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那把剑。”江释不敢说实话,只好扯了个慌。
若是江离知道他昨晚去偷看人家洗澡还差点丢了性命,铁定鄙视他不说,回头还得去找那女的拼命,结果也是送命无疑。
“那是什么神兵,怎地如此好看。”看着那剑,江离眼眸中亮起羡慕的光芒。
“这把剑名为九曲霜绝,乃是洛北辰的成名神兵,与流云国主楚天阔的流云若火齐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洛北辰的掌上明珠,骆冰的亲妹妹洛水,公认的帝国四大美女之一。”
江释有种天塌地陷的预感,昨夜险些命丧黄泉,谁料祸不单行,这女魔头竟然也在军中,偏偏还是洛北辰的闺女。以后难免会碰上,若是让她知道自个还活着,后果不言而喻。
贼老天,你这玩笑开的未免太大了。小爷我初来乍到便把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得罪了,以后在军中还怎么混。
江离不明所以,只顾好奇道:“另外三个美女都有谁啊?”
江释收起幽思,故作潇洒的笑道:“另外三人就是龙牙侯萧南渊的养女萧灵韵,南灵朱雀楚南希的妹妹楚嫣然,以及落枫城主风陵渡的独女风飘絮。其实帝国美女多如狗,她们之所以名动天下,除了倾国倾城的容颜,更重要的还是高贵的身世。而且这四大美女至今都是待字闺中,不知令多少帝国俊才朝思暮想啊。”
“你是不是也想过啊?”听他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江离撇了撇小嘴。
就在他们谈论着四大美女的时候,那边早就打得天昏地暗了。
举目望去,黑衣人明知中计却临危不乱。其中一个浓眉大汉,像是这群杀手的头领。手持一柄火麟刀,转眼就解决了围过来的守军。他环顾四周,突然拔地而起,径直扑向黄龙,意欲擒王。
洛水纹丝不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黄龙身边的护卫鱼贯而出,试图将他拦下。黑衣人也是训练有素,立刻将他们尽数困住。
如今黄龙身边就只剩下看似弱不禁风的洛水了,那黑衣首领大喝一声,掌中火龙喷吐,直奔老将黄龙。火光瞬间照亮了洛水冷漠的脸,直到这时她也没有抬眼,只是轻轻扭动剑柄。
冷光乍现,江释都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那黑衣首领已在空中分尸两半。
其他人见状,顿时生了怯意,却并未乱了分寸。他们迅速分成两队,一队围住洛水,另一队则向着守卫最薄弱的地方攻去。
这很明显是蝮蛇螫手,壮士解腕的做法。眼见不能敌,他们这是打算牺牲一半,挽救另一半。
洛水虽然厉害,但毕竟是一人,就在她被缠住手脚无暇东顾的时候,剩下的黑衣人已经打开缺口逃了出来,却在逃跑的方向上撞上了江释和江离。
他们俩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黑衣人擒于掌下,还被封了脉门以作人质。
黑衣人带着两人一路杀出营帐,逃到乌龙峡外一处小渔村,另有一队紫衣人在那里等候。
带头的紫衣人身量八尺,虎背熊腰。紫发冲冠,剑眉似火。斜背一把怪刀,长约七尺,刀鞘赤红,龙鳞斑斑,刀柄有火龙攀附,气势汹汹。
江释认得那把刀,正是流云若火,紫衣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都说暗夜与流沙已经缔结盟约,他先前还不信,看见狂飙出现在这里,才知传言非虚。
他自觉命苦,流年不利。
这个狂飙比洛水更不好惹,他是流沙首领楚天涯的嫡传弟子。传闻此人神功盖世,手中神兵流云若火更是霸道异常。且这厮好勇斗狠,嫉恶如仇,刀下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这帝国小兵落在此人手中,横竖都是个死啊。
“怎么只剩你们几人,左楠呢?”
众黑衣人纷纷低下头来,其中一个低声答道:“我们中了埋伏,左师兄被个女娃儿一剑斩了。”
狂飙大怒,喝道:“放你娘的屁,谁能一剑斩了他,老子的流云若火都没这能耐。”
另一人道:“是真的,她拿的是洛北辰那龟孙的九曲霜绝。”
“难不成是那洛水,她不是在天华学艺吗?”
“八成就是那个贱人,留在军营的兄弟只怕也是交待了。可恨我等修为不济,那贱人连把剑都没出鞘。”
“这两个却又是谁?”狂飙指着江释问。
听说是军营里抓来的,立时就要劈掌灭了他俩,黑衣人忙道:“且慢,留他们多活一日。今次中了黄龙那老贼的埋伏,我觉得定然是出了内奸。”
见他阴冷目光扫过这边紫衣人,狂飙猛然拔出背后流云若火,怒道:“怎地,你怀疑是我们流沙出了叛徒不成。”
眼见剑拔弩张,就要同室操戈起来,另一个黑衣人圆场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还是先回去禀报各位长老,再从长计议。”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娇喝:“还待往哪里去?”
不知何时,那洛水已追了上来。
江释闻声望去,只见她手拄九曲霜绝,孤身立在不远处的土地庙上。雪白的道袍飞扬在苍茫的天地间,寒风撩起她鬓角发丝,侧脸在微茫的晨曦里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除了那晚在湖面上的惊鸿一瞥,这美妞留给他的始终是冷若冰霜的姿态。
“就是你斩了左楠?”狂飙紫眉横飞,睚眦欲裂。
他这一嗓子,自然引得洛水注目。江释毫无防备,被她抓了个现行,再埋头已是不及,暗地里不知把狂飙问候了多少遍。
四目相对,洛水也略微吃了一惊,美目盯着他,几乎要射出冰剑来。
真没想到这个小淫贼还能死里逃生,且就在她眼皮底下。
看见她冰冷的眼神,江释没来由做贼心虚,缩头缩尾地躲了起来,再不敢直视。
洛水一言不发,蓦然扭动剑柄,寒光顿时从她脚下漫过来,却是极为厉害的术法,十里冰川。
除了狂飙,所有人都被冰川冻了个结结实实,江释也难逃厄运。困在冰川中,隐约望着洛水冷漠的脸颊,他更是恨得牙痒,这贱人根本没打算救他,说不定追上来就是为了趁机灭口,免得他出去乱说。
臭婊子,小爷我这回要是大难不死,非得把昨晚的艳遇编成歌谣拿到大街上去唱个十天八夜不能罢手。让你颜面扫地,再也嫁不出去,做一辈子老处女才大快人心。
江释自顾自在腹中诅咒,身上却是越来越冷,但那凛冽的寒意并非源自身外的十里冰川,而是发自体内脉海。他禁不住浑身颤栗,刺骨的寒流如肆意汪洋的大海,瞬间漫过四肢百骸。他只觉浑身冷如冰窖,流淌在全身的血液都是刺骨的冰凉。
哗啦一声,不知狂飙使了什么招数,十里冰川应声碎裂,但那冷若冰霜的寒意却丝毫不曾衰减半分。他怀抱双臂,跪倒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见此情状,江离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紧紧将他抱住,凛冽的寒意瞬间侵入皮肤,她反倒抱得更紧了,任凭那彻骨的寒意瞬间侵占了娇躯。这种诡异的状态和那晚在天马镇时如出一撤,似乎还更有过之。
薄薄的寒霜迅速漫上江释全身,浸湿的衣袍也被冻结成僵硬的冰衣。
他颤抖的更厉害了,江离心如刀绞,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整个人扑在他身上,试图用那点微弱的体温去温暖他。
另一边,狂飙和洛水斗法也进入白热化,翻腾的火龙缠绕在他身遭,恍如来自地狱。他炙热目光盯着庙顶上神态自若的洛水,这娘们竟然没有挪动分毫。他顿时恼羞成怒,挥刀力劈华山。
洛水岿然不动,九曲霜绝毫光闪烁,漫天雪花从她身后漫上来犹如万马奔腾。
狂飙冷笑当空,长刀化作熊熊火轮。
火轮瞬间放大,急速旋转,同时向前推进。吹雪海潮般扑来,火轮却宛如河堤,岿然不动。雪花遇之消融,立时化为蒸汽。火轮中央又突然喷出一道火舌,冲破雪幕。
洛水拨动剑鞘,犹如弹琴一般,冷月从剑鞘上剥离了,瞬间击溃了火舌。
火光散去,露出狂飙紫黑的阔脸,他大喝一声,挥刀劈下,魂力充沛如江河,奔流不息。洛水却只是轻轻抬起她那只玉雕般晶莹的右手,两根葱白一样细嫩的手指轻描淡写的夹住烈火奔腾的刀锋,但那长刀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前分毫。
氤氲的寒气瞬间漫上刀锋,熄灭了裹在刀身上的烈火。然后沿着狂飙握刀的手,将他冻成一座冰雕。洛水素手轻弹,冰雕随之迸裂。
就在这时,脚下突然出现暗灰色的光圈,她黛眉轻颤,再想动作已然太迟。
身外化身,画地为牢,引君入瓮,一连串术法一气呵成,江释此刻若是神志清晰,只怕也要为狂飙鼓掌欢呼。
而后,那些破碎的冰渣覆水重收般还原,狂飙目光森然,横刀身前。
一枚枚火苗宛如坟墓上的鬼火闪现,在洛水周遭画出一个更大的光圈。火苗蹿腾而起,交织成一口钟,又像是一个燃烧的鸟笼,而洛水就是那笼中画眉,只等他念完法决便将香消玉损。
她临危不惧,凄美的脸庞直视着狂飙,雪白的道袍在火光里翻腾,更像是等待祭天的灵媒,神圣不可侵犯。
鸟笼骤然收缩,就等狂飙完成最后的仪式,洛水便要烟消云散。
“王八蛋……”
忽闻一句怒骂,狂飙抬头看去,但见一道青影辟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