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弹指一挥间,转眼间时间已来到2013年的5月12日。同样是在159国界碑前,不过却是物是人非。
如今已经26岁的徐清远,静静的站在这里眺望着,眺望着那让他永远刻骨铭心的地方。现在的他脱去了当年那副还略显稚嫩的面孔,暂时脱去了那厚重的单兵装备。背着个单肩背包,一头短碎发加一身合体的休闲装倒也显得干净利索。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打扮看似普通的人,没有人会想到他会是16岁就上过战场的人。更不会想到十年后的今天,他已经从一个小小的二级士官,晋升为少将。
望着远方的丛林,徐清远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当年。
“砰”当年的一声枪响,至今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看到李民的脑袋,被他射出的子弹,打开了花。
“快,抓住他,还有人。”一声他听得懂的大喝使他惊骇莫名,或许那就是覆灭了战狼的内奸吧!
抱着自己的枪,迅速跳下树后,他没命的跑着。或许是地雷老化的厉害吧,也或许是他跑的太快,触了两次雷总是在他跑出数步后才再身后爆炸。不过依旧杀伤力强大的弹片,将他的后背弄的血肉模糊。
他依然跑着,不光为他自己,更为了李中四人;亦兄亦师亦友的四人。
好在两百米的距离并不远,在他越回159国界碑后,迅速被早已等候接应的边防战士带了回来。而回来之后,他莫名其妙的立功了,甚至被冠以护国英雄的名号。而战狼的事,也被下达了封口令。
原来战狼的覆灭,居然牵涉出一位毒贩组织打入西南军区高层的内奸。是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时时任西南军区少将司令员等一批军队高官下马了。
而似乎此时高层才意识到战狼的重要性;一道令下,当时才16岁的徐清远被火速提拔为上校,而任务就是组建一支团级建制,而且能媲美战狼的部队。而部队的代号—猎鹰。
不得不说徐清远成功了,如今的猎鹰无论从单兵素质,还是协调作战,绝对和当年的战狼有得一拼。而他自己,今年也成功以26岁的年纪晋升少将,绝对是共和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少将。
祸吗?是的。失去了四位兄弟,想来要不是李中命令走C路,自己也命丧丛林了吧。福吗?或许吧!至少他升官了,16岁的上校,想来全世界也不多。
想到这里,一阵剧烈的头痛传来。良久,强自稳住不会摔倒后,徐清远才慢慢恢复了过来。这种疼痛已经伴随了他四年,严重的时候甚至是无法思考。他检查过,奈何一直没有结果。
这次他已经交接好了猎鹰的事务,请了一个长假去武阳,西大军区总医院治疗。不过他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猎鹰的驻地无论是医疗设备,还是医官的水平,较之西大军区总医院其实也不遑多让。
最后看了眼159国界碑,当年那油漆有些斑驳,甚至石料都有些残缺的国界碑,如今也是焕然一新。蹲下身来的徐清远缓缓的抚摸着它,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而去。
上午11点,徐清远缓缓走来了当初的宁边兵站,不过这里也变了。当年的事不仅仅导致了战狼的覆灭;从临时改变路线走C路都被伏击,不难发现老一辈战狼经营数十年的ABC三条路线均已暴露。
而宁边兵站也就没有了意义,如今的宁边兵站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长途汽车站。不得不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宁边也是富裕了起来,这从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能看出来。
徐清远依旧悠哉的走着,和四周来去匆匆的人们相比,也算是个异类了。
“嘿!哥们你慢点。”
“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样的对话基本隔个十几分钟就会在这车站里上演一次,地点各不相同而已。四周匆匆忙忙的人基本都不会关注这里,不过这次徐清远看到了点不一样的。刚才相撞的两人里,穿黑衫的大汉从衣服兜里掉下来个钱包。
徐清远本还想叫一声,奈何眨眼间大汉就消失在人流中。徐清远也就没打算再理会,整了整有些松垮的背包,继续找着去武阳的车。
“啪啪啪……”一阵高跟鞋急踏的声音刺激着徐清远的耳膜。斜睨了一眼,是一位穿着黑色套装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倒也有点风韵犹存的摸样。
不过接下来的行为确实让徐清远一惑,原来这中年妇女一脸急忙忙的冲着钱包而去了。捡起来还貌似一脸庆幸的摸样,拍了拍自己饱满的胸脯。
别说那些没看到钱包是谁掉的人了,就是徐清远看了现在也怀疑,这中年妇女会不会跟丢钱包的那汉子是夫妻俩!
或许是感觉到了徐清远的目光,中年妇女也朝徐清远忘了过来。细目相接之下,看着徐清远有些疑惑的目光。或许是做贼心虚吧,中年妇女尴尬一笑,匆匆而走。
徐清远有些愕然,在他看来这中年妇女的打扮,或许算不上富人。可怎么也不像穷人啊,倒是像一位职场精英,怎么也……。摇了摇头,徐清远也没有再多想,继续走着。
五六分钟之后,徐清远也是如愿坐上了去武阳的大巴。或许是来的晚了,大巴上几乎客满,仅仅在最后排还空着个位置。徐清远也没含糊,直接就坐了上去,把背包放到脚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清远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腰。睁开眼睛看过去时,徐清远也是有些错愕。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好巧不巧的还是刚刚那个捡钱包的。
见徐清远看了过来,中年妇女面色又是一红,想来还是有些抹不下面子。小声嘟囔了几句,饶是徐清远听力过人也是没听清楚。不过中年妇女的动作他倒是看清楚了,递过来两百块钱。
徐清远一愣,这也太扯了吧!感情把他当做来要分红的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碰巧这趟车去武阳而已。
中年妇女一愕,徐清远的表情他自然看得出不似作伪,面色又是一红。徐清远也不再去理会,在他想来若不是这次休假,这辈子估计也不会与这种人有交集吧!
这时候大巴里一声突兀又响亮的啼哭吸引了徐清远,循声望去的徐清远发现是一个肉嘟嘟,大概才五个多月的婴儿正在嚎啕大哭。
而他的父亲,一个戴着眼镜略显斯文的年轻小伙子,想来是第一次独自照顾小孩吧。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有些手忙脚乱的哄着,但小家伙毫不给面子就是哭个不停。
对于这些小家伙,徐清远总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或许因为自己是孤儿吧。不过对于哄孩子这个事,徐清远着实不太擅长。
嚎啕大哭的小家伙迅速引起了全车人的注意,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年轻人脸上也有些发烧,但是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就在年轻父亲左右为难之际,徐清平旁边的那位中年妇女倒是显得蛮有经验。
示意徐清远让让路后,中年妇女便是快步走向了小家伙那边。“呵呵,小家伙果然是尿裤子咯”迅速发现问题的中年妇女捏了捏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打趣道。随即抬起头来向那位年轻的父亲问道:“还有干净的尿布吗?”
“啊!有有,有的,我这就拿,谢谢,谢谢……”看的出来难题被解决后,年轻的父亲显得很开心,也很激动。一边手忙脚乱的翻找着干净的尿布,一边语无伦次的向中年妇女道谢。
一番忙乎之后,换上干净尿布的小家伙似乎是舒服多了,开始笑了起来。一双肥嘟嘟的小手不停的在空中挥舞着,还不时咿咿呀呀的在父亲的身上抓来抓去,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的行为给父亲带造成了多大的困难。
而在他们的对话中,徐清远也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小家伙被父亲带回老家“隔奶水”。因为到了五六个月后小孩子就要开始喂点奶粉或者别的营养物质吃,得暂时脱离一下母亲的怀抱。
然而回到老家的小家伙似乎并不理解父母的苦心,哭个不停,他心肠一软就又想把孩子带回武阳去。而平常孩子都是妻子或者婆婆在带,自己也是第一次单独带孩子,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或许是被小家伙那天真的笑脸所感染,中年妇女回座位后,悄悄的将那个钱包递给了徐清远。想来刚才徐清远那不为利益所动的样子,让她有所好感吧,在他看来徐清远一定会想办法将钱包物归原主的。
望着中年妇女那略带苦涩的脸,徐清远没有说什么,想来昧着良心拿这钱包也是有原因的吧!不过他可没想过将钱包物归原主的想法,摇下车窗直接就扔了出去。
在他想来,失钱不知者,不一定是祸;拾钱而昧着,也不一定是福。
而中年妇女这时候也坐到了小年轻的旁边,不时和其他乘客一样逗弄下这个肉嘟嘟的小家伙,顺便教教小年轻如何做一个“家庭妇男”。
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徐清远也不禁一笑,他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有这一天,想来还有很久吧,“谁愿意跟着一个有暗疾而且不知道那天就死在战场上了的人呢。”徐清远自嘲到。
肉嘟嘟的小家伙不时发出的笑声和大人们打趣的声音,似乎让徐清远心情大好,抛开烦杂的思绪渐渐的睡去,而大巴也继续向徐清远军旅生涯的第一个休息地,西南省的省会城市,武阳市驶去。在哪里他将停留一段时间来治疗他的暗疾。
下午六点左右,车上的乘客开始吵闹了起来。纷纷整理着各自的背包,或是向旅途中新结识的人告别,想来是快到站了。而徐清远还看到中年妇女和小年轻互留了号码,想来是结下了一段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