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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环球航海的先驱——麦哲伦(3)

麦哲伦自愿放弃葡萄牙国籍,在绝望之余投奔另一强国为其服役,这也和率领外国船队进行海外探险的哥伦布、卡博特、卡达莫斯塔或维斯普奇不可同日而语。麦哲伦不仅离开祖国,而且使祖国蒙受损失(对此不能避而不谈),把他同胞已经占领的“香料群岛”,拱手献给自己国王最厉害的竞争者。他把海军秘密透露给别的国家,而这些秘密只是由于他能进出里斯本档案库才掌握到的。他这种做法已远远超出勇敢的范畴,而是叛国行为。用现代语言来说,麦哲伦作为一个葡萄牙贵族和葡萄牙船队船长,其罪行之严重绝不亚于一个把参谋总部的动员计划和秘密地图出卖给邻近敌国的现代军官。只有一点尚可对他这不光彩的行为略加粉饰,那就是他不像走私贩那样,鬼鬼祟祟、提心吊胆地偷越国境,而是光明磊落地公开投奔敌人,而且明知要受到别人唾骂。

然而对一个有创造才能的人来说,却有另外一些更加崇高、超民族的法则。每当进行一件伟大的事业时,每当谈及对全人类关系重大的发现时,这一创造本身就成了英雄的祖国。

此时,衡量他行动的惟一标准,便是他要解决的问题的重要意义。在这种情况下暂时的民族利益已黯然失色,无足轻重,首要的是天赋和命运给这个创造意图提出的各种责任和义务。

在麦哲伦这个计划酝酿成熟之前,他前半生一直对祖国忠贞不渝;只是在祖国拒绝他的建议之后,他才被迫改名换姓,放弃自己的公民义务和荣誉,因为不这样做,他就不能完成自己不朽的事业。

麦哲伦认为为了完成大业,必要时可以不要祖国的帮助,甚至可以不顾祖国的利益,因为这一事业应该成为全人类的财富,而不仅仅属于葡萄牙一个国家。

麦哲伦等待、忍耐和思考的阶段已告结束。1517年秋,他开始实施他那大胆的计划。麦哲伦把他胆怯的伙伴法利罗暂时留在葡萄牙,他只身一人破釜沉舟,越过了西班牙国境。

1517年10月20日,他和自己多年来形影不离的奴仆亨利,一起来到了塞维利亚。不过塞维利亚当时还不是西班牙新国王查理五世的宫廷所在地。

18岁的国王刚从法兰德斯回散坦德尔,现正在去伐利亚多利德的途中,从11月中旬起,他就打算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宫廷。

麦哲伦觉得在塞维利亚等待比在别处都好,因为这个海港是通往新印度的门户。大多数西行的船只,都是从瓜达尔基维尔河两岸出发,这里商人、船长、经纪人和代理人云集,因此国王下令在塞维利亚设立专门的商务院(国王在这座滨海城市设立商务院,来往旅客常到这必须得到一些有影响的富户支持。)、印度院,内藏商人和航海家的全部报告、地形图和札记。

4.穷汉变成海军上将的曲折过程

来到西班牙的塞维利亚港以后,麦哲伦寻访并投奔到自己在葡萄牙的老朋友迪奥古·巴尔波查家中。迪奥古·巴尔波查过去也是葡萄牙国籍,现在在西班牙服务,担任要塞司令的要职己达十四年之久。这位倍受全城尊敬、圣地亚哥勋章获得者巴尔波查,对这个新来乍到的外来人麦哲伦来说,是个理想的保护人。

多个朋友多条路。关键的时候,朋友可以帮助自己度过难关。

由于迪奥古·巴尔波查曾在印度洋航行过,比麦哲伦还早很多年。这一共同的经历胜过任何亲属关系,这使得他俩一见面就十分投缘。

麦哲伦受到了迪奥古·巴尔波查一家的热情接待。

迪奥古·巴尔波查的儿子杜亚脱·巴尔波查继承了父亲对探险事业的激情。他也遍游过印度、波斯和马来亚水域,还写过一本当时颇有价值的书《杜亚脱·巴尔波查文集》。这三个人一见如故,成了知己好友。

共同的经历,可以拉近人之间的关系。有相同经历,相同志趣的人之间的亲密程度往往胜过亲生骨肉。

热情好客的巴尔波查一家邀请麦哲伦住在他们家里。

不久,精力充沛、严肃认真、三十七岁的麦哲伦对巴尔波查的女儿贝脱利兹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没等到年底,麦哲伦已自称是司令的女婿,从而在塞维利亚取得了地位和靠山。他在葡萄牙失去了一切公民权,如今又在西班牙得到了。从此他再不是无亲无故的外来人,而成了塞维利亚的居民。有巴尔波查的友谊和未来的亲属关系做后盾,有妻子60万马拉维迪嫁妆的财产,他现在就可以毫不犹豫地跨进印度院的大门了。

自己的宏伟计划和人格魅力也是一种资本,可以为自己争取到意想不到的支持和帮助。

然而,印度院并不想在这个毫无名气的外来者的事业上花费资金,甘冒风险。印度院这个最重要的机关没有给麦哲伦以帮助。

要进国王的接见厅,有不计其数的门禁,他甚至连第一道门坎也未能进去。

对麦哲伦来说,可能那是一个忧郁的时期。西班牙之行一无所获,推荐介绍未起作用,他的全盘考虑都是枉费心机,他违背心愿所做的一番慷慨陈辞也是徒劳无益,麦哲伦的各种论断和依据,均未能使印度院的三个官吏相信他的方案。塞维利亚商业局的官员认为,他的计划太冒险,并有可能导致与葡萄牙发生战争。何况,西班牙已经在美洲开始得益了。

正当麦哲伦感到愁眉不展时,他受到了印度院主管胡安·德·阿朗大的邀请,原来,他对麦哲伦还算印象不错。尽管麦哲伦觉得此人在听他叙述方案时,和其他两人一样态度冷淡,不以为然。但阿朗大的内心已经对他的计划很感兴趣,他很想个别再详细了解一下这个极有意思的,而且依他之见也是很有前途的计划,所以请麦哲伦同他接洽。

欢喜若狂的麦哲伦以为这是天赐恩惠,其实这位印度院主管,精于世故的老官僚并非出于什么高尚的心灵,更不是出于无私的热情;他只不过是从麦哲伦的建议中嗅出这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

显然是这个默默无闻的葡萄牙船长的某些特点,被这个老谋深算的人看中了:是他那明确的论断,或是他桀骜不驯的气概,也许是那显而易见的内在的信心。但不管怎样,阿朗大可能是凭借自己的洞察力,也许是凭借一种直觉,从这个外来人的宏伟计划中看出大有好处可图。

作为国王的官吏,这位老官僚拒绝了麦哲伦的建议,可是,他却以个人身份“私下”同麦哲伦洽商,着手为他的事情筹备资金,或者起码靠筹款得一笔佣金。这的确不是什么光明磊落、无可指责的行为,事实上,后来阿朗大确实也因参与此事的财务而受到印度院的追究。

能够满足对方利益和需要的计划,才能为自己赢得支持和帮助。

在这次关键的会面中,麦哲伦顾不得和法利罗之间的誓言,把两人的机密向阿朗大和盘托出。结果,阿朗大完全赞同他的计划,这使麦哲伦喜出望外。

不过,这位老谋深算的老官僚在用自己的金钱和影响去支持这位素不相识者的冒险家之前,在葡萄牙对麦哲伦和法利罗的处世为人进行了一翻调查。这是各个时代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商人处于他的地位都要做的事情。他秘密函询意见的人,正是赫里斯托福尔·德·阿罗,此人曾资助首批探险队去智利南部,藏有大量有关各个企业和各种人物的丰富资料。他的评语非常有利:麦哲伦是一个久经考验、经验丰富的航海家,而法利罗是一个优秀的宇宙学家。

以前的经历和影响,可以为今后的发展提供无形资本。

最后一块绊脚石被排除了。从这时起,印度院主管(在宫廷内他对航海问题的意见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便着手为麦哲伦的事业,同时也是为他私人的事业多方奔走。在麦哲伦和法利罗原来的合作中,又参加进来一个第三者,在这三人合伙中,麦哲伦投入的主要资本,是他的实际经验;法利罗——是其理论知识;阿朗大投入资金和物质上的支持。

人因共同的利益,共同的相互需要而走到一起。共同的利益是合作的前提,相互的差异是相互需要的基础,更是互利合作的基础。

见利而动的阿朗大立即给卡斯提利亚大臣写了一封长信,陈述这次航行的主要意义,并说麦哲伦是一个“能为阁下忠实效劳”的人。接着他便和王宫的个别官员进行接触,安排麦哲伦与之会面。另外这位热心的中间人,不仅表示要亲自陪麦哲伦去伐利亚多利德,而且还借给他旅费和生活费。转眼间,自己所得的支持这么快有了突飞猛进,这是麦哲伦过去未敢希冀的。他在西班牙一个月内所取得的成就,胜过在祖国忘我服务的十年。

如果你有了宏伟的计划,就赶快行动,而不要无谓地犹豫,以致白白耽误了青春和时间。虽然你在为计划而准备行动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困难,但只要自己行动,积极地努力,一切问题终将逐个解决。

现在西班牙王宫的大门已向麦哲伦敞开,于是他写信给朋友法利罗,让他赶快拿定主意到塞维利亚来,因为一切都非常顺利。

成就事业需要多种条件,当天时地利人和俱备时,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这位可爱的星相家本来应该高高兴兴地庆祝共同事业的空前成就,感激地抱他。但是,麦哲伦一生中并没有风平浪静的日子。

由于麦哲伦事先的活动,使他在计划中取得了主动权,法利罗不得不屈居次要地位。这位可爱的星相家不但没有为他们共同事业的空前成就而高兴,感激麦哲伦,相反,这个脑筋简单、脾气暴躁的人感到大为恼火。当他得知阿朗大带麦哲伦进入宫廷,不仅是为了沽名钓誉,而且是为了将来分享利益时,这位相当缺乏生活经验的星相家更是怒不可遏。

结果,事情闹翻了。法利罗控告麦哲伦破坏誓约,没有征得他法利罗的同意,便把“机密”泄露给第三者。他愤怒已极,拒绝和阿朗大同去伐利亚多利德,虽然后者愿承担一切费用。

由于法利罗无理取闹,事情面临着毁于一旦的危险。

就在此时,阿朗大突然接到伐利亚多利德传来的喜讯:国王同意接见。于是开始了一场对酬金问题激烈讨价还价的谈判,最后,直至伐利亚多利德城门下,这三个伙伴才达成协议。

在合作之前,明确利润分成比例和相互间的地位是必要的,但是,如果在这种事情上采取过火的行动,必然会为今后的合作埋下定时炸弹。

他们协商的结果是:阿朗大作为中介人,将来可分得八分之一的利润(阿朗大和麦哲伦、法利罗一样,后来并未见到分文利润),按照这个聪明干练的人的功劳来说,这点报酬绝不能算太多。他熟悉情况,知道该怎样进行工作。当时国王年幼,尚不知大权独揽,因此应当首先把御前会议拉拢过来。

让麦哲伦想不到的是,他的方案在御前会议上一开始就遇到了挫折。彻前会议的4名成员中有3名是柯兰人,他们是阿德里安·乌特列赫次基,他是埃拉兹姆的朋友,是未来的教皇和国王的老师,还有德高望重的基利奥姆·德·克鲁阿和首相索瓦日。他们把注意力首先集中在德国上,因为西班牙国王查理不久即将在那里得到王位,从而使加勃斯布尔基家族成为全世界的统治者。这些封建贵族和书呆子式的人文主义者,对这个计划并不感兴趣,不了解计划带来的利润将全归西班牙所有。

御前会议中的惟一一个西班牙人,也是会议成员中惟一通晓航海问题的印度院监督官,恰巧不是别人,而是有名的,确切说是声名狼藉的红衣主教方谢卡,布尔果斯的主教。

麦哲伦初次听阿朗大提到这个名字时,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每个航海家都知道,哥伦布一生中不共戴天的仇敌,就是这个讲究实际、惟利是图的红衣主教,他对任何一个充满幻想的计划都从不相信,并且坚决反对。

但麦哲伦此时已一无所有,无可再失,只可能有所得。于是他横下一条心,昂首阔步来到彻前会议,力陈己见,争取达到目的,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们不能因为预测到困难就畏缩不前,破釜沉舟的决心会使你得到最好的发挥。

在那次具有历史意义的会议上,麦哲伦可是施展出了自己的全部智慧,甩出了几张惊人的王牌,使参加决策的几位官员无不默默称赞。那时,麦哲伦取出一个用漆漆着的皮制的地球仪,在提出南美洲和设想的沿其东海岸航行路线的同时,着重指出东部印度是个发财致富的源头。他拿出自己的老战友法兰西斯库·谢兰给他的信,信上说,塞拉奥到过摩鹿加,并记述了那里诱人的财富与前景。而麦哲伦的好朋友、天文学家法利罗也作了说明,根据他的计算,香料群岛应位于地球上划在西班牙的这一边。

能够消除对方心中最重要的疑虑,也就找到了争取对方支持的关键。

在哥伦布成功之后,到宫廷来求见的这种人不计其数。大家觉得麦哲伦这个人去过东方,而且确实比别人航行得远,他谈到“香料群岛”,谈到这些岛屿的地理状况、气候条件和无穷无尽的资源财富。因为他同瓦尔杰玛素有交往,和谢拉诺也过从甚密,所以他谈的情报听起来比西班牙的所有档案资料都真实可信。

麦哲伦拿出的最后一张王牌,是他自己从马六甲带回来的马来奴隶亨利。国王的谋士们看到这个身材高大、体格魁梧的马来亚人,不禁愕然,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个种族的人。这个奴隶在麦哲伦以后的航海生涯中确实起到了“惊人的作用”。这个肌肉发达、皮肤黝黑的人,举止谈吐一开始就给人以深刻的印象。据说麦哲伦还带去一个苏门答腊的女奴隶。她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谁也没听懂,好似国王的接见大厅里飞进来一只五光十色的蜂鸟。国王的谋士们一眼就看清了,这个葡萄牙船长不是说空话的幻想家。

最后,麦哲伦宣读了他朋友法兰西斯库·谢兰的信件(如今他是干那底岛的宰相)作为最有力的论证,信中写道:“这里是新世界,它比瓦斯哥·达·迦马发现的地方还要辽阔,还要富饶。”

能够给自己的话拿出人证和物证,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看到自己的游说已经引起这些达宫显贵的强烈兴趣之后,麦哲伦这才转而谈到自己的结论和要求。他已说:“香料群岛”的资源取之不竭,它位于印度以东很远的地方,要想从东面抵达该岛,必须像葡萄牙人那样,先绕过非洲,再穿过整个印度洋,然后还得通过巽他海,这就要走许多不必要的弯路。最好是从西面航行,况且圣明的教皇已为西班牙人指出这一路线。诚然,新发现的美洲大陆宛如一大段圆木拦腰横亘在这条航路之上。人们都认为美洲大陆南端绕不过去,这是错误的。可是他,麦哲伦,有确凿的情报,说明那里有一条通路,如果西班牙政府能给他提供一支船队,他愿利用他和法利罗掌握的这一秘密,为国王效犬马之劳。葡萄牙人对此世界宝地早想疾足先得,只有按他的路线,照他的说法去做,西班牙才能赶在葡萄牙人前面。

充分显示自己对对方的重要性,才能征服对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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