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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医者仁心

太子抱着云汐雪一路回宫,急召全班太医为她诊治。此事惊动了身在上书房的高湛。

太医一个接一个上前为云汐雪把脉,都脸色苍白。围在一起许久都讨论不出合适的方案。惹得高湛勃然大怒。

“饭桶!全都是饭桶。诊不出公主所患何病,朕养你们这群人还有何用?”

众人连呼饶命。

“皇上,公主体内不止一种毒素,臣等不知到底是哪几种毒药,所以不敢贸然为公主施药啊。”太医院首座林大人浑身打着哆嗦,被众人推了出来。

“毒?”高湛听到这个字,脸色瞬间苍白。他又想起了大齐历史上自己那个唯一的女宰相陆贞,想起了她当初被娄氏下毒毒发的样子。十指成拳,一身寒气。

“不,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治不好公主,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太医中年资最老的几位太医,纷纷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下午。那一天,年轻的帝王也是如此歇斯底里般振怒,如此绝望。

“传旨段太师,召兰陵王进宫面圣!兰陵王府所有人禁足王府,不准进出!若有违逆,就地格杀!”

四喜公公领命而去,当圣旨传到军营。斛律须彥请求一同进宫。

“彥儿,不准胡闹,公主在宫中有太医医治,不会有事的。”

须彥一听老父的话,顿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兰陵王与安德王都心属公主,就为这个,他也得把一切都永远埋在心里。尽管这样,他也宁愿以一个下属的身份永远守着她,只要她好。可现在……手中向来百发百中射出的箭,竟直直与箭靶擦肩而过。

“父亲,你说得对,公主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围是无边无际的白色。没有声音,天地之间,仿佛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飘浮的感觉,躺在云朵上,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一滴泪滑过自己的脸,好冰好凉!是谁哭了?又是在为谁为哭?

“汐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三天了,为什么你还不肯醒来?快醒来好不好,求求你醒来。”

这声音,云汐雪皱起眉头,从来没有听到他如此悲伤无助的声音。这十多年来,他向来都是那么沉默。四哥是冰冷的,除了冷若冰霜,几乎没有其他的表情,可他的心总燃烧着热情;五哥是健谈的,他整天看起来嘻嘻哈哈,其实内心是细致的,比谁都执着而认真,所以五哥最有女人缘,王府里妻妾也是最多;太子相比之下,他是冷漠的,或者说是孤单的,他整天看起来都心事重重,脸上长期都是焦燥不安的,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此刻他的声音听来竟如此令人心疼。

正如多年以后云汐雪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一生,对于她而言,高湛是将她视如己出的父亲,虽非亲生,却把最多的父亲的宠爱给了她;

四哥高长恭,是她情窦初开时的爱人,她拿他当偶像一样崇拜,他给了她一生中最温暖的关爱,却注定不是陪伴她一生的良人,他从来都觉得,为了江山与千万黎民,就是牺牲他的性命也不打紧,爱却不能在一起,不是他不愿意,只是在他心里,江山更重。

五哥安德王,她知道他爱她,所以他府里的那些小妾总在某些地方或多或少地跟她有相似,为了她,他却可以连命都不要,但是他从来不说我爱你,所以她也只当他是好哥哥,也不得不只拿他当好哥哥

太子高纬,他虽然心胸狭隘,平庸无才,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云汐雪在身边,他都会为她筑起一个最温暖最安心的小窝,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地安然入眠,不管何时何地,他永远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爱或者不爱,有情或者无情,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斛侓须彥,她是公主,他是年轻将军,她是君,他是臣。他喜欢随时随地像变戏法一样,总在她不高兴地时候变出一串糖葫芦来讨她开心一笑。他爱她,他没有说,她也不知道。他为了保护她断了一臂,可她哭:须彥哥哥,可不可以抱抱我?他却转身走开,是不能,不是不肯。

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睁开眼睛,云汐雪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太子高纬,而是她四哥高长恭。

“你终于醒了,汐儿。”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面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在高长恭的帮助下,云汐雪坐起来,看看四周,不见太子高纬的踪影。

“你在找什么?”她小小的动作还是没有逃过高长恭的眼睛。

“四哥,我饿了。”云汐雪可怜兮兮地看着高长恭,她是真的饿了。

高长恭伸手摸摸她的头,唤外面的侍女准备膳食。

公主醒了!这个消息像风一样吹进了御书房,飘过了太子东宫,散落在整个邺城,在军营发芽。将士们尤其高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受过公主的救治,对云汐雪感恩戴德之情格外深厚。

高湛坐在床前的小椅子上,亲自喂云汐雪一些清淡的饮食。他身后,兰陵王,安德王,太子,皇后都在。屏风外太医聚在一起,他们对云汐雪中毒一事感到非常奇怪,明明身中几种不同的毒素,竟然不药而愈,实乃奇事。

“汐儿,你到底是怎么中毒的?”高湛放下手中的碗,看着云汐雪。一屋子的人都看向她。他们实在想不出是谁给她下了毒。

云汐雪起身跪在床上,“父皇,对不起,让你们大家担心了,是我自己弄的。”

“胡闹!”高湛怒火攻心,一下子站起来,色厉荏苒地吼道,“简直是胡闹!你怎么可以以身试药?”

“父皇请息怒,汐儿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还请父皇听她说完。”高纬一见高湛如此振怒,赶紧替云汐雪说情。

“是的皇上,这丫头向来聪慧,我们还是听听她怎么说吧。”皇后也赶紧出言劝告。她虽然素来不喜欢云汐雪,但是皇帝宠爱她,她也只能放下成见,尽量与云汐雪保持面上的亲和。

“我无意间在山中采到七月铃兰,但医书上对它的药性与功效没有详细记载,所以我才以身试药的。原来这七月铃兰果真是天下奇药,我服下它,竟意外解了我体内其他药草的毒。这七月铃兰药效强,所以我才会昏迷,但是本身却对我的身体没有造成影响。以后可以广泛与多种解毒的药草一起使用。尤其大齐边境,那里毒蛇众多,以后用了七月铃兰,就可以救回很多人的性命了。”

大家都沉默了。真是医者父母心啊。以身试药,是为了齐国百姓。

“真是傻丫头,父皇代齐国百姓谢谢你。大齐有你这样的公主,实乃上天赐福啊。汐儿,以后有什么事定要先同你四哥五哥商量,不可再自作主张,贸然行事。父皇希望你长命百岁。”高湛叹息地将云汐雪扶起。

“父皇,还请一些画师进宫,画出七月铃兰发到西南,相信对那里的百姓大有禆益,百姓一定会感谢父皇的。”

高湛欣然应允。陆贞,你看到了吗?你生的好女儿啊。她没有辜负我们大家的期望。

高长恭站了出来道:“皇上,这几日大家为了汐雪都很累了,既然汐雪已经没事了,臣想接她回王府。”

“不行。”太子高纬一口阻止,“汐雪这次虽然有惊无险,但我怕兰陵王府的人侍侯不周,汐雪下次若有事无人能及时发现,未必能像这次逢凶化吉。所以汐雪不宜再回兰陵王府。”

高湛看着云汐雪沉默着,他是想汐雪留在宫中,人老了,总是希望自己的亲人在身旁。但是他也明白,汐雪是一个不喜被拘束的人,宫中礼节烦琐,呆在宫里,肯定压抑。

“罢了,汐儿向来不喜宫中礼节烦琐,先在宫中将养几日,待身体完全康复就回兰陵王府去吧。以后朕会下旨兰陵王府今后悉心照顾就是。即日起,朕赐渔瑛渔环两人贴身保护公主。”

众人齐道:“皇上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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