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马锐惋惜的表情,清絮平复了下心情,淡淡的开口道。“不如本宫也给司马公子,讲一个故事如何?”
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清絮会如此的说。片刻之间,又笑容满面的看着她。“司马锐洗耳恭听。”
抬起头望着窗外的那棵红松,慢慢的叙述着那一段往事。“当年如姬进宫,皇后失宠,独守落霞宫,失去了丈夫的宠爱,唯一支撑她的,只剩下自己年幼的儿子。可是即使这样,老天爷也没有给这个可怜的女人一丝怜惜。不久传来如姬有孕的消息,皇上龙心大悦,下旨举国同庆,并大赦天下以示天恩。这是连中宫皇后,所生的皇长子也没有过的恩宠。这代表着什么,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皇后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威胁。眼见如姬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距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皇后的心也在一天一天的渐渐冰冷。就在如姬临盆在即,皇后想到了当时身为太医院院首的儿时玩伴,也就是你的父亲司马慈。皇后以命相求,希望司马慈可以救她们母子,逃离困境。念及儿时的情义,司马慈左右为难,但见这宫中有谁不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己如若真的不去帮住她们,那到时一旦皇位传到了如姬一脉,她们母子就真的有性命之忧了。下定决心,司马慈答应了皇后的请求。就在如姬生产的那一天,司马慈在事先开好的催产药中,加重了原本较轻的一味药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碰巧如姬难产,又因药物的作用,使得她在生产的时候血崩而死。事后皇上大怒,将一干人等全都关了起来,还下令要严查凶手。就这样,当事情东窗事发,所有人都错愕不以,每个人都知道司马慈的医术有多高超,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会到这样的错误。可是,事情就这样发生在了现实,司马慈因为谋害皇妃与未出世的皇子,被皇上下旨打入天牢,就连同他的家眷与其亲近的挚友,也都分分被打入了天牢。当所有人都以为司马慈是受人指示的,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并没有查出什么。因为司马慈与皇后的关系极少有人知道,所以人们并没有怀疑到皇后身上。当皇后得知司马慈一家被打入了天牢,而他的妻子也因气急攻心,死在了司马府。她很害怕司马慈会将她一同供出,其实她没有怕死,只是害怕若是那样的话,自己可怜的儿子将会一生倍受欺凌,更会因此而抬不起头来。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更加心急如火,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无所适从。可是几日后,皇后不但没有听到司马慈招供的事情,反倒是司马慈一个人将所有事情都抗上了身,惹得皇上大怒,下旨处于司马慈一家死罪,即日实行。皇后内心愧疚,不忍看到司马一家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念,而从此绝了后。没有办法想来想去,皇后只有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看着自己长大的世伯,当时那个世伯主管刑部,正可以明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救出。就在行刑的前一天晚上,那个世伯安排了两个与司马慈父子,年龄相当的两个人将其替换了出来。皇后派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盘缠,交给了他们,并安全的将他们送出了城去。当一切顺利解决了以后,皇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日复一日,皇后再没有听到过关于那对父子的任何消息,直到两年后,皇上不知从何出听来的消息,说司马慈父子当日行刑之前,便已被人掉包救了出去。如姬的死一直是皇上的一块心病,当得知害死如姬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的时候,身在病中的皇上亲自下令,派遣出所有的暗卫,查找这两个他心病的根源。皇上的病日复一日的在加重,但是他却硬是强撑着一口气,在等待消息传来。终于,有人查出司马慈父子二人,如今正住在偏远的宾州之地。听到这个消息,皇上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奇迹般的恢复了过来,他亲自下旨要手下的暗卫,无论如何也要将那父子二人带回,他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也不解心头之气。强撑着精神,皇上焦急的等待着前方的消息,而一旁的皇后,当得知司马慈父子二人现在宾州的消息后,就派人前去保护他们,可是,未等她想好如何应对之后的事时,前方就传来了司马慈父子坠崖身亡的消息。虽然心中悲痛万分,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静静地躲在夜里伤心。得知他们已死的消息,皇上了无遗憾的闭上了双眼,去见他那心心念念的如姬了,在皇上驾崩的那一刻,皇后的心也已经随着他的离开,一同飘向了天边…而司马慈也成为皇后心中永远不可磨灭的伤痛......”缓缓的讲述完,清絮静静的看着面前呆楞的司马锐,等待着他的反应。
“你说的都是真的?一切的一切果真是父亲亲手而为的?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父亲是一名医者,他的使命是救死扶伤,他绝对不会去利用自己的学识而去害人的。”冷冷的看着清絮,司马锐充满仇恨的狠狠说道。“皇后娘娘,您不要以为用这么区区一个故事,就想让我信你。我告诉你,我相信我的父亲,他绝对不会做有违良心的事情。请你不要再污蔑我父亲,否则休怪我司马锐心狠手辣,将你结束在这里。”
“信不信由你,本宫只是把本宫知道的全部告诉与你。至于信与不信,那全看你的意愿如何了。”
“你说父亲为了儿时的玩伴,竟然可以以身范险,还不惜牺牲掉我们一家人的生命,这怎么可能?”
“若是我说,他是为了心中的情...你以为如何?”
“你……”被说到这个字,司马锐突然间哑口无言,狠厉的瞪着清絮,却不知如何辩驳。
“情之一字,是世间最难了解的一个字。有了这个字,无论是生是死都心甘情愿,死而无憾。我想正是因为这个字,你的父亲才会在最后时刻,都没有出卖那个指使他的人...”
回想起当父亲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时,那满脸的内疚与懊悔,当时只以为他是太过伤心而已,如今想想这其中竟是另有一番解释。母亲曾经说过,父亲心中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当时年幼,还以为母亲说的那个人是哪个病人。曾听母亲提过,父亲能与母亲成亲,是因为父亲救下了当时昏倒在路边的母亲。母亲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跟随家人一路南迁,却不料途中遇到了土匪。在家人的拼命保护下,母亲捡回了一条命,一路狂奔逃命,却因饥饿昏倒在了路边。正巧父亲采药经过,救起了昏迷不醒的母亲。就这样失去亲人的母亲,从此跟着父亲一起采药救人,慢慢便有了自己。现在想想,也许当时父亲与母亲成亲,可能完全是因为同情与怜惜之情吧!而父亲心里的那个人,也许真的如萧清絮所说,是那个太后娘娘吧!长叹一声,司马锐转过头幽幽的看着,墙上那幅出自父亲之手的画。“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执念而起的...”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起身迈步出了房门,走到红松树下,拾起了一片红松,鲜红的叶子好像姑娘的嫁衣,美丽而哀伤。
一口血液喷涌而出,从司马锐的嘴中流出,用力的支撑身子,缓缓的半坐在树下,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叶子,欣慰的笑着。被眼前的的景象所惊住,清絮快步走出屋子,来到了司马锐的身旁。“你怎么样?”
冲着清絮淡淡一笑,司马锐此时看上去极为轻松。“这是我应得的报应,从失去亲人的那一刻起,我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除了仇恨,我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可是到头来,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我太过执着而已。身为大夫的我,竟然以一己私利错杀无辜,实在是...罪有应得...”咳咳...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司马锐微笑着将自己的嘴角擦拭干净。“我终于可以去见母亲了,那个温柔贤淑的女子。”静静的看着清絮,司马锐突然很是认真的说道。“放下心中的执念,你会像我一样轻松...相信我,人知将死,其言也善。不要太过于执着过去,一切都以过去......”渐渐的闭上了双眼,司马锐含笑的离开了人世。
一旁的小旭看着眼前突发的情况,还一时没有缓过劲儿来。转过头看着清絮,疑惑的问道。“主子您也喝了那壶茶,为何您没有事,而他却中了毒呢?”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壶应该是个鸳鸯壶。它一面装的是普通的茶水,一面装的是有毒的茶水...”回头看着倒在树下已经逝去的司马锐,清絮默默祈祷,但愿来生,这个可怜人可以轻松的活上一回,不必再为这些世间的纷扰,所蒙蔽了双眼,轻轻松松的做一回简单的人...看着司马锐,清絮知道,他所中的毒,正是天灵所中之毒。明白他为何如此之做,他这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来赎自己身上的罪孽。
“主子为何没有问他的背后主使是谁?这样岂不是错失了机会?”
“即使我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与我一样的人。”(为了爱,奋不顾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