浑恶形像。

我吸下最后一口烟,转了下脖子轻轻吐了口气,朝着那些鬼飞去。

“我一直在等你。”在众鬼之前,我轻笑着对木野说。此时我浑身散发出只有纯正修罗才有的煞气,就好像身后众鬼的同伴。

木野身着高束至胸的素色巫女装,头戴爪型木梳,腰佩无鞘古剑。

“如果你不走我就会杀了你。”

木野冷着脸对我说,而我只能微微叹气:“你的恨还不够。为什么你那么善良,善良得让我羞愧。难道你忘了是我杀了你的父母吗?我还记得那时他们还没有真正觉醒,只要配合着组织的治疗措失,或者在你身后随便找一个家伙就可以恢复。对了,我忘了说。被附体的只有你父亲,而你的母亲当时跪在我的脚下拼命的朝我磕头让我放过他。只是我觉得太烦了直接杀了她。哦对了,还有水鸟。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因为他这家伙太害羞了所以从来没告诉过你。他一直很爱你。我本没有杀掉他的打算,只是遗憾得是这家伙太烦了。你想知道他都对我说了什么肉麻的话吗?他说他一直对不起你,还说……”

“够了!”木野的脸颊上不知何时挂起了两串泪珠,拔出剑冷冷的与我对峙,就在对峙中一股强大得让人窒息的感觉渐渐弥散。

我微笑起来:“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恨吧,然后对着害死你所爱人的我还有我身后的他们,努力得恨吧!”

世界变得黑白,我从虚空中抓起不信随即将这个空间敲碎,然后用嘲笑的表情看着有些失措的人们:“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让每一个人都看到这场精彩的宴会。”

“我会恨你!”木野微低着头瞪着我,眼神凶狠像匹狼。

我微微倾身如绅士一样的笑道:“那是我的容幸。”

夜空中刮过一阵风,带着凄凉与萧索。木野缓缓将头抬起,竟然也笑了。

“在这最后的时刻里,能不能最后骗我一次。”

我的心不由一阵悸动,就好像当初在梦里失去那两个女孩一样。不过那种蓦然的忧郁又在下一刻的深呼吸中消失无影。

在我近二十年的生命中说了许多连自己都觉得是真的谎言。只有这一次,我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说谎的天分。

“如果下一刻我会死去,希望那是在你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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