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别院。
明天就要出嫁了,但是新娘子温念羽没有丝毫睡意。此时此刻,远离睿远王府,远离韩寄远,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始终不能肯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选择,自己不会后悔。不会后悔的选择就是正确的。是这样的吧?
温念羽把父亲生前最钟爱的匕首以及母亲亲手绣上“念念”的香囊放在窗台上,后退三步跪下,深深地叩了三个响头。
爹、娘,念念明天就要嫁为人妻了,你们可高兴?他就是那个在你们坟前救了女儿的人,他不介意我身上的包袱,爱我、疼我,也十分疼爱情情、小和,待一切稍为平静,念念一定会带他到紫阳峰顶看看你们。
一阵微风拂过,房内的烛火轻轻摇曳了两下,似乎传递着父母对儿女的祝福与承诺。
谢谢你们。温念羽含泪微笑。
“念念。”韩寄远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温念羽吓了一跳,冲去窗边张望。
“不要望出来。他们说成亲前见面不吉利的。”
温念羽马上退回去,背靠着窗框。
“来,手伸出来。”韩寄远轻轻握着温念羽的手,油嘴滑舌道:“念念,我特意过来解解你的相思之苦的。”
温念羽轻轻打了他的掌心一下,以示抗议。
“哈哈。真想看到你现在的表情。”韩寄远放轻声音地说,“其实是我想你、念你了,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样牵肠挂肚。念念,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温念羽静静地听他说着,心中感动不已,情不自禁用力握了握韩寄远的手。窗台上依然摆放着父母的遗物,静静躺在那,似乎也听着女婿的承诺。
两人隔着一堵墙,心却越来越靠近。直至外面传来打更声,催着韩寄远离开。
“这么晚了?念念,我要回去了,待会儿让娘知道我溜出来就麻烦了。她念叨的功力可是无人可敌哪。”韩寄远轻轻吻了一下温念羽的小手,“你别再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温念羽一震,明白他是担心自己胡思乱想才赶来。
“牧震,墨风,你俩今晚辛苦一点,好好保护少王妃,别让烈女门的人有机可趁。”韩寄远朗声说道。
“是!”有力而低沉的回答从房前房后传出,他们各自在暗处守着,以防万一。
“念念,晚安。”话毕,他施展轻功一跃而去。温念羽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身目送,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之中,被他吻过的手放在胸口,紧握着。
第二天,睿远王府陷入一片喜庆的紧张中。水连秋一早就已经开始打点一切,温情、温和一大早就去了城西别院,看着丫鬟们为温念羽更衣、上妆,为她的美丽惊呼不断。
韩寄远骑着从陈君那里“抢”回来的神驹“白云儿”——这是情情起的名字,没有征得主人同意,大家都这么叫了——神采奕奕地带着喜轿去接他的新娘。
在喜娘的大嗓门下,所有仪式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却也累着了一干人等。
到了晚宴,皇上突然前来道贺,这更让王府上下手忙脚乱,却也让这件喜事更为人津津乐道。而韩寄远这个新郎官也没有闲着,不但要谢主隆恩,好好招呼皇帝老儿,还得在皇帝走了之后,依然应酬着各方亲朋戚友,晚宴进行到一半,他已开始不胜酒力,略显醉态。
“唉,真累人。”此时,水连秋已经累翻了,她偷偷带着温情、温和躲在花园角落,一边偷懒一边监视晚宴的动静,“幸好远儿有先见之明,删减了好多宾客,不然可真要了我的命呀。”
“成亲真累人,我以后不要成亲了。”温情揉着小腿说,今天真是又开心又累。
“小鬼头。净瞎说。”水连秋拍拍她的头,“累一天,幸福一辈子喔,有赚是不是?况且累的又不是新娘子。”
“对喔。那我也要做新娘子。”温情傻傻地笑着,望着人声鼎沸的花园,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像姐姐这样穿着大红喜服出嫁。
“谁会喜欢你这个聒噪精啊?”身后一句淡淡的声音逸出,温和懒懒地轻捶着肩膀,奇怪,自己也没做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累?
“臭小和。”温情好想站起来打温和,可是双脚却拒绝这个想法。
“咦?远儿怎么不见了?”水连秋懒得理这两个小鬼的抬杠,她倒想看看儿子能喝几杯,却遍寻不到他的身影,鄙夷地啐道,“这么快就倒下了?没用。”
“不。姐夫已经溜回竹苑了。”温和望着天上的星星说,“借醉溜的,转个弯却跑得飞快。”
“哈哈,这个臭小子。”水连秋哈哈大笑,真有他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没办法啊。”温和突然吐出这样一句话,差点没把水连秋噎到,回头得问问夫君到底让温和读的什么书,才十岁人儿啊。不过说得也对啦,春宵一刻值千金。
“好喽,休息够了,我们出去打救那个快倒下的人吧。”水连秋看着夫君不断被灌酒,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出去。
“啊?”温情和温和同时大叫,“但是我们好累!”
“我不管。自己人就该有难同当。”水连秋连哄带骗地拉着两个小鬼救人去也。
而此刻的新房内,温念羽正紧张地坐在床上,脸上火烧一般。刚才喜娘跟她讲的话,她可是第一次听到,待会该怎么办呢?
“吱呀”门开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在喜娘的提示下,韩寄远挑开温念羽的盖头,看到他娇艳欲滴的新娘。喝过交杯酒后,喜娘和婢女都出去了。
此时,喜幛已经落下,两人并肩坐在床上不发一言。
许久之后。
“念念,我……”韩寄远欲言又止,这时候他突然不敢碰她了。
温念羽一直在想喜娘说的话,原来夫妻间要那样亲密。犹豫半晌,她颤巍巍地把纤纤玉手放在韩寄远的大手上,这样能让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