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哪儿了？”
“在楼下。”电话很快被接起，里面传来凌未风轻柔的声音，此刻他确实是在倪可家楼下，坐在漆黑的车里，看着楼上某层透出的光亮，轻轻的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额角。
“啊，怎么没走，不舒服吗？”话筒那边传来略有些讶异的轻叫声，随即是紧张的询问。凌未风无声的笑了，觉得头似乎也没有那么的痛了。
“没事，只是想看着你睡了就走。”
淡淡的月光透过车窗洒进车里，手机的光亮在暗暗的车厢里闪烁，凌未风摇下车窗，抬头望向倪可家所在的楼层，不期然却看到窗帘被拉开，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阳台上，远远的只能看到人影的轮廓，可凌未风却觉得她好似就在眼前。
“我看到你了。我没事，一会儿就去睡了。你爷早点回去休息吧。”牧歌站在阳台上，没有穿外套，阳台上吹来的风带着凉意，站时间长还会有些寒冷的感觉。
“嗯好。你早点休息。”凌未风盯着远远的压根看不清什么的影子点头应着。
“嗯好。你也是，路上小心。”
两人道了别，却没有一个人挂电话。拿着电话谁都没有说话却也都没有想要挂电话。漫漫的温情透过无形的电波在两人之间延展开来，直到牧歌感受到了夜露降下的凉意，不自觉的轻轻打了一声寒嚏两人才挂了电话各自回去。
收了线，凌未风心情大好。方才上山时，看见牧歌依旧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也不敢去打扰她，唯有陪她吹吹风喝喝酒。后来，直到带去的酒都喝得差不多了，牧歌冷不丁的转头问他，“疯子，你爱我哪一点？”
那么一瞬间，他被问愣在了那里。他没预料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爱她哪一点，他从没想过这样一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仰头将易拉罐中的酒一口饮进，老老实实的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爱你哪一点。可是跟你在一起我很安心。这是我这么多年在别人身上从没有感受到的安定和安心。说爱也许太过飘渺，只是就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你，想你了了能光明正大的说想你，晚上回家也能看到你。冷了想抱着你，累了想靠着你，想让你每天都开心，想让你不会再皱眉，想和你一起去看风景，去让所有你和我在的地方都变成我们。”
他看见牧歌那时候愣了一下，眼底有什么流露出来。可是很快的她就别开了眼，让他没有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情绪。后来牧歌又开始喝酒，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一直到下山，醉眼醺醺的她就那样的靠在椅背上望着他，说：“疯子，我们要不试一试吧。”
那一瞬间，他心中的狂喜几乎是压抑不住的就要冲破所有理智，如奔流而出的江水瞬间从那狭小的山谷中冲出，巨大的冲力让他几乎把持不住。不过也只是几乎而已。看着牧歌酡红的面庞和身上四溢的酒气，迷离的眼神几乎都失了焦距，他奔涌而出的狂喜慢慢的降了温。如果这话不是在这个时候出现，或许他会更相信些。
他记得他控制住心中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问她：“小木耳，你刚刚说什么？”
而她回答，“说，我们俩。试试吧。”满目的笑意却更像是玩笑之语般随意。他敛下心神，不再继续的刨根问底。他怕再问下去，她好不容易答应得试一试，也再没了泡影。
当时他想，算了，就算是发梦，就算是她只是一时的玩笑他也认了。只要她能在他身边，就算一切都是虚幻又怎么样呢。最重要的是她在不是吗。可是就在刚刚，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或许一切并不只是他的梦而已，或许是真的，她是真的也想和他试一试——到白头。
你是这样想的吗，在我这样迫切的急切的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只要一点点微妙的回应或是感知，都能让我如获至宝的疯癫，如摘到那耀眼璀璨的星星，如摸到那玉般光洁美妙的月亮。
宝贝儿，是这样吗。在我为你痴为你狂，为你疯为你魔的时候，你也一样的能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一点点的回应。
如果是，那么请原谅我的失态。只因我太过欢喜。
是夜，凌未风一夜好眠。
……
“歌儿，我明天要陪方雅乐去参加一个宴会，等完了去找你。”第二天，在刚刚挂了方雅乐的邀约电话之后，凌未风第一时间像“女友”报备，牧歌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翻看挑选着第二天陪倪可出席宴会的礼服，轻轻的嗯了一声，说“我明天也要陪倪可去赴个什么宴呢，说不定就是一个。”眼睛停留在一件水蓝色的礼服上，流畅的线条带着微微撩动的裙摆，横领的设计较好的突出模特高耸的锁骨与大片细腻嫩白的肌肤。
“哦，你们在哪儿赴宴？”凌未风此时正在凌家大屋大大的落地窗前遥望着窗外百花竞放的花圃，一阵清风吹过细嫩的花骨朵儿随风飘扬着，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不知道呢，倪可没说。”眼睛久久的停留在那个水蓝色的礼服上，牧歌说，“我看中一件礼服，准备去定下来呢。先这样说着了啊，等散场见。”
得到凌未风肯定的答复后便收了线。此时她的全副心思都在衣服上，哪里还注意得到方才电话里凌未风从未有过的温柔。
作为一个半吊子的设计师——虽然大家不这么认为——她一直认为能找寻到一件合心合意的好作品是非常难得的。人总说满水不响，半瓶乱荡。这也是为啥她认为自己半吊子的原因，像花花那样真正是极具天赋的设计师，随手的一挥便是让人眼前一亮化腐朽为神奇的搭配，而她这种半吊子的，才得琢磨了再琢磨挑了又挑才找得出合意的一搭。若说不是半吊子又是什么呢。
订好礼服，牧歌闲闲没事便将屋里屋外都打扫了一遍。此时悠闲自得的她没想到，自那宴会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将发展到一个她无法掌控也无法预测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