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悠悠盯在昏迷状态的卿辰身上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她承认躺地上的这位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眉眼如画风姿卓然。
长这么好看,肯定不缺女孩子追。
她怎么就偏偏是个断袖,少主怎么就还偏偏看上了她?
少主身负重任,怎么能看上一个男的,还对她这么好?问题是少主传宗接代怎么办啊?
而且这人只比少主小两岁,都二十三了,哪有自己年轻可爱嘛,哼,你个缺爹疼没娘爱的老男人,想抢少主,休想!
幸好冷悠悠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放在心里重复一遍又一遍,否则被昏迷状态中仍能感知周围事物的卿辰听到,下场一定很惨。
卿辰只觉得在自己身前站着的人向自己投来具有侵略性的视线,根据刚才自己倒下的时候听到的那句话来分析,自己是倒霉的遇上了情敌,这情敌还是个比云可安大不了多少的小妞。
比云可安大不了多少,却能那么轻易的打晕自己,现在这世道是流行逆天么?
自己跟云可安一个年龄的时候也是刚刚登上圣主之位,那时候自己的全力一击大约相当于现在的两成功力。
这妞咋不上天呢!
卿辰缓慢的睁开眼,终于看清楚了冷悠悠。
她穿着全黑的斗篷衣,衬得身材很是娇小,小巧精致惹人怜爱的脸上,肌肤白皙,深黑的眼眸清澈无比,薄唇紧抿。
总的来说,是个比云可安还要漂亮的小美人,只是云可安给人的感觉是可爱任性,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而这位小美人,脸上和眼底透露出的感情都仿佛是两个黑体加粗的大字:嫌弃。
她身上的气息也冷的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乖张,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远离。
鉴定完毕,目测是个被人宠坏了的武功卓越的小美人。而且被宠坏的程度远远超过云可安。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小美人终于还是败给了卿辰的淡定。
“喂,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冷悠悠面色不善的问,“男人跟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呢,你们还是赶紧分开吧,不然会被人耻笑的,我家少……我家主子也会被你耽误的!”
卿辰四肢被绑着,只能坐在地上,仰望着冷悠悠,她莫名的觉得好笑,原来小美人还不知道自己是女的,这下就好办了。
“因为他爱我。”不知道为什么就顺口说出了这句话,卿辰微微皱眉。
秦念帆……从来没有说过爱她。就连他们干那种事的时候都没有说过。
罢了,就当气气这个小美人也好,卿辰神色平静,又加了一句:“我也爱他。”
“你放屁!”小美人顿时炸毛,气急败坏的反驳:“男人之间怎么可能有真爱呢!他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想玩玩你而已,我家少……我家主子又不缺女人!”
卿辰心中蓦然一动,不缺……女人么?也对,齐王府里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小妾啊通房丫鬟之类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压下心中的想法,神色淡定的胡扯,“想让我离开他你得去问他的意见,否则他发起火来我可承受不起。”
“你!”冷悠悠恨得牙痒痒,转念一想就又平静下来,她转身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倒了杯酒。
卿辰看在眼里,不由对这个小美人又多了一份警惕之心,这个小美人,可比云可安要厉害的多。
“你配不上他。”冷悠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的身份何等尊贵,你高攀不起。”
身份?高攀不起?
卿辰承认她跟秦念帆在一起之后从来没有想过身份的问题,也从不觉得这是妨碍两个真心的人在一起的壁障。
真要论身份,秦念帆是秦国唯一的王爷,她也算是蜀国的公主;他是妄尘的十大长老之首,她还是妄尘的圣主;他江湖杀手榜排名第二,她却是第一。除此之外她还是秦国的白衣丞相。
他们在一起,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门当户对,哪有谁配不上谁之说。
见卿辰不说话,冷悠悠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是妄尘圣主没错,但你知道他是谁么?”冷悠悠停在这里,故意吊卿辰的胃口,然而见卿辰还是如此平静,就忍不住又说了下去。
“你知道冷雁霜吧?她是妄尘的第一代圣主,而我家主子的父亲,就是冷雁霜的直系后代。”冷悠悠高傲的神情让卿辰颇为反感。
秦念帆的父亲是死去多时的晋王,而晋王一生未娶,貌似只有秦念帆这么一个孩子。
那不就是说……
冷悠悠很及时地接话:“所以说知道你们的差距在哪里了么?他是妄尘的少主,整个妄尘都是他的。而你,只能算是他众多属下中的一个罢了。”
“他没有从你手中夺去圣主之位,只不过是因为他已经是妄尘少主,身份贵重,根本不需要那些虚名!”
原来是这样么?那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知道他对她隐瞒了很多东西,但是他不说她也就不去问,她也知道他有些隐瞒是出于为她好的目的,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因为这样的话,每次出了情况他就只能一个人面对,她也很想为他分担一点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就应该这样么?
“那你……或者说是,你们呢?”卿辰竭力压下心底的震惊,面色如常的问。
冷悠悠这时又开始不淡定了,这人怎么看上去一点反应都没有啊?难道她早就知道这些?不应该的啊!
听到卿辰的问题,冷悠悠的脸上又换上了那副高傲的神情,“我们?我们是当年跟随冷雁霜创立妄尘的十位长老的后代,比起你这个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圣主,我们的身份可是高多了。”
“哦对了,”冷悠悠的眼中全是嘲讽,“你的母亲,是被大火烧死的吧?”
提到母亲这个词,卿辰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抬头直视冷悠悠,“是又怎样?”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是蜀国皇子,那么提起母亲又是什么用意?
冷悠悠故作姿态的叹了口气,“那真是可惜了,”她对着卿辰同情的笑了笑,“那把火,是他放的。”
说罢,又摇了摇头,“人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少主七岁的时候就那么狠,更别说现在了。”
冷悠悠望着卿辰,想从卿辰脸上找出一丝她想看到的表情,却没能如愿。
卿辰总是在别人认为她应该感情用事的时候理智的可怕,她低头沉默不语,冷悠悠也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你们之间是云泥之别,你要有自知之明就赶紧从他身边滚开!”冷悠悠冷哼一声,“他们都说没爹疼没娘爱的人最是死皮赖脸,我可不希望你也这样。”
面色冷凝的卿辰在听到这句话后,周身的杀气悄然蔓延,她缓慢抬头,眸子里的杀机让冷悠悠打了个冷战,“你说什么?”
明明是轻飘飘的语气,却让冷悠悠感觉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卿辰猛地站起来,身上的绳子寸寸俱断,她一步步地走向冷悠悠。
冷悠悠脸上全是震惊,不是说这种绳子就算是少主也挣不断么?她的武功明明不如少主的!“来人!”
黑衣死士顿时出现,把卿辰围在中央,卿辰面无表情的轻松躲开冷悠悠的软鞭,移形换影到了冷悠悠身前,刚要掐住她的脖子,她却一下子消失不见。
卿辰眸中杀机越来越重,长发无风自动,与黑衣死士无声的对峙着,内力却提不上来,她只是微微皱眉,黑衣死士却开始动手。
半个时辰之后,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鲜血。
卿辰身上的白衣早就被血染成了血衣,触目惊心,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也不用轻功和移形换影,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小滩鲜红的血迹。
很多积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又重新在脑海里闪现。
应该只有秦念帆会的天殇和移形换影的破法,那个斗篷人和沈凝风为什么也会?
为什么他们第二次发生关系后秦念帆还是把自己的记忆给消除了?
为什么他迟迟不动手却突然在北隅山庄改变主意一掌把自己拍下悬崖?
还有,既然自己从前两次意识到过已经喜欢上他,为什么在那之后,对他却再没有一丝心动,直到来到朝廷,所有掩埋的感情才勃然喷发?
当初他为什么要和老哥合作?
导致司马师叔身亡的毒药,真的不是他下的么?
他又为什么让云可安留下?只是因为不想她继续被捧杀么?
他真的放火烧死了她的母亲?
他是妄尘的少主,这些人是他的属下,他们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他的意思?他的属下又怎么可能这样自作主张呢?
这些问题杂乱无章的在脑海里一个一个的浮现,让卿辰心底渐渐沁出凉意。她好像从来就没有看透过秦念帆到底在想什么。
前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卿辰停下脚步,缓缓抬头。
先入眼的是月白色的衣角,然后是他在看见她以后惊喜而心疼的脸。
秦念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