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叔叔,停下来!我要上茅厕!”颠簸的马车上,一个清秀的小男孩对着前面骑马的男人大声喊道。
“停!”轻长风骑着马走近马车,“少夫人,距离下个城镇还有半天路程,不如我们在此地休整一下,顺便去补充一下水?”
“一切按轻爷说的办就是了。”如碧珠一般清脆的声音响起,温家少夫人古羽泠温柔地说道,“还要麻烦你带思羽去方便。”
“是的。”轻长风恭敬而和蔼地说,“少爷,过来我这。”
温思羽刚站起来,还没走到轻长风身边,一把甜甜的声音就从古羽泠身后响起,“羞!羞!羞!”
“你!”温思羽狠狠瞪了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温念羽,“羞什么?”
“十岁了,去个茅厕也要人带着,羞死人。”温念羽朝着哥哥做鬼脸,咯咯直笑。
“谁说的,我自己去。”温思羽高高翘起头,骄傲地望了温念羽一眼,快速跳下马车往林子深处跑去。
“思羽!”古羽泠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着急地对轻长风说,“轻爷,有劳你看好那个孩子了。”
“少夫人放心。”轻长风拿起水袋子就往温思羽消失的方向跃去,要是少爷有个损伤,他可很难向温爷交代。
“这孩子。”简直跟他爹一般倔,古羽泠轻轻叹了一口气,“念念,你今天怎么跟哥哥怄气了呢?”
“他昨晚吃了我的莲子糕!”温念羽鼓着腮,还为昨晚吃不到莲子糕的事情生气。
古羽泠哭笑不得,点了点女儿的鼻子,取笑道,“小贪吃鬼。”
“娘!念念八岁了,不小了。”温念羽不依地抗议,随即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爹爹啊?”
“这里应该离京城不远了,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爹爹了!”古羽泠拍拍温念羽的脸。
温敬寒突然决意把苏州第一的震远镖局迁往京城,这在苏州引起不少的震动。众人都不明白他为何要放弃多年在苏州经营起来的信誉和人际脉络。要知道,镖局不同一般生意,信誉和人际脉络比什么都来得重要,这样北迁,相当于一切重新开始。
能懂这个决定的,也就只有古羽泠。因此她放弃在苏州的锦衣玉食,无怨无悔地跟着丈夫在北方重新开始,她唯一希望的是,这次别再让丈夫和自己失望了。
“真的么?我好想爹爹,他说了要教我武功。”温念羽一脸向往,骄傲地说,“这样我就可以做咱震远镖局第一个女镖师了。”
“女镖师?”古羽泠不禁失笑,“你为什么要做镖师?”
“这样爹爹就可以多点时间陪在娘的身边了。”温念羽天真地说,“他老是在外面跑,留下娘一个人。”
“傻瓜。”古羽泠动容地说,“爹爹是有要紧的事要忙……”
“所以我要学好武功,帮他做那些要紧的事啊。”温念羽迫不及待地打断古羽泠的话,紧紧抱着她的腰,“我希望爹娘都在我身边。”
“对不起。”古羽泠内疚地摸着她的头,这些年他们都忽略了子女,“念念,爹和娘都好爱你们,知道么?”
“我知道啊,只是……”温念羽感到古羽泠的身子绷紧,不安地问,“娘,怎么了?”
“嘘!”古羽泠把女儿抱在怀里,高声喊道:“来者何人?”
“哈哈哈。”一阵刺骨的笑声响起,“古羽泠你这个贱人,当年我救你出火坑,待你如亲姐妹,你却在我落难之际抢我的夫君!如此忘恩负义,我怎能让你在世上苟延残喘?”
“红羽姐姐?”古羽泠心头一震,掀开帘子走出马车,一双蓄满泪水的美目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红衣女子。
“姐姐?”齐红羽猛地一甩手中的鞭子,扬起一阵灰尘,马车前的几名随从应声倒地,“我掉下山崖的时候,你可记得我这个姐姐?我被恶人强占为妻的时候,你可记得我这个姐姐?我为逃出魔掌而被打至毁容的时候,你可记得我这个姐姐?”
毁容?古羽泠定睛一看,发现齐红羽端好的五官被一道丑陋的疤痕从左眼角至右嘴角破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闪烁着憎恨的光芒,她不由得抽了一口气,“姐姐……”
“住嘴!你没有资格喊我姐姐!”齐红羽忿恨地大喊,随即抚摸着脸上的疤痕,喃喃地说,“让我想想,那些时候你都在做什么?忙着勾引我的夫君,还是忙着头戴凤冠身穿霞帔,迫不及待做温夫人?”
“不!姐姐,你听我解释……”古羽泠泪水流了出来,着急地想解释。
“解释?”望着古羽泠依旧美得炫目的脸,齐红羽咬牙说道,“当年我千辛万苦逃回温家,那大红的装饰就是最好的解释!”
“不是的!其实……”古泠泠急切地想解释。
“娘,什么事啊?”温念羽从马车出来,拉着她的衣服,打断了她的话。
“这个就是你们的孽种?好,今天就把你们一起杀了!”望着温念羽那张酷似古羽泠的脸,齐红羽杀心顿起,扬起鞭子就冲过来。
“少夫人,您快带小姐走!”随从边喊边冲上去阻挡齐红羽,“快去找轻爷!”
“谢谢你们。”古羽泠深知此时难以向齐红羽解释清楚,她望了一眼一直乖乖在马车上睡着的龙凤胎,决心舍下一对年幼子女,她低声吩咐温念羽,“念念,你马上往树林深处跑去,不要回头地跑。”
“娘,那你和弟弟妹妹呢?”温念羽惊慌地问,她不要独自一人离开。
“念念,好好听娘说,此时能走一个是一个,娘待会就……”古羽泠强忍泪水,此一别,凶祸难料。
“我不要!”温念羽倔强地拒绝,她年纪虽小,却知道此刻若分离就必定天人永隔。
定定望着女儿,古羽泠知道自己输了,两个孩子跟他们爹的脾性一样,她默默把小女儿温情绑在温念羽身前,自己抱起小儿子温和,温柔地说,“念念,我们一起走。”
说着就往树林深处跑去。
“想走?”齐红羽狞笑着,手中的鞭子舞得飒飒生风,周边随从陆续倒下。
“念念,你快躲进这里。”古羽泠发现一棵古树盘根交错,刚好架起一个小小的根洞,温念羽三姐弟藏在里面刚好。
“不!娘,我们一起走!”聪颖的温念羽知道古羽泠的意图。
“好孩子,听话!”古羽泠着急地说,看那阵势,齐红羽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的,她不能化解当中的误会,却必须保护好温家的血脉。
温念羽不得已带着弟妹躲进古树根洞,一双含泪的大眼紧紧盯着古羽泠。
“念念,千万别出声!”古羽泠掏出温敬寒一直珍视的匕首,递给温念羽,“收好爹爹的匕首!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