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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笑容是青春唯一的护照(1)

杨兰没有因为家境的贫困而自卑,相反地,她一脸骄傲地对我们说,她家的甘蔗今年又有好收成,可以还掉一部分债务,还可以帮奶奶买咳嗽药。屋外金灿灿的阳光,透出窗棂的塑料薄膜缝隙洒进屋来,有一粒光斑落在了杨兰脸上,她笑着,笑容那么生动,让我仿佛沐浴在一片如霖的幸福中……

让偏见见鬼去

杨芸背着大包小袋到宿舍时,我正和另外两个早来的女孩在铺床。我下意识地转还头看了她一眼。她可真黑呀,像刚从非洲回来的,还穿着特别土的花衬衫。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还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十足的乡土气息。

“你们好!我是杨芸。”她笑容满面地打招呼。我埋着头整理东西没理睬她,倒是那两个从县城来的女孩很快和她攀谈起来。杨芸应该常干家务吧,她手脚利索,很快就把她的大包小袋的东西分门别类整理好,被褥更是叠得四四方方,豆腐块般。

我虽然来自农村,但从小深受父母的宠爱,没干过什么活。第一次住校,本来父母是要送我来的,但我拒绝了,我想锻炼一下自己。没想到,看似简单的铺床,挂蚊帐,我弄了半天都没折腾好。“需要帮忙吗?”看我累得满头大汗,已经在歇息的杨芸轻声问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迟疑了一下,拒绝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女孩说笑着把杨芸拉走了。一个人待在宿舍,我直生闷气,委屈的泪珠在眼眶打转。想象过千万次的住校生涯,我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拉开序幕。

杨芸她们返回宿舍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看见我还坐在凌乱的床铺上忙碌时,都大吃了一惊。“还在整理?”她们异口同声地问。拭去眼角的泪痕,我固执地不吭声,一脸倔犟。

杨芸二话不说,“蹬”地一下脱了鞋子爬上我的床。在她手脚麻利地帮我挂蚊帐、叠衣服时,我却敏感地闻到了一股臭袜子的味道。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捂在鼻子上。

“被褥折叠起来就行了……”杨芸正转过头对我说话时,一眼看见我捂着鼻子厌恶的表情,她的脸倏地涨红。“对不起呀,我这袜子是早上起床后才穿的,可能是脚出汗了。”杨芸低着头解释。看见她尴尬的表情,我淡淡地说:“没事啦,谢谢你!”心里却依旧挥之不去对她的厌恶。她也太不讲究个人卫生了。

虽然杨芸帮了我,但我也没太感谢她。那些天睡在床上,我总会闻到一股怪味道。宿舍的另外两个女生倒是好相处,我对她们亲切友好,可对杨芸却一直心存芥蒂,热情不起来。杨芸应该看出来我不喜欢她吧,当宿舍里只剩下我们俩单独相处时,我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偶尔她会主动找我说话,却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杨芸的成绩在班上有点靠后,可能是基础不扎实吧,看她学得很吃力。第一次半期考时,她在班上倒数第六,排在年级700多名。那天放学,她没吃饭,也没回宿舍。晚自习前,宿舍的另外两个同学到处找她。看她们焦急的样子,我才开始担心。杨芸去哪了?

后来,在教学楼顶上,我找到了独自坐在地上的杨芸。“杨芸!”我怯怯地唤了一句,心里满是担心,怕她万一想不开跳下去。

听到叫声,杨芸转过头看了一眼。见是我时,她明显地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她说着,然后又自顾自地转过身去。

那一刻,看着暮色深处的杨芸,我的心里布满了深深的自责。虽然我从不曾做过什么直接伤害她的事,但我知道,面对她的热情,我的冷淡无疑是把锋利的刀。我还知道,为了不让我讨厌她,她努力改变自己不讲究个人卫生的习惯,不仅每天用肥皂洗两次脚,还天天勤换袜子、鞋子。晚上睡觉时,她会悄悄把她的鞋子拎到阳台上透气……

她努力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她想成为我的朋友我也知道,而我却视而不见。想到自己的残忍,我难过起来。想起同宿舍的那两个女孩子说过的:同住一间宿舍是缘分。我想,我应该珍惜我们彼此间的友谊,我不该拒杨芸于千里之外。

“杨芸,为考试的事难过吗?没事的,还有我呢,我愿意帮助你。”第一次,我主动向杨芸示好,第一次向她敞开心扉。杨芸怔怔地看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会后才说:“可怜我?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静默片刻,我诚恳地说:“对不起!杨芸,以前是我错了,以后一定不会这样。”在半年多的相处中,我早就发现了杨芸身上的众多优点,她热情善良,开朗活泼,只是我,一直固守着自己最初对她的偏见不肯接受她。

我走到杨芸身边,偎着她坐下。我搂着杨芸的双肩说:“让我帮你,我们一起进步!”“嗯!”杨芸说,“我一直很想成为你的好姐妹,我会珍惜的。”看着她真诚的眸光,我难为情地垂下头,却把她的手紧紧抓住,感受着彼此指尖传递的脉脉温暖。

人生只是一段短暂的旅程,既然我们有缘相遇在青春的小站,我想我应该学会珍惜和发现别人的优点,就像杨芸,她是一个值得我珍惜的好姐妹。我不想再继续偏见,因为偏见只会让尘埃蒙住自己的眼睛,看不见这个世界的美丽。

我很庆幸自己在青春的路上与杨芸相遇,面对她的热情和友善,我终于摒弃偏见,反省了自己,亦明白:学会欣赏别人,自己也会有更多的快乐!

无人知晓童非宇

童非宇调来和我同桌时,我暗呼“命苦”。虽然才转学到这个班没几个月,但我已经看见他调整了好几次座位。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每一任同桌和他坐了不到半个月,定会向老班强烈要求调换位置,说再也不愿意和他同桌了,就连班长李若彬也受不了他。

仅从外表看,实在看不出童非宇和其他男生有什么区别。中等个,黑皮肤,长相普通,往人堆里一扔,就再也分辨不出他来。男生贪玩,上课捣乱,爱逗女生,这些小毛病好像他都不会。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我偷偷去询问了几个他原来的同桌,没有人告诉我,就连班长李若彬也神秘兮兮地说:“有些事,自己体会过了就知道。”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开始了与童非宇的同桌生涯。他把东西搬过来时,一堆零乱的书往桌面上一扔,就大大咧咧地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我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位置,尽量与他拉开距离,但一股浓郁的怪味道还是伴随着他的到来直往我鼻吼里钻。我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正想伸手捂住鼻子里,却注意到童非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得我一阵紧张,脸却倏地涨得通红。

我怎么会脸红呢?该脸红的人应该是他呀,我有些懊恼自己的表现。

童非宇坐下后,很夸张地舒展懒腰,扭扭脖子,他的手在我面前直晃荡,然后旁若无人地趴在桌子上,霸占了三分之二的桌面。我瞟了他一眼,觉得这男生怪怪的,有点故意惹我生气的意思。思忖片刻,我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手臂,示意他挪过去。

“烦!”他头也不抬地嘟嚷了一句。

“坐好!”我小声却是严厉地啐道。

什么人?大清早才来学校就像条虫似地趴在桌子上。他依旧趴着,身体却是挪了过去。我不屑地噘噘嘴,想在我面前霸道,可没那么容易。我虽然初来乍到,但我经历过多次转学,早习惯和新同学打交道。而且我观察到,他在班上根本没有朋友。

我听同学说了,童非宇是个不讲理的蛮横小子,偏偏废话又特别多,只要与他关系稍好,他就会没完没了地找你聊天,让人烦不胜烦。

还有个同学告诉我,童非宇只比我早半年转学进来的,他是农民工子弟,父母都在附近的菜市场帮人杀鸡宰鸭,他每天放学后也去帮忙,身上尽是怪味道。

“真搞不懂我们学校为什么什么人都收?”同学愤然地说,然后突然醒悟似地补充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只是说童非宇。”我笑笑,表示无所谓。

只是在我得知童非宇是农民工子弟后,对他却莫名地产生一种亲近感。我也是农民工子弟,虽然目前我的父母已经在这里买了房。他们出入有车,穿戴整齐,走在人群中和城里人没什么区别,但我始终都记得,我是农民工的孩子,我并不为此自卑。只是那种被人排斥和伤害的痛楚,我明白。

我开始主动找童非宇说话。一开始,他惊讶地看着我,以为我什么地方不对劲。毕竟我是女生,大家眼中漂亮的女生。但童非宇看懂了我的真诚,从他神采飞扬的表情上,我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他确实话多,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或许他是太久没这么尽兴地说话了。他一直被班上的同学排斥,因为他那破旧、不合体的衣服,还有时常乱糟糟的头发,更主要的是他身上的那股子恶臭味。童非宇一直都懂别人不喜欢他,所以他才会用“霸道”的方式去处理问题,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

和童非宇熟悉后,我觉得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他乐观,不仅能言善辩,而且风趣幽默,只是在这之前,没有人愿意了解他。

童非宇的成绩不好,特别是英语,次次考试都不及格。英语老师有次发试卷时,气乎乎地说:“童非宇,你的脑袋被门夹过吗?居然能考出19分来?”童非宇在同学的哄笑声中脸涨得通红,他咬着嘴唇隐忍不言。但我却是看不下去了,腾地站起身,说:“老师,你要收回你刚才的话,并且向童非宇同学道歉,你怎么可以这样批评他呢?你了解他的情况吗?”老师听完我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生气地质问我:“你是谁?这样对老师说话。”班上的同学也都一脸疑惑地望着我,更多的是在看热闹。童非宇用脚轻轻踢了我一下,暗示我不要再说了。但我依旧对视老师的眼睛,说:“作为老师,你觉得可以这样伤害学生吗?即使他成绩不好。”英语老师恼羞成怒,他摔了书本。我倔强地站着。童非宇急急地站起来,低声说:“老师,对不起!我会努力的。”英语老师不依不饶,他不上课了。

事情的最后是老班出面解决的,英语老师最终向童非宇道歉了,但童非宇也向老师保证,一定会认真学习。童非宇很感激我,他说:“看不出来,你一身侠骨。”我笑而不语,欣然接受了他这个好朋友。

熟悉后,童非宇说了很多他在老家的事情。原来童非宇在农村读书时,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基础薄弱。转学到城里后,他跟不上老师的进度,又没人愿意帮他,当然,他自己也有责任,放任自由,得过且过。他告诉我,其实他也不想这样过,但无力改变。

“不是还有我吗?你现在肯开始努力也来得及。”我笑着对他说。我的成绩还不错,帮助童非宇还是可以的。童非宇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好一阵后才说:“你不会是同情我吧?”

“怎么会呢?我们互相帮助。同桌嘛。”我说。

我还告诉童非宇我也是农民工子弟的身份,他当时睁大眼睛,一脸诧异地说:“怎么可能?你不会是取笑我吧?还是为了不伤我自尊故意骗我?”“伤你自尊?你觉得农民工子弟这个身份会伤你自尊?”我气愤地说。我告诉他,人的出身无法选择,就连皇帝也还有乞丐出身的,但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人生……那天,我很激动,说了一大堆。说给他听,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

我从不为自己的农民工子弟这个身份卑微,因为我相信:任何人只要付出了足够的努力,定能让自己的生活有所改变,至少,也可以让自己过得更充实和精彩吧。

童非宇看我说得激动,愣住了,半晌,他认真地对我说:“你说得对,一语惊醒梦中人!以后我也要像你说的这么做,向你学习。”“学什么习?一起努力吧,从现在就开始,不要等以后了,要知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说。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会改变自己的。

童非宇是个有悟性的人,他一直缺的只是别人的鼓励和一个明确的目标,一旦他找到了前进的动力,我相信他一定会变得很不一样。因为他是个懂事的男生,他能够体谅父母的艰辛并且主动去帮忙。单单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尊敬。这不正是我们许多人身上都缺失的品德吗?我交定童非宇这个好朋友。

相逢在青春小站

杨佳是初二才转学来的,个头不高,学习不好。

如果老师没把他安排成我的同桌,我不会那么讨厌他。偏偏他挤走了我的同桌玲子。他刚坐下时,我敏感的鼻子就嗅到一股浓郁的汗酸味。我鄙夷地瞟了他一眼,手不由自主地捂住鼻子,我还故意侧过身,把冷漠的脊背对着他。

放学时,我一路上向玲子吐苦水:“太倒霉了,老师怎么会安排他和我同桌,硬拆散我们呢?”“你成绩好,老师是希望你能帮助他吧?”玲子说。“算了吧,帮他?我可没那闲功夫,他身上的汗臭味都快把我熏死了。”我笑着说,还把上课时,故意冷落他的事当笑话讲给玲子听。

“宇欣,你这个班干部可不能欺负新同学哟!”玲子说。“你心疼啦?要不你和他同桌吧,我成全你们。”我逗笑她。一直以来,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同桌一段时间,我真是受够了杨佳。他身上有汗味也算了,上课还不认真,每天都要被老师批评几次,害得我也无法专心听课。

第一次数学单元小测,他是班上唯一的不及格。发试卷那天,老师又批评他。

一下课,我就跑去向玲子诉苦。说杨佳这不行,那不好。“宇欣,你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为什么不想办法帮帮他?”玲子真诚地建议。“你心疼他?干脆你和他同桌算了,我可不愿遭这份罪。”我撇着嘴说。“宇欣,你的善良哪去了?”玲子严肃地说。看着她没有一丝笑容的脸,我执拗地说:“你善良,你怎么不去帮他?”

我和玲子多年的友谊竟然因为杨佳而闹翻,再看见他,我更是怒火中烧。

玲子铁了心与我作对,她不仅主动找杨佳说话,还当着我的面对他说:“杨佳,上课要认真听!如果有不懂的,课后来问我。”我端坐着,一脸冷漠。可能因为我凛然的表情吧,杨佳说话时一边打量我,一边含糊其词。“看什么看?臭咸鱼。”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宇欣,你怎能骂人?”玲子说。

“我骂谁了?你吗?”我盯着她。

“你太让我失望了。”玲子不甘示弱。

“我没你主动大方。”

看我们吵起来,杨佳忙说:“算了,算了,不碍事。”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更是火上加油。“你充什么好人?这一切全是因为你。”我冲他嚷。

“宇欣,我为你难过。”玲子说完,一扭头走了。

听到我们吵架,班上的同学都围过来。

“还学习委员呢?”“就是,看她平时挺热情的。”嘀嘀咕咕的声音全在指责我。刹那间,我成了全班最可恶的女生。

心里委屈,我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老师来后,我强烈要求和玲子调换座位。我就成全她,看她有多伟大。

玲子和杨佳同桌后,事无巨细地关心他。他的成绩进步了,穿着也比以前整齐。听着老师在课堂上对他们的表扬,我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他们渐渐成了班上最受欢迎的人,而我却被集体孤立。我独来独往,冷漠的表情背后满是沮丧,其实,我渴望友谊,渴望玲子回到我身边。

后来,玲子来找过我一次,她劝我和她一起帮助杨佳。我拉不下面子,拒绝了。她的离开,让我黯然神伤。

一个周未,我骑单车在街上闲逛。转到北市场门口时,一辆疾驶的摩托车突然撞了上来。等我惊觉时,已经来不及,连人带车摔在地上。我感觉全身都在痛。骑摩托车的男子恼怒地对我吼,见我半天没爬起来,他迅速启动引擎,逃离了。

“别跑!撞了人还跑?”路人呼叫。

很快围了很多人,大家七嘴八舌地指责那个逃跑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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