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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海啸

张昊轩走到楚玲儿身边,双手接过她怀里的孩子,宠溺地捏捏他的脸蛋说道:“乖儿子,来,让爹抱抱。”

楚玲儿温柔地看了一眼丈夫,便把张逸尘交给了他。

张昊轩亲了亲儿子的脸蛋,笑道:“儿子,有没有想爹啊。哎哟,一天没见,儿子好像又长高了。”

张逸尘小脸带着笑容,伸出藕臂似的小手摸了摸父亲的脸颊,咯咯地笑出了声。

楚玲儿看着他们父子,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只觉得幸福无比。

旁边几人的视线这时也转到了小逸尘的身上,严果忍不住走来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们看这小家伙最近是不是乖了很多,也不哭也不闹,而且见人就笑。嘿嘿,小逸尘,给叔叔笑一个。”

张逸尘转过头定定地看了看严果,小手伸到他脸边,不轻不重地在他脸上拍了一下。

“哈哈哈!”一时间,众人都大笑了起来,严果也觉得很没面子,苦着脸道:“叔叔没得罪你吧,你小子干嘛打我?”

楚玲儿一把抢过儿子,抱紧了道:“行了,你们别逗我儿子了。再说了,逸尘什么时候不乖了?”

几人笑闹一阵,便搬着今天的收获朝村子走去了。龙王村出海捉鱼一般都是大家集体工作,打来的鱼统一放到村长家里,等卖了钱后再平均分给村民,在这淳朴质爱的边远渔村中,大都是老实憨厚的村民,自然不怕有分配不均的情况出现。

张昊轩帮助几人把鱼送到村长家后就又返回了海边,他们一家是唯一不在龙王村里居住的人家。就在海边的两间草房中度日,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再加上有了小逸尘,他更加地努力干活,想让他们母子过上更好的日子。

一家三口走进家门,楚玲儿便把儿子交给丈夫,走到里间拿出了早就做好的饭菜。

“昊轩,今天挺累的吧,快点吃吧。”楚玲儿给丈夫盛了满满一碗饭,道。

张昊轩点点头,笑道:“也不累,每天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对了玲儿,再过几天村子里卖的钱就该分下来了,我准备到镇上去买些礼物。岳父大人的寿辰就快到了,你说我们送些什么好?”

楚玲儿闻听丈夫提起自己的父亲,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抱起儿子叹了口气,轻声道:“转眼间爹爹就要过六十大寿了,我真是不孝,不能在他老人家面前尽孝。”

说着楚玲儿眼中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小逸尘抬头看了看母亲,伸出小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楚玲儿握住儿子的小手,泪水却似阻挡不住越来越多。

张昊轩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凄然,“玲儿,是我让你们母子受苦了。”

楚玲儿急忙摇摇头,反手擦干眼泪,强笑道:“我不苦,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只要能跟你,跟孩子在一起,我们一家人就算是再穷我都不觉得苦。”

她这样一说,张昊轩感觉更加地内疚,深吸一口气,默默地转过了头去。

“昊轩,你别想那么多了,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从来都不后悔。再说,为了逸尘,我们也要坚强一些。我爹爹很喜欢逸尘的,这次我们去带着儿子去给他老人家拜寿,希望他不会再对你发脾气,我也会劝劝爹的。”楚玲儿握住丈夫的手,柔声安慰道。

张昊轩扭过头,看着妻子美丽的容颜,笑道:“傻瓜,我怎么会生岳父大人的气呢,是我自己没本事。你说的不错,为了儿子,我们也要坚强下去,我跟村里人商量过了,明天就去远一点的地方去捕鱼。我知道有一片海域,那里的鱼特别肥大而且极易捕捉,我们争取多捉一些回来,下个月为岳父置办一份像样的贺仪。”

“你们要到哪儿去?危险吗?”楚玲儿紧张地问道。

张昊轩摇摇头,“没什么危险,村里人行船的技术都很好,只要不遇上大风暴就不会有危险。我们会小心的,别说了,饭菜都凉了,快吃饭吧。”

张逸尘看看父母,此时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如果自己不是一个小孩子,也许能帮父母多做些事,那他们也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吧,可人生成长的规律哪是他能够改变的呢?

…………

恍惚间,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楚玲儿正坐在门前做着针线,儿子被她放在了身边的摇篮里。她也发觉儿子最近变得特别乖,几乎从来没有闹过,饿了就喂他羊奶,吃饱了就会安静地躺在那里,倒是省去了她不少的心事。

此时张逸尘便躺在摇篮中,双眼望着蓝天怔怔出神。

突然,一阵海风刮来,紧接着便听到轰隆隆一声巨响,张逸尘听得出那是海浪的声音。只是平时的浪头绝对没有这么大动静,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海风越来越大,渐渐地空气中便充满了被风吹起的沙尘,浪滔声也是一下接着一下狠狠地充击着人的耳膜。

楚玲儿忙站起身,一边收拾起东西,一边搬起摇篮往屋内走去。张逸尘可以看到母亲被海风吹得几乎睁不开双眼,偶尔有几滴雨水落下,咸咸的,那是海边的浪头太大,溅起的水花。

楚玲儿忙把张逸尘挪到屋里,海浪越来越大,带起的呼呼风声吹打着窗户,更有溅起的水花淋到木墙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楚玲儿跑去关好门窗,走到屋内坐了下来。心里却不由得担心起来。

此时正值午后,张昊轩出海打渔尚未归来,海上又起了这么大的浪,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平安回来。

张逸尘也知道母亲的担忧,微微地皱着眉头,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祷上天保佑父亲平平安安地归来。

时间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海上依然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浪声越来越急。楚玲儿几次想开门出去,但看到摇篮中的儿子,又退了回来,内心不断地焦虑挣扎着。

她抱起张逸尘,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只见外边此时已经变得十分阴暗。仿佛如暴雨一般交织在空中的海水模糊了视线,远处岸边的几棵小树不堪狂风的肆虐,摇摇欲折。

这一看,楚玲儿更是担心,来来回回地在房里踱步,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

张逸尘伸出手,抚摸着母亲的脸颊,他很想安慰母亲几句,可是他如今还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做些简单的动作。

楚玲儿看了看儿子,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嘴里喃喃道:“尘儿,你爹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别怕,娘在这儿陪你等他,他一定不会丢下我们母子不管的。”

楚玲儿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下来,落在张逸尘的脸上,他心里也仿佛被刺痛一般,一般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眼角也慢慢地溢出了泪水。

他很难想象如果父亲真的再也回不来,眼前的女人还会不会有勇气生存下去。这许多时日以来,他已看出父母的感情十分深厚,在这个世上,母亲已经把父亲当成唯一的依靠。当她的依靠轰然倒塌时,即使有张逸尘这个儿子,他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独自生存下去。

轻轻地闭上眼睛,张逸尘在心里不断地呼喊着。他祈求上天不要再折磨这个柔弱无依的女人和自己这个嗷嗷待哺的婴孩,这一世他不想再有什么遗憾,他想要的仅仅是一个完整温暖的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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