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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刚蒙蒙亮,启明星的光亮透过淡淡的薄雾,打破了黑夜的沉寂。幽静的花园中,晶莹剔透的露珠,垂挂在细嫩的花叶上,摇摇欲坠。

“吱”,尖脆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石义轻轻推开镂空雕花的木门,一股凉风瞬间刺透浑浊的空气,扑打在石义单薄的青衫上。

“好凉啊!”石义不禁感叹道。抬头遥望如水的天空,几片浅浅的流云,若隐若现地飘了过来。茫茫天色,透出无限的空寂。

满头的乌发,在微风中轻盈飘逸。伸出双手,轻轻地理了理两鬓飞起的头发。朝阳把微弱的晨光投在身上,背后有了淡淡的影子,显得更加落拓和萧索……

深秋的露水,浸湿了庭院中的泥土。一片秋叶,在弯曲的树枝上轻轻摇曳,做着最后的留恋,终于在反复不停地摇摆之后,凋零落下,静静地吸附在湿润的泥土上,没有一丝的声响。

石义望着枯叶出神。一株孤寂的海棠花,跃入他的眼帘。娇艳的花朵,在冰凉的薄雾衬托下,格外刺眼。手指一抖,石义掐断了一枝嫩茎。淡淡的汁液,顺着手指的纹络,滑到了掌心,将手掌染成了斑驳。

“终究是要落的!”石义感叹时光的流逝与万物的轮回,不禁一声感慨。

“少爷,您醒了。”一声清脆略带稚嫩的声音,将石义从万千思绪中拉回。石义慢慢将头回转。一个身着粗衣的少年仆人,恭敬地立在石义的身边。少年面目清秀,神情中透着一股特有的机智和灵活。

“嗯。”石义挺起胸脯,舒展双臂,对着晨光深吸了一口气。积攒在体内的浊气,好似瞬间被排出体外,整个人倍感清爽。

石义面色和悦,在花园中踱起步来。“阿福!”石义唤着,而少年却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没有听见石义的呼唤。石义停下脚步,感到有些诧异。“阿福!”石义重复地叫着。

少年猛然回过神来。“少爷,小人刚才走神了。小人不该!”少年非常懊悔,面露难堪之色。

石义笑着,不置一辞,轻轻地拍了拍阿福瘦弱的肩膀。“没关系。这秋景着实令人暇思无限。”阿福听到石义并未责怪自己,心里才略感放松。石义一边朗声笑着,一边将手掌上的花叶丢掉。“天气不错,好久没出去走走了。阿福,我去换件衣服,咱们出去逛逛吧。”说完,石义迈着轻盈的步履,快步拐回房间。阿福随后也跟了进去。

十月的金秋,天高云淡,秋高气爽。红红火火的太阳遥挂在天边,普照着大地,暖融融地滋润着万物。

将军府前的青石板路上,行人渐渐增多。不远处的集市上,叫卖声也伴着日头高涨了起来。沉寂了一夜的落河城,渐渐复苏了。

石义更衣完毕。席丝帛锦的长衫,绣着朵朵祥云,吉祥瑞兽若隐若现。腰间束着一条锦丝玉带,手握一把檀木折扇,随手一抖,开合自如。一身装束,更加儒雅倜傥。踏着扑扑清风,穿越幽邃曲折的回廊,冉冉而至门口。

卫兵看到石义,胸脯一挺,手中的长枪握得更紧,表情更加严肃,不敢有半点的懈怠。

石义自幼习武,步伐稳健而轻快。阿福一溜小跑才勉强跟得上他的步伐。

“少爷,您出去啊?”石义抬头,看到管家阿翁恭恭敬敬地站在面前。阿翁见石义驻足,又向前挪动了一下,颔首一拜,“少爷,您需要什么东西吗?吩咐老奴和下人去办就是了。”

石义双眸紧紧锁起,有些不快。看到阿翁满脸笑容,又不忍心发作,强忍住火气说道:“不劳烦阿翁了。我好久没去街市上走走了,难得今天天气不错。”

“哦,那老奴就不打扰了。”说完又板起面孔,训斥似的对跟在石义身后的阿福说:“阿福,要好好伺候少爷,不准懒惰,知道吗?”

石义不耐烦地听着阿翁的唠叨,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折扇,发出噼啪的声响。

“少爷,昨晚水军大营的杨都统来过了。说是水军大营要迁往会江城,问您是否与他同行?”

“杨都统?”石义对阿翁的话感到突然。

阿翁尴尬地笑了一声,“少爷,我忘了告诉您。老爷前去京都之时,特意吩咐过老奴,要好好地照顾少爷去会江城参加武试。”

“哦,我知道了。你替我谢谢杨都统吧。我已经与几位同窗约好一同前往,水军的船只还是不要劳烦的好。这事,阿翁还是少费心吧!”不知为什么,石义觉得十分别扭,转过头去,不愿再看阿翁一眼。

“这可是老爷吩咐过的。”阿翁的话软中带硬。他见石义不回答,索性又说道:“老爷为官多年,一向刚直不阿,虽不参与朝野党派之争,也难免得罪一些人。听说西域王的世子也要参加本次武试。西域王向来与老爷不和,时有摩擦。他为人刁钻阴险,暗箭伤人之事不得不防。如有闪失,老奴无法向老爷交代呀!” 阿翁有种被训斥的感觉,焦急的脸上,微微涨红。

“够了!这些我都知道。要是我连这些都对付不了,那就不用参加武试了!”石义别过头,显然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不管什么王孙贵胄,更不怕西域王玩诈耍阴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石家的长枪也不是吃素的。你放心,我不会丢石家的脸。如果随兵马车队前去,更会被他们所耻笑。阿翁,你还是替我谢谢杨都统的好意,告诉他不必劳烦水营的弟兄了。他们肩负保土卫疆的使命,我石义区区一个武生,不足挂齿!”怒意弥漫的声音,带着无所畏惧的铿锵,一字一句迸出。

阿翁在石家效力几十年,时光流转,映出风尘苍老的面容,整洁的发髻下,鬓如霜雪。虽德高望重,毕竟主仆有别。石义坚持自己的主张,到底是年少气盛,面对这样的少主,忠心耿耿的阿翁,除了担心,惟有叹息。阿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默许。

石义立在晨风中,努力地呼吸着,想让清凉的空气令自己平静下来。他没有注意到阿翁呆滞的脸庞在微微抽搐。

阿翁与石家风雨同舟,无微不至地关照着自己,虽是石家的下人,但在石义心中,如同自己的长辈一般。阿翁一席话,婉转恳切,如今因为这点小事责备阿翁,大发脾气,真是有些懊悔。

朝阳的光辉洒满了清冷的庭院。荒凉的花圃中,海棠花瓣上,衔着颗颗晶莹的露珠。石义犹豫了一下,淡淡一笑,“阿翁,石义失礼了。不要往心里去呀!”

阿翁浑浊的眼球,闪过诧异的光。他认真地看着石义,“少爷,老奴真的是老了。我十几岁时家乡闹瘟疫,时间不长,百余口人的村庄,所剩无几。不得已,四处乞讨流浪。在快要饿死,生存无望时,我命不该绝,祖爷收留了我。石家三代虽都是习武出身,可心底透出的善良,真是让人从心底里佩服!”阿翁止不住泪水盈盈。良久,缓缓抬起头,继续道:“说实话,这些年,看着少爷您一天天成长,老奴实在是高兴。不过世事难测,望少爷遇事要三思,多保重!既然少爷心意已决,老奴过会就去转告杨都统。这样也好,少爷可以经经风雨,见见世面。”其实,阿翁最了解石义的心思。石义年少,有时不免顽皮,却少年大志,心怀天下。

石义盯着阿翁,目光真切,“阿翁,我明白了。石义不会辜负父亲大人的一番苦心的。”

阿翁看着石义的身影,稍稍感到一些安慰。“少爷,北望码头后日有去会江城的商船。”

石义稍微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嗯,阿翁,劳烦你去盛江号预订一下船位吧。”石义熟练地将折扇换到左手,拭去掌心沁出的汗水,双手一拱,拜过阿翁,大步流星地步出门庭。

阿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踉跄地紧跟着石义。

镇南将军府外的街面,绣楼朱阁,遍布茶司酒坊。豪门贵族,富商大贾,也多居于此。石义与阿福快走几步,融入门前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绕过几户深宅府邸的门庭,落河街市热闹升腾着的气息,迎面而来。叫卖声声,不绝于耳;过往行人,来去匆匆,络绎不绝;店铺小摊,次第敞开。身处闹市,石义忽然有了某种超然洒脱。整日为功名所奔波,积淀下的疲惫,掩盖了许多本该自然流露的情感。

穿行于滚滚的人流之中,石义突然止住脚步,不自觉地朗声大笑。表情木讷的行人,丝毫没注意石义异常的举动。

阿福诧异地扯了扯石义的衣襟,扫视一下四周。除了讨价还价的小贩和路人,并无异常。阿福低声问道:“少爷,您笑什么?”

石义将折扇缓缓放入袖中,光亮的帛衣,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富贵的气息。畅快淋漓地大笑之后,石义忽然觉得心情更加清爽。“我笑什么?我为什么不能笑?人活一世,高兴就好。囿于眼前,必定潇洒不起来啊!”阿福愕然。石义随即走开,驻足到另一边。

阿福跑上前,饶有兴趣地说道:“阿福没读过书,不懂的大道理。少爷说的,太深奥了。”

石义用手轻轻地理了理鬓发。“阿福,你觉得快乐吗?”

阿福挠了挠头,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快乐。吃穿不愁,又有银钱花,哪能不快乐!要说烦恼嘛,也有,不过也都是些小事。与少爷忧国忧民的大事相比,微不足道。”

“哈哈……”石义不禁又一次放声大笑。“阿福,你说的没错。虽说不读书,不习武,不求取功名,会觉得枉费一生,我一直也这么认为。人生在世,就得求得能高人一等,做人中之龙。可读书越多,看得越透彻,对人世间的事就越困惑。看似平淡的表面下,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已经想开了许多,虽然不能随波逐流,随遇而安也不错吧。”石义合住衣袖,默默地沉吟道。

“少爷,您说的话,我虽然听不懂,但我知道,您绝对是非同一般之人。”

石义低声说:“阿福,等这次武试之后,我也教你认几个字,学几篇文章。”阿福点点头,从来都是如此。

石义认为自己承担着太多太多。出身将相名门,他无法选择,更没有时间去犹豫和等待。

机智的阿福也弄不懂自己的少主。自从进入石家,跟随少爷以来,很少能见到他像今日这样朗声大笑,总是给人深沉忧郁的感觉。

阿福一直羡慕石义。身出名门,富贵荣华,又能平步青云。当他发觉石义并不快乐时,阿福才觉得这世间没有太多的绝对可言。

南疆的天气善变,一会儿还柔和的风,瞬间如刀割一般袭来,刮过落河城,撞击在深宅大院暮暮沉沉的高墙上,发出刺耳的呼啸。凉风吹过,将军府门前的卫兵,感到透心的冰凉,厚重的盔甲根本抵挡不住冷风的侵袭。卫兵抱紧了长枪,希望能保存些许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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