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的回升相比下跌要慢得多,像老牛拉着重车,慢吞吞地艰难地爬着大坡。
邢胖子住了几天医院,在家里休息了一周,操心着自己的股票,又来营业厅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士。
那女士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椭圆型的脸,长长的眼睫毛下有一对迷人的大眼睛。穿着鲜艳时髦,紧身衣裹着她那极富曲线美的身体,就像一朵娇艳盛开的花儿。
她无疑是个大美人。她的到来吸引了客户室里的所有目光。
邢胖子,头上没有几根毛,长了一副南瓜脸,他的真实年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问,在李忠眼里看上去他在五十岁左右,显然和那位女士的年龄差距较大。
邢胖子是被那女士搀着来营业厅的。当他们走进客户室时,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聚在那位美女的身上,过了好一会,大家才想起来邢益民,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关心地问着他的病情。
邢胖子礼貌地点着头,看上去病还没好利索,说话明显很慢。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女士已经先发言了:“不让他来,他非要来,舍不得他那些烂股票。”
“烂股票?”邢胖子歪头瞪了她一眼说:“那是金子!”
李忠心下想:炒股票炒得思想都变形了,要钱不要命。他关切地对邢胖子说:“邢老弟,身体是一,其他的都是零,有了一,才有那些零。身体是第一位的,是本钱,是最重要的,要保重身体。”
“我的身体好着哩!”他倔强地说。
邢胖子坐在了他的电脑前,女士拉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他们一起看着股票,说着股票。
他和她是什么关系呢?李忠想,女儿,肯定是女儿。好孝顺的女儿,陪着老爸来炒股票,真难得。
几天过去了,那女士天天扶搀着邢胖子来炒股票。李忠羡慕地想,我要有这么一个女儿多好。他小声地对宋翠莲说:“邢老弟的女儿又漂亮又孝顺。”
“什么女儿,媳妇!”宋翠莲小声说。
“啊!”李忠嘴里的啊字几乎叫出了声。李忠把到口边的话硬是吞了回去。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人儿跟着他,是他的媳妇?李忠不敢相信是真的。
从这位女士第一天进门起,赵天逸和小白脸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呆呆地看着,嘴都合不拢,心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小白脸不停地咂巴着嘴,心里很是有些愤愤不平。
她的确是邢胖子的媳妇,这是一对老夫少妻。
别看这邢胖子其貌不扬,却也是位腰缠万贯的大款,想当年也是绝胜商海,风流倜傥的一个人物。
话说邢胖子二十多年前就南下广州、深圳,在商海扑腾,除了杀人放火、贩毒以外,什么营生都干过。那时候改革开放时间不长,经济秩序比较乱,他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他胆子大,干的第一笔生意就是走私手表,赚了一笔黑钱。在走私的同时,他还由南向北地贩卖衣服、水产、廉价的电子产品,什么赚钱他就干什么。
他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第一次下广州,他就勾引了一个同样有商业头脑的女同学。第一天晚上在广州住宿,他只登记了一个房间。那是个标准间,有两个单人床,女同学不愿意,不进屋子,要另开一间房。他满脸真诚地说:“咱们不是钱不多嘛!这是为了节省钱。你放心,我是柳下惠坐怀不乱,晚上和衣而睡。”
这天晚上,两个人真是和衣而睡,相安无事。第二天晚上依然如此。但总不能天天晚上和衣而睡吧!这样不解困乏呀!何况广州热得要命,要天天洗澡。女同学觉得两个晚上相安无事,他应该是个正人君子,对他失去了警惕。第三天晚上,她就脱了衣洗了澡,只穿了个三点式睡觉。夜里一点多,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本来这样的安排就是有贼心的,他蹑手蹑脚地上了女同学的床,连哄带骗,道貌岸然的柳下惠变成了色狼西门庆。
从此以后,他们就行同夫妻,吃、行、住完全在一起。这女同学是个勤快的女性,回到邢益民的老家,女同学就住在他家,给他们全家做饭洗衣服,家里人都很喜欢。女同学也认为她就是他的妻子了,只是没有领那张纸而已,在心里她要和他厮守一辈子。
痴心女子负心汉。他的父亲病了,他和女同学说好,让她在家照看父亲,他一个人去了广州。可半年过去了,他却没有回来,开始还打个电话,后来竟连电话都不打了。她天天挂念、夜夜盼望的夫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坐不住了,怀着一颗万分焦急的心匆匆南下。
当她在深圳找到他,敲开他租住的两室一厅的时候,她傻眼了。开门的是一个比她年轻得多的女士——他已和一个打工妹同居了几个月了。她气得寻死寻活,砸了房子里所有的家什,闹了半年,但两人最终还是分手了。
邢益民和那打工妹也没有相处多长时间,就又分手了。
他在商海的搏击是成功的,赚了近千万,在深圳炒股票时就投资了二百多万,但当时股市一路下跌,现在的市值只有二三十万,损失惨重。
他是个风流种,女人走马灯一样换个不停。他对女人是大方的,挥霍了不少钱。但久走黑路必见鬼,他所交结的最后一个女人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是一个星期六晚上,他和朋友吃了晚饭去歌厅唱歌。他挑了个亭亭玉立的小姐陪他唱歌跳舞。那小姐是个天生的尤物,声如黄莺,面若桃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他十二点后带她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夜风流之后,那小姐竟不走了。
小姐向他哭诉,说她是被迫到歌厅去的,她想逃出火海,她看他是个大好人才跟他来的。她让邢益民给她开个美容店,她今后不再去歌厅了,专搞美容,卖美容产品,永远做他的情人。她还信誓旦旦地说,她保证不影响他的家庭,不影响他和嫂子的关系——她不知道他还没有成家。
她才二十出头,邢益民马上就四十的人了,年龄相差近一半。他动心了,出十几万给她办了个美容店。
一个歌厅小姐怎么能经营好一个美容店呢,何况那小姐岂是个能安心在美容店的人?从第一个月起这个店就亏损,月月亏。交房租要他出钱,进产品要他出钱,店里雇了两个员工发工资也要他出钱。
开始时,他给了,觉得办什么事都有个过程,万事都是开头难,以后会好起来的。可大半年过去了,这个店不仅没有好转,而且一月比一月亏损的多。更气人的是,那小姐把店交给两个员工,自己并不常在店里呆,对邢益民说是去进货,谁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觉得这个店老不见好转,是个无底洞,就不给钱了。她撒娇,又尽心地陪他,甜言蜜语地哄他,他又给了钱。如此反复了几次,过了两年,他烦了,小姐再说什么他也不投资了。谁知道真的是****无情,戏子无义,小姐看和他再要不到钱,立马翻脸了。
这小姐和他在一起的同时还和别人有来往,结交了一些下九流的人。他不给钱了,小姐叫了一些下三滥的男人,拿着刀棒来找他,和他要一百万的分手费。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扬言不给钱就要放他的血,要他的命。
头上三尺有神灵,负心汉遭到了报应。他吓得连夜离开了广州。
回到内地,他老实多了。他想,他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不能再这样荒唐下去,该认认真真地成个家了。他还有几百万元,在内地办了个装饰公司。
公司在人才交流中心招聘时,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她大专毕业前来应聘。
他一下子看上了这位娇柔貌美的女孩子,面试时,假模假样地问了些招聘常问的问题后,他单刀直入:“如果老板喜欢你,你怎么办?”
别看这女学生年龄不大,却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她直话直说,反问:“那要看老板有多少钱。”
“你一辈子花不完。”
“那我就和他好。”她答得很干脆。
“老板比你大得多。”
“爱情无年龄界线。”她也说得出口,这也叫爱情?她估摸着面前这个像大冬瓜一样的胖子就是老板,忽然想起一本书中的一句话“胖有弹性”,“噗哧”一声笑了。
她的笑更好看,更迷人,邢胖子失魂落魄。
她当然被录用了。很快,邢胖子送给她二十三朵红玫瑰,象征着她二十三岁的年纪。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
她爽快地答应了——金钱把他们拴在了一起。
邢胖子面老,加上头上只有几根头发,就显得年龄更大了,其实他才四十五六岁。
他隆重地迎娶了她。
她坐着宝马,跟着浩浩荡荡的车队,住进了花园洋房。
他是真的想成个家了。
一年后,他们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
他的装饰公司日常琐事有业务经理管着,他只管大事。他不甘心股票赔了这么多钱,要把它炒回来,所以常常呆在营业厅。
这如花似玉的媳妇来到客户室,给客户室增加了许多生气。邢胖子和他媳妇,一时间成了客户室的话题。赵天逸和小白脸羡慕地几乎要流口水,赵天逸嫉妒地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小白脸说:“我要有这样的媳妇,我愿意给她做牛做马……”
正说着,刘艳丽进来了,听了小白脸的话,瞪着眼说:“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什么东西!”
小内脸吓得直吐舌头,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