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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当爱成为往事(2)

第二天早上8点,张敏敏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她一直等到中午11点,别说佳乐,办公室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一个。她打佳乐的电话,话筒里却总是传来“您呼叫的号码无法接通”。

居然胆敢藐视老板!这时候谁要是看到张敏敏,绝对会吓一跳,以为自己见了一个黑面神。张敏敏恶狠狠的杀回家里,找到张老太太,张口就要张老太太用天眼通查清佳乐现在在什么位置。张老太太说,使用法力会损耗体力,问她有什么事。她不敢不理睬奶奶,就简单的说,今天叫佳乐到办公室加班,佳乐居然没去。

孙女约佳乐周末一起去公司,——这不是传说中的“办公室约会”吗?张老太太听了大喜又大怒,喜的是孙女主动约人,看来这段恋情有门;怒的是佳乐居然敢约会爽约,一定要给个教训。

老太太立刻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把手指拈成兰花状。她头上冒出了汗珠,过了一会儿,她闭着眼说:“他现在在西边5公里处……一个公园……靠近地铁站……一个小山上……”等她睁开眼,孙女已经没影儿了。

张敏敏直奔公园,速度奇快无比。10分钟后她就杀到了公园,气势汹汹的在公园里四处寻找。她足足找了大半个公园,终于在小山上找到了佳乐。她在山脚台阶下往上看,二十几米外的山顶上,可怜的小伙子丝毫不知自己大难临头,他正和十几个五六岁的小朋友玩老鹰抓小鸡。小朋友们排成长长的队列,一边惊叫,一边咯咯笑着,佳乐做老鹰,正张牙舞爪,一边怪叫一边两头乱窜。

“我要把你们全吃掉!”远远听到他哇哇叫着。

叫他上班他不来,居然是在这里玩,张敏敏不由头上冒火星。佳乐正好跑到台阶边,她远远一伸手,要把他远距离抓过来,大骂一顿。没想到一下没抓稳,佳乐只觉有人在自己的领子上拉了一下,“哇”的一声,又狼哭鬼嚎的顺着台阶滚下了小山。

佳乐与张敏敏值得纪念的第二次单独相处,又以佳乐滚下五十多级台阶开始。小朋友们吓坏了,一边哭叫着“佳乐叔叔”一边从小山上往下跑。佳乐趴在地上,形状极像一只乌龟,要是在往常,张敏敏一定会哈哈大笑,现在她吓得脸色煞白,飞奔上前,把佳乐从地上抱起来。

“佳乐叔叔!”

“佳乐叔叔!”

“呜呜呜……”

孩子们围在周围,哭了起来。张敏敏看着他们,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候,怀里的佳乐动了一下,睁开眼,小声说:“又叫叔叔了……我说过,要叫哥哥……”

张敏敏长出了一口气,差点瘫软到地上。就在这时,周围锻炼的老年人纷纷围了上来。

“哎呀!多危险!小伙子怎样了?”

“好像没事……”

“真是好人自有老天保佑啊!”

“是啊!”

老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的弯下腰摸佳乐的额头,有的拿出水来问佳乐是否需要。孩子们在四周哭着,张敏敏心中越发愧疚,同时也有些疑惑,不知所谓的“好人自有好报”从何谈起。就在这时,远远跑来一个中年妇女。远远听她尖叫着:“孩子们!孩子们!……”

孩子们一起用稚嫩的童音喊道:“院——长——妈——妈——”

“李院长来了!……”老人们议论纷纷。中年妇女拎着一个大袋子,装了十几瓶饮料,看到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大为惊慌,扔下饮料飞奔而来。

“怎么回事?……强强!小薇!倩倩!……菲菲呢?菲菲呢?”

“院长妈妈,我在这里。”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

“都在就好!”李院长抹着冷汗,“啊!这——这不是佳乐吗?佳乐!”她一下子扑到佳乐身边,“你怎么啦?孩子们,佳乐叔叔怎么了?”

“这小伙子从上面摔下来了。”一个老人说道。

“啊!”李院长立刻脸色煞白,“要不要紧?我去打120……”

“李阿姨,我没事。”佳乐哼哼着说。身为神子,这根本摔不伤他。遇到危险的时候,神子的法力会自动保护神子免受一定程度的伤害,只不过这种应急反应消耗体力巨大。他眼珠一动,看到了张敏敏,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眼神里立刻充满了怨恨。

“好人自有好报啊。”一个老人又念叨着。“这年头,这样的年轻人难得啊。”

“每个周末都带着小孩来这里玩,有爱心。”

“可不,”李院长仰头说,“每个周末他都来看望孩子们,给孩子们买礼物,还帮我们打扫卫生,我们院里滑梯什么的都是他给修好的。”

“真是个好小伙子啊!……”

张敏敏听了半天才听出了大概。这些孩子是附近一个孤儿院的孩子,李院长就是孤儿院的院长。从去年开始,佳乐就在这家孤儿院做义工,每个周末佳乐都会至少抽出一天来这里和孩子们玩,给孩子们买小食品和饮料。他给他们买玩具,闲暇的时候,他还帮助孤儿院修剪花草,修理器械。孩子们现在已经形成了习惯,每到周末就眼巴巴的等着佳乐哥哥来。

难怪他今天冒着得罪老板的风险也不肯来公司!张敏敏突然感觉非常愧疚。自己一门心思厌恶、想要整的佳乐,那个平时哈欠连天、吊儿郎当的佳乐,那个法力低微面目可憎的佳乐,自己刚才还在冥想着开除他,原来是一个充满爱心的大哥哥。

张敏敏带着感动和愧疚,深情的低头,等她看到佳乐,她的感动全打消了。佳乐现在鼻青脸肿,目露凶光,满脸灰尘,模样难看到了极点。一想到这个家伙可能要和自己过一辈子,张敏敏的那点柔情烟消云散。

不过毕竟佳乐的面目没那么可憎了。张敏敏还是把佳乐搀扶起来,替他拍去身上的尘土。李院长关切的问:“佳乐,要不要去医院?”佳乐咬着牙,挤出一副笑脸来,跳了跳,活动活动胳膊,说:“没事!你瞧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李院长,你带孩子去玩吧,我坐一坐就行……”

“小伙子!千万不要勉强!”一个老人劝道,“身体要紧!”

“是呀,回去休息休息,”张敏敏也劝道,“孩子有李院长照顾……”

佳乐摇摇头,笑嘻嘻的说:“没事儿,我坐会儿。天气不错,我晒晒太阳。”他一边说一边慢慢悠悠的向附近的一张椅子走去,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看,说:“没事嘛!我去坐会儿。李大姐,你去看着孩子们嘛。”

李院长犹豫了一下,就招呼着孩子们继续去做游戏。老人们跟着佳乐走了几步,看他没事,渐渐也散了。张敏敏陪佳乐在长椅上坐下,略怀歉意的问:“你真的没事啊?”

“没事——没事——的,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

“回去休息休息吧。”张敏敏劝道。

“不,孩子们过一会儿就回去了,我再呆一会儿就回去。”

张敏敏皱着眉头,不知道佳乐到底想做什么。佳乐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孩子们,眼里露出柔和的光芒。他不时的往四周看,这时候,张敏敏发现他眼神凌厉。他时不时瞥瞥张敏敏,居然挤出一幅笑脸问道:“张总,您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张敏敏不回答,反问道:“你今天不去办公室,就是为了陪这些孩子?”

佳乐点点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他们就在这里默默地坐着,直到下午3点半,李院长带着孩子们回孤儿院。佳乐这时已经有了些力气,跟在后面,抱着一个小女孩。他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一边走,他一边不时的回头看看张敏敏。

孤儿院是一幢老旧的小楼,位于一条老街上,周围有的房子已经拆除了,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环境杂乱不堪。一个红布条高高悬在空中,白色的大字是“五洲集团向支持搬迁的业主致敬”。在孤儿院门口,佳乐和孩子们告别,孩子们唧唧喳喳的问:“佳——乐——哥——哥——,你——下——周——还——来——吗——?”

“当然来了!下周哥哥给你们买玩具好吗?”

“好——”孩子们齐声回答,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这童声纯真稚嫩,足以融化世上所有的冷漠。张敏敏不禁心头一热。在这个丑恶的世界,孩子的心也许是人世间最后的净土了。这是一张张白纸,纯洁,没有任何污染。随着时间的流逝,社会的染缸会逐渐侵蚀他们的心灵。多年以后,他们还会记得此刻的幸福和满足吗?

佳乐笑咪咪的看着他们走进孤儿院,关上大门,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他把双手拢在胸前,两只食指并着竖在空中,轻轻的踱着步,脚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圆圈。他的嘴巴不出声的抖动,轻声念着:

“琼轮光辉,全盈不亏。玄景澄彻,神扃启扉,愿降灵气,赴我归期,七七四十九,盗贼满走,伽蓝把住门,处处不着手,身中诸内境,三万六千神,前劫并后业,动作履行藏!……”

他走的是九宫八卦的步法,在设置结界?为什么要设置结界?他现在气力不佳,难道不知道太过勉强了?他想干什么?

所谓结界,是指依作法而区划一定之地域,将区域里的人隐身,防止魔障侵入,以保护区域内的人或物不受侵害。相对于普通人来讲,佳乐的本领高强;相对于一个神子,佳乐的法力就不敢令人恭维了。张敏敏一眼看出佳乐对于布置结界已经是个老手,技巧熟练,可是法力实在太浅,效果受到了水平的限制。设置结界耗费法力,以佳乐的能力设置结界,在张敏敏看来实在是高估了自己。

佳乐气喘吁吁,他头上冒着汗,脚步迟缓,但是脸上态度异常坚决。他跌跌撞撞的踱着步,越走越慢,露出吃力的神情。张敏敏不由上前一步,伸手欲扶,佳乐闪电般的瞥了她一眼,张敏敏立刻醒悟:自己现在上前,是在打断别人做法,极易使佳乐走火入魔。如果不是自己害他摔那么一下,他为了自保耗费体力,现在他本不至于这么吃力。

“——急急如律令!!”

作法完毕了。佳乐长舒了一口气,脸上表情松弛下来。他懒懒的站着,看着张敏敏,问:“老板,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啊?”

算了吧,张敏敏想。看在这些孩子的份上,看在今天摔的那一下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了。一个男人有爱心,说明他还不算差,就冲这一点……

“走吧,我们回去。”

“谢谢老板,你真是个好人……”佳乐嘴上说话,脚却不动,听他这么甜言蜜语的说话,张敏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话听着也比较受用,所以张敏敏也露出笑脸,说:“那就走吧。”佳乐还是站着不动。他笑眯眯的看着张敏敏,嘴里说:“我就知道张总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这厮眼睛骨碌碌乱转,张敏敏暗暗戒备,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感觉佳乐就像一只狐狸,后面有一只看不见的尾巴在乱摇,这只狐狸说得天花乱坠,把张敏敏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最后一句话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好张总,我的力气耗没了,没力气动了,你帮我擦擦汗,送我回家吧……”

原来他连擦汗的力气都没有了!摇这么半天尾巴,就是为了哄张敏敏送他回家!怎么送?只有一个办法——背呗!搞了半天,他在打这个主意。张敏敏的好感立刻降低了八成——现在天色尚亮,一个女孩子背着一个男人走在大街上,想想都恐怖!何况还是一个未婚的大姑娘!

张敏敏脸色难堪的时候,佳乐却又在叫苦连天:“唉,我知道张总你一定会帮我的,你说我怎么过意得去?要不是我摔了这么一下,我本来可以自己走的……”

“闭嘴!真啰嗦!”张敏敏怒气冲冲的吼道。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胡乱给佳乐擦了擦脸,就转身轻轻念道:“轻如鸿毛!”

佳乐的身体瞬间变得很轻,张敏敏把他背到自己背上,气冲冲的往回走。佳乐伏在张敏敏后背上,双臂从她的双肩上垂下来,正好悬在张敏敏胸口前方,这让张敏敏有一种想痛扁佳乐的冲动。佳乐耷拉着脑袋,用讨好的口气说:“张总,你用的纸巾真香啊,我现在还能闻到香味呢。”

张敏敏没吭声,继续向前走,额头隐隐现出青筋。过往行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一个女子背着一个男生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议论声不时飘入耳中。

一个老人说:“看人家女孩子多不容易,背着男朋友去医院……”

一个女孩子感情丰富的说:“柔弱的肩膀,担负着伟大的爱情!哦!”

一个男人说:“没用的蠢货,你看他额头的伤,一定是被人扁了,还得让老婆把他背回去。”

一个主妇说:“家里有病人,难为人家女孩子了。女儿你看,嫁人就怕嫁错郎,嫁个病秧子,吃苦一辈子。可见婚前检查有多重要,你明天马上带小马去做详细的身体检查……”

一个老板对自己的秘书说:“咪咪,你看,我有这么好的车给你,以后你就可以开车到处走了。免得像他们,还要背着走路。像我这样的成功男人,你到哪里找去?找男人还是要找成功人士啊!”

张敏敏的脸色越来越阴。堂堂公司老板,居然在大街上现眼,一路上都没打到车,还要被人家说成是背上这人的老婆,女朋友,被当作现代版的苦菜花典型。佳乐的形象立刻又可憎了三分。这个时候,佳乐识趣点倒也罢了,他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嘿嘿,……张总,他们说的真搞笑……”

张敏敏猛地一咬牙,背着佳乐拐进了街边一条阴暗的小胡同。只听佳乐的声音说:“张总,路走错了……呀!”

“我问你什么,你才许说话!我不问你,你不许开口!”

乒乒乓乓!丁铃咣啷!噼里啪啦!吱吱哇哇!哎哎呀呀……

佳乐的狼哭鬼嚎持续了五分钟后,张敏敏背着佳乐又出来了,佳乐两个眼圈黑黑的如同熊猫,鼻青脸肿,像只小耗子一样畏畏缩缩趴在张敏敏的后背上。张敏敏神清气爽了好多,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她心情看起来大好,居然有心情对佳乐说话了。

“你每个周末都来孤儿院啊?”

“嗯。”

“唔?”

“是!每个周末都来!”

张敏敏满意的点点头:“嗯。你布置结界干什么?”

“练着玩……”

“唔?”

“是!是为了帮助孤儿院防火防盗……”

还治不了你!张敏敏心情大好。她就这一边走一边审讯。原来佳乐除了来孤儿院作义工,还捐助了两个远方的贫困山区儿童(张敏敏的好感度上升了3个百分点);佳乐平时最喜欢在家睡大觉,尤其讨厌锻炼(张敏敏的好感度下降了1个百分点);佳乐经常偷偷用自己的手指射击人家的花盆(张敏敏的好感度下降了1个百分点);佳乐平时觉得张老太太很可怜,因为张敏敏的奶奶张老太太隐瞒了自己是总经理的奶奶的事实,在公司打扫卫生,佳乐认为她是劳动人民,看她一个人要打扫那么大的面积,公司同事对老太太还呼来喝去的,佳乐最同情穷苦人,所以经常请老太太吃水果(张敏敏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了了20个百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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