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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姐妹情深

话说船的桅杆既断,二小姐就吩咐抛了锚歇息,一面安排修理,一面叫人呼了螺号,叫各船就近停歇等候号令。船连修了两日,桅杆折断一旦浸水,绑缚十分吃力,暂用锚绳固定住风帆。第三日,二小姐命小厮丫鬟收拾出船上讲武厅,要设晚宴。

至晌午,二小姐回房歇息,路过五小姐的房间,道:“五妹,还没睡吗?”

“睡不着,这一日能当两日就好了”五小姐怏怏地道。

二小姐笑笑地道:“傻妹妹,一日就是一日,哪有日头两次升起的事情!”

“谁说呢?不是有度日如年的说法,我真是想远走他乡。”五小姐说道。

“五妹,下月霜降节后,你就要和观月堂堂主熊小鳄完婚,是否是为此烦心呢?”

“怎么不是,他的名字就十分怪,我看叫熊吃鹅才对,我就是那只鹅。”

二小姐叹了口气道:“凡间的女子都是要成婚的,嫁给谁能保你情投意合,这是无端的烦恼了,想了也是无法。还有几日就要回到岛上了,你不要再生出事端的好。”

“想起来就要作呕,他生的尖嘴猴腮,走起路来像是摇摇摆摆,活脱的一个野猴子,爹让我嫁给他,我如何心甘?”

“妹妹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你是要找司马相如吗?”二小姐陪笑说道。

“姐姐取笑我吗?不要欺负我读书少,我哪有卓文君那般的才情品貌,平日只道舞刀弄枪,旁门杂学,最后的归宿想来可怜!”

“三年前,你染上怪病,卧床月余,不进米水。正好,朝廷的探子西厂锦衣卫欲剿灭宋国,爹无奈求援莲教,当着莲教白面信使的面,应承了这桩婚事,想着你若是不在了,这婚事也就推了。谁知莲教如今坐大,旧事重提,爹也是作难。”二小姐说道。

“我也不要爹爹为难,待得他们聘礼到了,我就跟他们去莲教了”说毕,又忽地笑道:“咋们其实也不用怕他们,待他们来岛,设下机关可好。”

二小姐道:“今时不同往日,这话千万别再爹面前提起,他又要操心你,这莲教又不呆笨,不能一网打尽,就是后患无穷。莲教四大堂:观海堂、观月堂、观山堂、观风堂,现又设了一个观星堂,此堂非同小可,势头大大超过其他堂,云集了鞑靼不少好手,就是授你蝙蝠功的大小乔,你知他与我们宋国交好,可是他们却早已投靠了莲教。”两姐妹又讲了许多分别后的见闻,执手话起,日头渐渐西落。

五小姐道:“跟你出来,不让我上岸去瞧,整日在船上你不知道有多无聊,手痒的厉害,给我讲讲,遇到什么新鲜事。”

二小姐头上陡然升起一团黑云,她走到窗户边上,隔着帘子看着外面的大海,霞光里的远处隐隐约约有一座小岛。海上起了风,吹起帘子打的窗户哒哒地响。她长吁一口气,并不说话。

五小姐道:“姐姐有什么难处,也快些讲给我听。”二小姐自言自语:“又到了鹿儿岛。”五小姐看她恍恍惚惚,不禁说道:“一个小岛,有什么稀奇?”二小姐道:“这个岛,小时候你也是上去过,那时你才三岁,自是没有什么印象。我十三岁到莲教,每年回来看爹爹一次,从宋国大宝岛到莲教花神岛来来回回,每次我都说再也不要看下一次了,来回记得已经看了三十一次,你怎会了解这海上的苦楚和希望,每出现一次鹿儿岛,我的心都是一半快乐一半忧愁,快乐的是能与你们团聚,忧愁的是很快又要踏上回程。”

五小姐道:“我听说,女子到了年纪,没有一房家室,好像凡事没有着落的样子。可是我要成婚了,却更是热锅上的蚂蚁,慌慌张张。姐姐,你是不是也该找个人家的呢?”二小姐看左右无人,苦笑道:“妹妹,我自从到了莲教,境遇是一天好过一天,地位也一天高比一天,教主给我加持了金缕彩旗,可以随意出入岛内。你却不知这堂主、教徒表面恭恭敬敬,心里没有一个是服我的。”又道:“我在莲教,并无教职,每日在别院,除了习武就是看一些修道参禅的书,也见了许多同门相残、骨肉相离的事,性子也是渐渐淡了。生死荣辱是世人的大关切,江湖中人尤甚。俗人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心思是要跳出三界外,但如今手脚被缚,仍不能不管不顾。我答应教主要完成三件事,方离开莲教,这第一件就是极难。”

五小姐忙问道:“倒是什么事?去年,你回来,爹在书房跟你谈了很久,是不是和这有关?”二小姐说道:“说与你也不妨,爹要我留意一物件,关联着一个宝藏。”五小姐眼睛放亮:“是什么宝贝,找到了吗?”二小姐道:“十七年前,汪总领带着爹、浪人武士洗劫应天府,劫得大批的财物,单是翡翠白菜、夜明珠说出来都是无价之宝。后来死的死,亡的亡,宝藏就下落不明了,去年有探子放出风说,神虎门的魏掌门知晓宝藏下落,这次我们和莲教联手就是为了这事,可惜魏掌门已死。”二小姐喝了口水,接着道:“教主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要这宝藏,而是让我劝爹爹投靠莲教,宋国是爹一手建立,让他拱手想让,他又如何肯?所以我说这是极难的。”

五小姐道:“聪明啊,聪明,我们投靠了莲教,宝藏归谁又有什么关系,这算盘打的真好。第二件、第三件事是什么?”

忽听得走廊外小厮呼唤起来:“小姐,已是酉时,饭菜均已备上了,英雄们都已在讲武厅等候。”

“知道了”二小姐答道,于是出门挽着五小姐,来到讲武厅。众人见到二人,有的讪讪地站起来,有的却在桌前一动未动。五小姐心道真如姐姐所言,姐姐拿着金缕彩旗在外有如教主,尚有如此难堪,心中闷闷不乐,当下坐在桌前夹着菜,自顾自地吃起来。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众人的心思也是等着看如何收场。

二小姐从怀中掏出金缕彩旗,左手高举说道:“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见旗如见教主!”声音温婉,却又力道非凡,让人不禁精神抖擞。到了这个时候,众人不免把全副精神都打了起来,忙先站起立在讲武厅上。一个汉子冲人众瞪了一眼,厉声说道:“一个娘们拿着旗子,看你们成什么样子,像是一个个丧家……”犬字还未出口,二小姐如箭射出,从腰间拔出软剑,朝那个汉子刺去,只一剑,一个黑黝黝血糊糊的东西扑棱棱顺着地板滚了起来。并未闻着可怖的一声叫喊,此后亦听不到其他声响。

人人满是粗重浑浊的出气声,有人不免有些动摇,忽一人高呼:“弥勒转世,教主万寿无疆”,然后三三两两,只三声过后便大家一齐附声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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