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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个拥抱的距离(4)

可悲的是,他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工作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在这个世界呼吸着,不敢稍作停息地生活着,就怕昨日会面临崩溃。

02

乐屋里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吉野音美推门进去,不意外地看到樱井拓弥以十分不雅的姿势睡趴在沙发上,这时候的他总是像个撤下防备的小孩。

看了眼手表,下一个通告的时间将近,不得不叫醒他了。

“烦不烦啊,说了叫一次就够了,一直嚷嚷地吵不停!”

起床气爆发的某人,吉野音美早就习惯了充当炮灰,不在意地继续汇报行程。“下一个通告是录制堂本兄弟,你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整理衣着,第一次见面就让前辈等不好。”

虽然平时有些任性和傲慢,但是对待工作却十分认真,樱井拓弥即使一脸吃大便的表情,却仍旧起身整理发型和衣着。

“堂本兄弟后,还有几家杂志的采访……”

“所有的采访推到明天。”

“为什么?”

“约会,你要一起去?”他双手狂傲地交抱胸前,微微侧头,挑高桀骜不驯的浓眉,慵懒的语调,嘴角的笑尽是挑衅的意味。

后退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吉野音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心地掩饰着什么。

“需要我去接的话,打电话给我。”

果然又是这样,无趣的女人,樱井拓弥嗤之以鼻。

“把车钥匙给我,明天早上来我家接我。”

说完就转过身去换衣服的他,看不到助理小姐一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眸,以及所传递的深深的眷恋信息。

几次张了张嘴,最终吉野音美还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转身将车钥匙放在了桌上。

“我和经纪人在保姆车里等你。”

套上简单的紫色休闲西装外套,他的视线在车钥匙上停留了数秒,微眯的黑色眼眸深邃得不太真实。

03

自从三天前井上樱将杯子送给京极空后,他就没有再联系她,也没有打电话来询问她的人设图进展得怎么样。

长到17岁的女孩终于体会了爱情里小小的酸涩,时不时地注意手机,开始胡思乱想,猜测自己的心意是不是已经被看穿,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曾经误会他是电车色狼,既期待又害怕,那种莫名的矛盾扰得她心烦意乱。

“今天第56次了。”

听到沙发上翻着美容杂志的二姐突然抛出这样的一句,井上樱不明地眨了眨眼睛。

呃?

“第56次看手机了,小丫头,你完了,背着我们偷偷恋爱。”

“我哪有?!”连忙否认。

井上绫摇了摇中指,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小丫头这点招数怎么可能骗得过她的眼睛,她可不像大姐那样呆板。“不承认啊?大……”

姐字断送在扑过来的井上樱手心,死死捂住她的嘴,如果被在准备午饭的大姐知道她未成年就恋爱的话,一定会被骂死。

“那就快从实招来。”好不容易拿开老幺的手后,老二说。

“能说什么,是我暗恋他,他好像没有一点喜欢我的样子,而且我也没有告诉他我喜欢他啊。”

“什么?!”她井上绫的妹妹居然做暗恋别人这么没出息的事,还不敢告白!“对方多大,什么样的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交过几个女朋友,最重要的是什么工作,收入多少,有几张金卡?”

“二姐!”她这分明是人口调查,而且不要以为她也和她一样爱钱。“我只知道他是广告公司的部长,今年27岁了,别的都不知道。”

“呃,广告公司的部长虽然比起你二姐夫来说差了点,不过勉强过得去,收入应该还不错。”

二姐夫?!井上樱翻白眼,离上次又哭又闹才多久啊,这么快居然又找上了一个。她在心里默默为某个可怜男人祈祷,希望别太把真心用在她二姐身上,不然最后只有暗自神伤的份了。

“小丫头听二姐的,喜欢的话就跑去说,如果觉得面子挂不住或者不敢告白的话,就借酒壮胆,什么都不说直接将对方扑倒!”

面对两眼绽放金光背后燃起熊熊烈火的二姐,井上樱满脸黑线,这是身为亲姐姐该教给未成年妹妹的办法么!

“干嘛这表情,你伟大英明神武的二姐就是这么扑倒你二姐夫的……”想着这次一定要好好给小丫头灌输一些对付男人的绝招,发扬她的烈火青春,却在看到从厨房出来的老大后,硬生生地住嘴了。

“扑倒什么?”井上优好奇地看着两个神色诡异的妹妹。

“哦,没什么,我说我饿得能扑倒一头狼!”

井上樱冷汗,想说二姐你才是那头好男人都该防着的恶狼吧。

秋日午后的太阳暖洋洋地俯瞰这个世界,照在刚出地铁的井上樱身上昏昏欲睡。

昨晚就是为了赶这几张人设图一直到深夜,明明眼睛想睡得不得了,大脑却十分清醒,不停地想着那个人,不停地回想下雨天他昏倒在自己面前的一幕。

或许京极空现在的冷漠就是因为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她现在去了哪里,两人间还有联系吗?这样的问题不断侵蚀着大脑,但她却没有任何立场问出口,也没资格去揭他的伤疤。

谁也没有责备他人的权利,在此之前,请先责备自己。

谁也没有否定他人的权利,在此之前,请先否定那样的自己。

谁也没有伤害他人的权利,在此之前,请让那样的自己受一次伤。

井上樱站在地铁站的广告牌前,久久走不开身,小24这些话让她迷恋,疯狂地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可是她很清楚,这比什么都难。

04

到星域公司时,京极空的助理告诉井上樱他正在开会,所以只好麻烦她先在办公室等。

关上门,确定没有人在注意这里面,井上樱暗暗窃喜,目标锁定上次送的流氓兔杯子,静静地被放在了比较高一层的书架上。

单纯的女孩在心里偷偷直乐,待看清杯子上的图案时笑容僵住。

“为什么你是男生!”食指一指,她愤愤地瞪大眼睛,明明那天送的是女生流氓兔啊,怎么变成男生了。这么说,她家里的那个是女生了?!

囧!

为什么这几天她没有发现,为什么?!

当然我们可爱的女主角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迟钝或者恋爱中的女生智商皆为零的不变定律。

所以当京极空开门进来看到对着一只杯子凶神恶煞,在下一秒却瞬间变脸留下两行宽宽的海带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的井上樱,脑子半天转不过弯,现在……具体……是什么状况?

“怎么了,杯子不舍得的话,你可以拿回去。”

对上他一脸“我理解”的表情,井上樱脑中闪过两个字——木头!于是眼泪流得更凶,呜呜呜……她情窦初开,居然就撞上这个无趣加没情趣又不懂人家心的大木头!

看着她狠狠瞪他的眼神,以及恨不得咬上几口的样子,京极空莫名。

“拿去!”

从包里翻出几张纸,哗地递到他面前,井上樱真的有咬人的冲动。“你要的人设图。”

结果我们的男主角仍旧摸不透小女孩的心思,脑子里只有工作的他注意力马上集中到了人设图上。

“比我想象中的更好,你真的很有天分。”

京极空毫不吝啬地夸奖终于让井上樱绽放了笑容,像吃了蜜一样甜到心里去。

“真的吗?”

刚刚明明还不开心,现在马上又开心得不得了,京极空一时还真有些适应不了。真是情绪化的小女孩。“嗯。”然后找了份文件给她,说,“这是广告的内容,你看一下,需要用到漫画的地方我特别指出了。”

短暂的安静,井上樱看完文件后,抬头一脸纯真又兴奋地反问:“难道你也喜欢耽美?”

一愣,不过他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不禁笑出了声。

“我只是想打破项链的主角必定是一男一女的模式,所以才尝试找两个男主角,我已经向客户那边提过,他们也同意我的想法,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找不到另一个满意的男主角。”

“为什么?”

“樱井拓弥是当红idol,我不想再用一个idol,最好是与之完全相反的人,我们需要一个不属于娱乐圈的少年来诠释过去的他,可是这样的人很难找到。”

听了京极空的解释,井上樱脑中马上浮现出一个人,那个家伙一定很适合。

“谁说难了,我明天就带这样的人来见你。”

面对他好奇的脸,她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先保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她的手指往他身上一指,“跟我去逛街,宅男!”

在经过几次见面后,井上樱算是看透了,京极空根本就是个没有穿衣品味的超级宅男!在家的时候永远都是全套黑色运动服,外出不变的是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偶尔多件黑色外套,在他眼里,似乎衣服只存在着黑和白两种颜色。

“我还有工作。”上帝啊,不要让他去逛街,这辈子他最恨人挤人,最讨厌进商场,偶尔车子送去保养又打不到车才被迫坐地铁。以前在家时衣服还有母亲大人买,自从因为冈田真彦的事被赶出来后,他连唯一有新衣服穿的途径都断了。

“不行,你如果现在不立刻马上跟我去逛街的话,我就不帮你找另一个男主角了。”叉腰爆发!

京极空额角耸了耸,为了工作他居然被个小女孩威胁了,回头掐死冈田真彦也要让他给自己加奖金。

于是,半个小时后,涉谷最繁华的街头,一个17岁的小女孩拖着个人高马大一脸不情愿的27岁大男人出现。

“我说,你自己去逛好了,我还是回去工作。”京极空不顾形象地死拽着街灯柱不肯放。

“不行!”今天说什么都要将这个宅得要死的家伙改头换面,“拒绝的话我就不帮你画漫画,不帮你找另一个主角!”用了吃奶的力气,井上樱一脚抵在灯柱上都不能将京极空从上面拔下来后,终于又用上了威胁这一招。

京极空今天突然发现,不管是多少年龄的女人都很难搞定,除了认命之外无计可施。

井上樱得意地笑着,双手握拳一抬,背后燃起熊熊烈火。

“出发,目标,逛完这一条街!”

“呃——?!”

看着似乎永远到不了尽头的商业街和拥挤的人群,京极空头皮发麻,心里恨恨想着冈田真彦那小子如果这次case工资不给他翻倍他就直接当皇太后的眼线,每天押着他去相亲。

大包小包的回到高级公寓,井上樱看着挺尸在沙发上的京极空后,表面装得一脸关心,其实心里偷偷直乐,她又发现了他孩子气的一面。

“你还好吧?”

躺沙发上的人闭着眼,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不好意思,此人已死,有事挖坟,没事烧纸。”

“好啦,对不起嘛!我做大餐给你吃。”

在厨房准备着食材的井上樱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拿着菜刀突然冲来客厅,开心至极地说:“决定了,以后每个星期都去逛街!”

咣当!

京极空重重摔下沙发,对着已经跑回去的人连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05

京极空重新活过来是在闻到饭香的时候。

专心吃着料理的他仍旧没有言语,却让井上樱捂着嘴fufufu地笑,在她看来,这世上再没有比喜欢的人满足地吃着自己亲手做的料理更幸福的事了。

要知道花痴的下场就是,等她开始吃时才发现桌上已经被某人扫荡一空了。

泪,她才吃了几口白米饭啊!

井上樱抱着双腿缩在沙发上看京极空整理桌子,又忍不住地开始幻想,如果她告白成功,如果他也喜欢她,如果他们交往顺利,如果他们结婚,以后过着此刻这样的生活该是件多幸福的事情。

“老公,今晚记得你洗碗哦!”

“是,亲爱的老婆大人!”说着亲昵地吻上她的脸颊。

哇!好难为情啊!!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的井上樱被脸上突然传来的冰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瞬间回归现实,原来京极空在叫了她几次没反应后,直接将冰可乐贴上了她的脸。

“只有可乐。”

“哦,谢谢。”虽然她对这种碳酸饮料没有一点好感,但也没到排斥的地步。

感觉到身边的位置因为京极空的重量而下陷,井上樱突然拉不开易拉罐环,试了几次都不行。

可恶,连小小的拉环都跟她作对。

喜怒哀乐都直接表现在脸上,京极空看着她呵呵地微笑,很多时候他都羡慕这个女孩如此率直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即使偶尔出现忧愁也很快就会散去,像是任谁都打不倒,永远都有用不完的活力般。

他将自己手中的可乐放在茶几上,然后拿过她手里的,帮忙打开后再递回给她。

“谢谢,但是今天买的衣服不要以为只是买哦,一定要穿!”

面对女孩的坚定,京极空有些为难,那些花哨的衣服他还真没有一点想穿上身的念头。

“我尽量。”

井上樱想说,其实那几套衣服一点都不花哨,款式设计都很简单休闲,只是色彩几乎与他平时的黑白两色绝缘。

“你根本宅得连逛街都不去,那平时的衣服谁帮你买的?”今天一下午逛下来,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宅,连哪些店卖男士衣服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当上广告创意部长的?真是奇迹了。

“在没被赶出来之前是我妈。”

“呃?”被赶出来!

京极空狠狠给自己灌了几口可乐,才开始尽量简略地说明,不意外地,井上樱的笑声持续了十几分钟还不停,最后干脆躺倒在沙发上,一副像要撒手人寰的样子。

“……那个我真的不是有意笑的,但真的是……太好笑了!”比她听过的任何一个笑话都要经典,原来这就是那天她追了他们几条街的真正内幕。“你那个朋友也太有才了吧?”为了逃避相亲假装同性恋,拖自己的好兄弟下水,结果非但没有达到期望的效果,反而害得人家被父母误会而踢出家门,这种招真亏他想得出来。

笑完后,她又开始后悔为什么没能早点遇到京极空,不然说不定还能亲眼看到精彩的一幕呢。

“你那个朋友是谁啊,告诉我吧。”

“换个话题。”真该死地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她。

“不要嘛,告诉我吧,拜托了。”

“……”

“拜托……”

“……我们公司的社长。”

闻言,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再次爆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哈哈哈,你就不怕你女朋友真的相信你是同性恋,然后甩掉你啊……对不起。”话一出口,井上樱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糟了,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京极空一瞬间阴沉下去的眼睛,似乎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没办法弥补了。

好像连空气都冷了下来,井上樱小心翼翼地偷看着身边男人的脸色,愧疚和不安开始不断蔓延。

持续的静默背后,她仿佛感觉得到他刻意压低的呼吸,在本就安静的房间里隐约透出几丝令人忐忑的气息。

“那天你看到了,照片。”

知道他是说他高烧昏迷的那晚,井上樱小小地点了点头。“对……不起。”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拯救一个被一段已经腐朽的爱伤得遍体鳞伤的人。

在她几次想询问那个女人去了哪里,为什么丢下他,却无论如何也组织不好语言开口时,京极空突然站起了身。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看着径直朝门口走去,没有给她一点说话机会的京极空,井上樱习惯性地咬了下唇。

这一刻她明白了,易拉罐拉环爱着易拉罐,但易拉罐心里却装着可乐。

06

一路上,除了询问她地址方向,两人间再没有任何交谈。

车子最后停在了居民区外的路口,井上樱没有很快下车,只是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像下了什么决心般,深吸了口气开口问:“流氓兔其实不是你喜欢收集的对不对?”

没有得到回应,似乎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在等待了一会儿发现他仍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这才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话:“回忆很难忘记,但是那也只是回忆罢了。”

砰,门才一关上,她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马上调转方向没有犹豫地开走,眼里慢慢凝聚起不堪负荷的泪,但最终还是要强地没有落下。

对着黑夜久久地望,今晚没有月亮呢。

转身时差点和身后的人撞上,井上樱吓得不轻,条件反射性地抬手就是一拳,随后惨叫过后夜空中回荡着有些耳熟的声音。

“搞什么!”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打了不该打的人吧。

在来人把手从脸上拿下看清对方后,她不好的预感马上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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